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事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後就成了真正的小小放牛娃。


    因為盛一一是女娃,所以不太喜歡和村上那些調皮的的男娃一起放牛,所以經常都是獨自牽著牛兒放牛的。


    那時候,牛可是一個農村家庭非常重要的夥伴,是犁田翻地的重要幫手,所以平時喂養照顧的都是非常用心的。


    說起這牛啊,平日裏那真叫一個溫順,就像個乖巧的孩子一樣,讓它歇著就歇著,讓它幹活就幹活。


    每次放牛的時候,牛兒總是慢悠悠的不緊不慢的吃草,不管草長得好不好,嫩的還是老的,隻要把牛牽過去,牛兒都不嫌棄。


    偶爾還會發出幾聲哞哞的叫聲,仿佛在跟盛一一交流打招呼呢,而且盛一一發現,牛還會笑呢!


    可誰能想到,這麽溫順的一頭牛,竟然也會有發瘋的時候?


    那一次,盛一一還是和往常一樣,在山坡上放牛,突然間那牛兒不吃草了,站在那裏,喘著粗氣兒,盛一一以為是那裏的草不好吃,就想牽著牛兒換個草長得好一點的地方。


    沒想到那牛兒甩頭突然間想掙脫繩子,不知道什麽情況的盛一一哪敢放手啊,自然是死死的拽住繩子,甚至因為拽不住而把繩子在手上繞了一圈。


    她沒想到牛兒掙不開,卻突然間瘋狂地奔跑著,牛兒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地衝向了田野。


    這樣一跑自然也把盛一一帶倒了,盛一一害怕無比卻不敢鬆手,怕丟了牛挨打,爸爸媽媽打人真的好疼好疼,就這樣被牛拖著跑……


    盛一一在害怕中,聽到嬸子大喊:“一一,快放手啊,快放開繩子,牛發瘋了,你快放開,快放開呀!盛一一,快放手啊,一一,放手啊!”


    當時,盛一一被拖的很疼很疼的,手好像都要被牛繩勒斷了一樣的,聽到嬸子的喊話,盛一一才反應過來鬆手了,鬆手後,牛兒更加快速的跑向了田野。


    嬸子也是很快的跑過來,從地上扶起盛一一:“一一,你這傻孩子,不要命啦,那牛發情瘋了,你還不放手。”


    比起手疼,身體疼,盛一一更害怕的是牛丟了:“嬸嬸,牛…牛跑了。”


    嬸子:“一一,別管它,看著它跑哪就好了,等會兒不瘋了,再去牽回來不就好了。”


    而盛一一的心裏充滿了恐懼和擔憂:這頭牛可是我們家重要的財產之一,如果出了什麽事,或者是跑丟了,那可是不敢想象,還不知道爸爸媽媽會把我打成什麽樣。


    盛一一想到媽媽的竹絲炒肉每次都在身上留下很多很多條紅痕,腿上,胳膊上,至於屁股上和背上有沒有她不知道,因為她看不見。


    還爸爸的爆栗專門打頭,打的是真疼,每次都會在頭上留個大包,要好多天才能消下去,所以盛一一怕,比起牛發瘋的樣子,她更害怕挨打。


    所以盛一一顧不得身上剛剛拖行的擦傷,朝著牛跑的方向追過去,嬸子在後麵關心的說:“一一,不用急,牛不會跑走的,你別跟的太近,等牛不瘋了你才去牽啊。”


    盛一一:“知道了,嬸嬸,謝謝你了。”


    其實盛一一嘴上應著,心裏卻是著急的不行,跟著牛兒後麵追去,牛從山上跑下來,跑過了一片農田,還把人家秧苗踩了,然後跑過了一條塘埂,我也就這樣一路追著。


    最後牛在另一座山的山腳下停了下來,盛一一是過了一小會才氣喘籲籲追到跟前的。


    盛一一看到牛的樣子好可怕,眼睛是發紅的,牛那麽大的眼睛發起紅好嚇人,還有牛的嘴裏有白沫,還有肚子上的腸子都出來了(發情了,當年的年紀,盛一一以為那是腸子)。


    盛一一當時那是害怕的不得了,哭著和牛說:“牛牛,聽話,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知道牛有沒有聽懂,反正牛是不理她,而且好像非常的生氣,用頭頂山腳的泥土,用角挑山腳的泥土,那個地方的土被牛掀翻了好大一片,樹根都被牛給弄斷了。


    盛一一不知道該怎麽辦,就在那裏哭哭啼啼的,左一句右一句讓牛牛聽話。


    後來牛又跑進了池塘,跑到深水區,看不到牛的身體,就看到牛鼻孔在水麵上,盛一一也不敢走,就在池塘岸上邊哭邊試著喊牛……


    最後,過了好久,牛還是乖乖的來到盛一一旁邊,眼睛也不紅了,看著已經正常的牛。


    看到這樣的牛,盛一一又不怕了,伸手從牛鼻子旁邊順過繩子,牽在手裏,找了一個平坦一點的地方,讓牛上來,牛真的是好乖的,居然能懂得。


    當盛一一牽著牛兒回家時,看到盛一一狼狽的樣子,媽媽問起是怎麽回事。


    當知道盛一一被牛拖了,盛一一本以為以為媽媽會關心,結果媽媽卻罵:“盛一一,你怎麽那麽笨,牛發情發瘋了,你就不知道把繩子放開順便牛跑嗎?你不放繩子,拖死活該……”


    那時候,盛一一的心比身上更疼,是真的真的好疼。


    眼淚在眼裏打轉,卻倔強的咬牙不哭,默默的牽著牛走進牛圈,走到牛樁前,熟練的把牛繩打了一個拴牛的活結。


    這種結就是牛那一邊不管怎麽拉都拉不開,但是另一邊可以輕鬆解開的結。


    因為剛開始放牛的時候,這種結打錯過幾回,挨了幾次打,所以現在會了。


    拴好牛以後,牛也是非常乖的臥倒了,估計是發瘋那會兒累著了。


    盛一一到牛頭跟前,輕輕的抱著牛頭,眼淚止不住往下掉:“一一不哭,真的不哭,牛牛,謝謝,謝謝牛牛不傷害我,我知道牛牛是懂事的,不害我,我也是懂事的,不哭,不哭”。


    可是眼淚不聽話,它總是吧嗒吧嗒往下掉。


    盛一一知道一開始牛甩頭想把繩子從手裏掙脫,就是不想傷到她,是她自己沒有放手,不怪牛。


    直到媽媽再次開口:“一一,你栓個牛怎麽老半天,快點出來幹活,盛一一,聽見沒有。”


    盛一一放開牛,擦了擦眼淚走了出來,默默的做起每天都在重複的活兒,那個時候,有時候媽媽會逗弟弟妹妹,說他們是在田溝裏撿回來的,盛一一也會和弟弟妹妹們拌嘴,也會說弟弟妹妹是撿來的。


    但是實際上,盛一一小小的年紀就想,看爸爸媽媽對弟弟妹妹的愛,就可以看出弟弟妹妹不可能是撿的,她好像才是那個可能撿回來的,所以盛一一特別害怕,害怕爸爸媽媽會不要她。


    相比挨打和幹活,其實盛一一更害怕爸爸媽媽不要她的,所以她覺得自己,應該要更聽話,幹更多的活,隻有這樣,爸爸媽媽才不會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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