李錦弦的臉色瞬間陰沉得如同烏雲密布,這種對罵實在有失他讀書人的身份。


    他向來以讀書人自居,自然不會像四皇子那般站起與之計較,而是嘴角微揚,衝著諸國使者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這大乾果真如傳聞般粗俗無禮,他們的皇子竟然如此粗鄙不堪,由此可見其整體水平之差,也難怪連莽荒都無法戰勝,”


    “嗬嗬,想來是我們戳到了他們的痛處,故而連他們的皇子都按捺不住,開始暴跳如雷了,真話往往如利箭,傷人於無形,我們也應予以理解,”


    “文止兄所言極是,待會上場定要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訓,讓他們一敗塗地,如此甚好。”


    ……四皇子感覺自己的拳頭仿佛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對方竟然開始旁若無人地自說自話,完全無視他的存在,這令他怒不可遏,卷起袖子便如一頭猛虎般撲了出去。


    而隨著四皇子躍上賢才台,場麵再度變得喧鬧異常,


    “今日誰也休要阻攔我,蠻子們,可有膽量與我打個賭?”


    “賭?”一聽打賭,人群瞬間如被點燃的火藥桶,就連一直緊閉雙眸、宛如老僧入定的妙悟小和尚也不禁睜開雙眼,向這邊投來一瞥,


    “你欲如何賭法?”李錦弦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淡淡的笑容,看向四皇子的眼神,恰似在觀賞一個滑稽可笑的小醜,這無疑讓四皇子的怒火愈發熾烈,他怒指李錦弦,破口大罵道,


    “你這狗雜種,我著實討厭你這副讓人欠揍的模樣,我作一首詩,你們若是對不上來,我定要將你的臉皮撕得粉碎。”


    “有趣,那若是你輸了呢?”


    他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問道。


    “我輸了?哈哈,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都沒下賭注,有何資格與我一賭?”


    “你想要什麽?”


    “你若輸了,我要你在此地給我大驪下跪,然後口中高喊大乾吃屎,如何?”


    此言一出,猶如一顆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層浪,人群瞬間暴動起來。


    這可是大乾永安城,如今竟然遭受如此公然的侮辱,百姓們怎能不義憤填膺?看到四皇子激動得要應承下來,坐在一側穩如泰山的大人物們也按捺不住了,這要是輸了,武帝怪罪下來,在場之人怕是無一能幸免。


    “四皇子,萬萬不可!”


    “老四,休要胡鬧,快快下來!”


    左相與太子的威嚴之聲如雷貫耳,同時響起。事關大乾榮辱,旁人可以緘默不語,但這兩位,卻不得不發聲。


    看到這一切的李錦弦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似乎早就料到這兩位會發話。羞辱一個四皇子顯然並非什麽難事,況且這個四皇子本身就如一個地痞無賴。然而,羞辱太子,那效果可就大不相同了。


    “四皇子莫非是膽怯了?”


    他繼續冷嘲熱諷,


    “誰說我不敢,你們放心,我有我兄弟的一首詩,隻要你們自認為能夠與之相媲美,我即刻認輸,跪地求饒,叫你爺爺。”


    “老四,莫要衝動!”


    “四皇子,萬萬使不得啊!”


    “完了完了,這哪裏是賭詩,分明是在賭命啊!”


    勸阻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可依然無法阻擋四皇子的滿腔熱忱,他似乎勝券在握,對其他人的勸阻置若罔聞。


    然而,仍有一些人察覺到他話語中的蹊蹺,他不停地強調他兄弟的詩,這猶如一把火,點燃了大燕的燕藝心中的好奇之火。


    據她所知,四皇子的那幾個兄弟,文采不過爾爾,他究竟何來如此底氣?


    “既然如此,我大燕也來湊個熱鬧如何?”


    “那自然是好,大乾這是不把我們諸國隊伍放在眼裏,咱們豈能容忍,諸位,”


    李錦弦被燕藝的話攪得有些心潮澎湃,大燕就如同一個沉睡的巨人,無論如何也喚不醒,如今可好,連大燕都參與其中,那其他人還有何理由不加入呢?


    “完了,完了,四皇子這是要捅馬蜂窩啊,”


    許多人心中不禁泛起憂慮,針對大驪也就罷了,可如今的局勢已然演變成諸國圍攻大乾,這可如何是好啊,四皇子惡狠狠地瞪了燕藝一眼,心中暗罵這個臭娘們出來搗什麽亂?


    但此刻他已如騎虎難下,再次回憶了一下曉星辰所做的那首詩,原本消失的底氣又如潮水般洶湧澎湃起來,


    “好,今日我便單槍匹馬挑戰你們所有人,也讓你們好好瞧瞧這大乾究竟是否如你們口中那般羸弱,來人啊,給我取上文房四寶,今日爺爺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何為寫詩。”


    “四皇子的意思是,賭約已成?”李錦弦難得地站起身來,移步到台前,他的問題雖是針對四皇子,可目光卻如箭一般射向高台之上的太子以及眾多大臣的麵龐,然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休要多言,今日老子定要讓你們嚐嚐厲害,好叫你們知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四皇子言辭如刀,直插人心,生生堵住了其他人開口的機會。這讓一眾端坐高台之上的人如遭雷擊,太子更是緊緊攥住雙拳,心中懊悔不已,暗自思忖,這大清早的,自己為何要來此地,這哪裏是四皇子在賭,分明是他拉著這裏的一群人一起賭,若是輸了,丟的可是他們的臉麵。


    “老四,你可真是個……氣死我了!”


    當看到李錦弦那得意洋洋的麵容,太子怒不可遏,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太子莫急,或許四皇子能夠取勝呢?”右相出言安慰,結果換來太子的一句回應,差點讓他把剛喝到口中的茶水噴出來,


    “這話,相爺您信嗎?”


    “咳咳咳咳……”


    看到右相被嗆得說不出話來,李錦弦心中愈發篤定,連他們的相爺和太子都毫無信心,那這四皇子,恐怕也隻是個草包罷了。


    他心中暗自思忖,既然你們自己送上門來讓我打臉,那我若不狠狠抽上幾巴掌,豈不是辜負了你們的這番美意?


    與李錦弦不同,燕藝的目光始終落在四皇子身上,她才不信堂堂的大乾皇子會是個愚笨之人。


    而且從四皇子那狡黠的目光中,她察覺到這個人定然留有後手,或許李錦弦才是那個被坑的人。


    想到此處,她再次開口說道:“大燕隻是出個彩頭,無論誰輸誰贏,這個彩頭都會送出,並不會直接參與你們的對賭。”


    “燕藝,你……”


    原本喜笑顏開的李錦弦猛地扭過頭來,眼神中閃爍著寒光,


    “李公子,我一直都在說,我們出一個彩頭,我一個女子,可沒興趣參與你們這種聚眾賭博的事情,還望公子見諒。”


    “哼,那你們出什麽?一般的東西我可看不上,”


    “既然是彩頭,那必定是稀世珍寶,正巧,此次我帶來一柄寶劍,想必不會降低諸位對賭的規格。”


    “什麽劍能有資格在此場合充當彩頭?燕藝,你莫非是想自取其辱?”


    “李公子莫要打趣,我既然敢在眾人麵前將其取出,那自然是非同凡響之物。來人啊,取劍!”


    燕藝對李錦弦和眾多大佬的質疑視若無睹,也不顧他們是否應允,直接命人取劍。當托盤被侍女呈上之後,嘲諷之聲再度響起,


    “一把斷劍?你們大燕也太寒磣了吧?”


    率先發出嘲笑的自然是李錦弦,他本就對大燕的行事風格頗為不滿,見到托盤上僅是一把斷劍,豈能有好話,就連四皇子也沉默了下來。


    他實在想不通,為何大燕會在這種場合拿出一把斷劍,斷劍本就毫無價值,更何況是在今日這般重要的場合?


    隨著燕藝的突然攪局,賢才台下瞬間安靜了下來,許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燕的陣營,心中皆是疑惑不解,堂堂大燕難道連一柄完整的劍都拿不出來了嗎?


    莫非他們是來出醜的?然而,妙悟小和尚卻與眾不同,在看到那柄斷劍之後,他第一次站起身來。


    隨著他的起身,燃燼城的人也紛紛站了起來。


    “既然大燕將此劍取出,那我燃燼城也想參與競爭,不知諸位是否介意多我一個?”


    妙悟小和尚的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黃鶯出穀,在賢才台下回蕩,格外響亮,仿佛在每個人的耳畔低語,這讓長公主心中為之一震。


    一向不問世事的妙悟,竟然會因為一把斷劍而想要加入賭局?


    那把劍,猶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瞬間吸引了她的目光。


    這一次,她不敢有絲毫輕視,甚至劍仙之力如洶湧的洪流,順著她的目光向著斷劍蔓延。


    “轟”的一聲,仿佛九天驚雷炸響,鬼仙之力在接觸到斷劍的刹那,一股衝天劍意如火山噴發般直接炸響。


    皇甫淩雪悶哼一聲,口角的那滴鮮紅,宛如一顆晶瑩的寶石,悄然滑落。


    “天劍!”


    她麵色慘白,如遭雷擊,這哪裏是什麽斷劍,這分明是天劍所用過的劍,其中蘊含著天劍的殘留之力,仿佛是沉睡的巨龍,等待著被喚醒。


    她的目光開始劇烈顫抖起來,天劍之劍,難道說,那把劍中還隱藏著屬於天劍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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