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蕭然,我想問你一句,你愛蘇醒嗎?”李定坐在麻袋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馬蕭然。


    馬蕭然冷哼一聲,“別以為隻有你一個人懂得愛,我比你更愛蘇醒!”


    “如果你愛蘇醒,但是我怎麽在蘇醒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幸福?”


    李定的話讓馬蕭然沉默了,蘇醒不幸福是不可辯駁的事實。除去高中三年的快樂時光,蘇醒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委屈,恐懼中度過。


    “你愛的隻是你自己……”李定繼續說到。


    “胡說,我也可以為了蘇醒去死,去受傷,別以為隻有你是男人,我也是……”馬蕭然臉色漲紅地說到。


    “可是,我隻看到現在你在傷害蘇醒,你現在正拿槍頂著蘇醒,你在用手掐著蘇醒。這,就是你說的愛嗎!”李定反問到。


    “你他媽的別說了,我是愛蘇醒的。我不想傷害蘇醒,我不想躲在蘇醒背後,我想給蘇醒安全,我這是被迫的……”馬蕭然紅著臉大吼到。


    “既然愛蘇醒,那就放手吧!給蘇醒自由,給蘇醒選擇的權利!”李定繼續說到。


    蘇醒怔怔地看著李定,他從李定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堅毅,看到了一種真誠。她感覺到馬蕭然掐著自己脖子的手慢慢鬆了下來,指著自己的槍也鬆動了起來。


    特戰隊員們也是一臉凝重地看著馬蕭然,他們甚至做好了馬蕭然放手後,第一時間衝出去解救人質的準備。


    時間好像瞬間凝固住了一樣,倉庫裏靜極了。隻剩下馬蕭然大口的呼吸聲。


    突然,馬蕭然又加大了掐著蘇醒脖子的力道,手槍又重新頂在了蘇醒的腦袋上。


    “你他媽騙我,你他媽拿話誆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一放下槍,我就會被打成馬蜂窩。”馬蕭然瘋狂的怒吼到。


    “告訴你,愛就是得到,得不到的東西我寧肯毀了它!”


    “告訴你,如果不是你,不是你李定,蘇醒早和我去到澳大利亞了,那裏有我們的豪車,別墅,那裏有我數不盡的鈔票!”


    “是你,是你們每一個人毀掉了這些。是你們害了蘇醒……”


    馬蕭然眼睛通紅的喊到。


    “”哎!李定重重的歎了口氣。


    “你認為愛就是鈔票,就是房子,就是豪車。但是我告訴你,真正的愛就是要讓對方如沐春風;真正的愛就是讓對方舒適、放鬆。真正的愛就是願意為了愛人付出一切!”


    “可能對於其他女人來說,愛就是房子,票子,是各種物質享受。但蘇醒不是,和你結婚十年來,她從來沒有因為你的房子,票子幸福過。


    “還有愛不隻有自私的霸占,還有無私的付出,為對方幸福,自由的考慮。”


    你所謂的愛對於蘇醒來說就是桎梏;你所謂的愛對於蘇醒來說就是一場絞殺;在你所謂愛的籠罩下,蘇醒沒有一天快樂,在你所謂愛的籠罩下,蘇醒每一天都是窒息!”


    “何必這樣呢!放了蘇醒吧!你的愛,南轅北轍,傷害到了蘇醒。你的愛,隻會讓蘇醒痛苦。”


    “我承認你的心中是有蘇醒的,我承認你也是愛的蘇醒的,那麽就放了她吧!”


    “你恨的人應該是我,不是她!”李定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馬蕭然。


    “放了她吧!如果你真的需要傷害一個人,需要殺一個人泄恨,那麽我願意代替蘇醒。放了蘇醒,我願意去死!殺我一人,換蘇醒的生……”


    李定的話讓身後的特戰隊員們為之動容;李定的話讓指揮部裏的人百感交集;李定的話讓馬蕭然怔怔地看向自己;李定的話讓蘇醒不禁眼睛潮紅。


    “爸爸,你放了媽媽吧!你看看媽媽多可憐,你看她的脖子都紅了!”馬諾也哽咽地說到。


    馬蕭然的手顫抖著,但是抵在腦袋上的槍卻始終未離開半寸。


    “馬蕭然,放了蘇醒吧!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李定繼續說到。


    “在自己所愛的人麵前留下最後的尊嚴不是一件特別壞的事情!”


    “我手上有人質,我身上有武器,你們是不可能看著人質死亡的!我,我早和戴老板也說好了,我隻要出去就能東山再起……”馬蕭然握著手槍的手在輕輕發抖。


    就算你逃了出去,你又能怎麽樣?每天東躲西藏,真的是你想要的日子嗎?你走不出封閉的自我,無法戰勝自我,那麽你到哪裏都是囚徒,哪裏都是你的牢籠!


    “放了蘇醒,接受人民的審判,接受上天的懲罰,是你唯一正確的選擇……”


    “夠了!”馬蕭然不等李定說完就突然大吼一聲。


    “去他媽的老天,老天真的有眼就不會讓我爸被別人打死,老天有眼就不會讓打死我爸的凶手屁事沒有。老天難道隻是有錢,有權人的老天嗎?這樣的老天,我去你媽的老天。”


    馬蕭然眼淚流了下來。他想起了去世了的爸爸、媽媽。


    他想起了年少時自己伏在爸爸溫暖的背上玩耍;想起了媽媽給自己一角,一分湊著學費,生活費;他更想起了爸爸媽媽倉皇躲避城管的樣子,想起了爸爸媽媽被其他小販打的滿臉是血,最後含恨離世的畫麵。


    馬蕭然咧著嘴哭了起來。


    “爸——,媽——,我想你們……”


    “蘇醒不跟我走啊!媽——,我該怎麽辦呀?我不想傷害蘇醒啊!我不想綁架蘇醒啊!我沒辦法啊!孩子無能啊……”


    “這狗日的世道……,這狗日的老天……”馬蕭然繼續哭到。


    李定靜靜地看著馬蕭然鼻涕眼淚一齊滾落下來。蘇醒說過馬蕭然少年時所受過的苦難,自己的父母被人欺負,爸爸被人打死,這是他心中永遠的恨,永遠的刺。可以說馬蕭然的報複性心理,他人性的缺失,對生命的漠視,還有狠辣、自私的性格等等都和這些少年經曆有著直接的關聯。


    雖然他不讚同馬蕭然把社會個別的陰暗麵歸咎於整個社會,進而仇視社會,危害社會,毒害社會。但是,李定確實無法對馬蕭然的話語進行辯駁。


    難道沒錢沒權的人就該被打死嗎?難道打死人的人就該被法律輕判嗎?難道馬蕭然的父母就不該被尊重,就不配活著嗎?


    不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可以說,馬蕭然變成惡魔,他身邊那些宵小之徒,和那些冷漠之人起著很大的催化作用。


    如果,如果自己受到如此遭遇,自己會不會成為第二個馬蕭然,他不知道。


    他想起了小彤被打,麵對這流氓行徑和周圍的冷漠,自己氣的渾身發抖,吃不下飯,如果不是爸媽的理智,自己早已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就是現在,誰還敢傷害蘇醒,自己一定會去拚命。


    自己對馬蕭然的少年遭遇感同身受。


    好一會兒,李定歎著氣說道:“你爸爸媽媽是個好人,是個善良人。蘇醒總是和我念叨老倆口的好,他們在世的時候,可是碰到街上流浪的小貓小狗都心疼的不行,自己平常過的再困難,也要照顧那些小貓小狗。”


    “收手吧!叔叔阿姨一定不願意你在這一條道上走到黑,就算為了叔叔阿姨在天堂的安心……”


    馬蕭然沒有理睬李定,而是看向馬諾,“兒子,爸對不起!沒能讓你去到墨爾本大學!兒子,爸爸好後悔沒有多陪陪你……”


    馬蕭然的話讓馬諾也是眼睛泛紅,就連蘇醒的眼睛也是一片潮紅。


    突然,馬蕭然瞪著通紅的眼看向李定,咬牙切齒的說道:“都怨你!沒有你,蘇醒早就和我出了國了!沒有你,我們一家三口多幸福!沒有你,我的公司也不會垮台,我在海上的交易也不會失敗……”


    “你不是說要用你的命來替換蘇醒的命嗎!我成全你,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馬蕭然大吼到。


    蘇醒猛然聽到馬蕭然的話語,她的眼睛瞬間圓睜,瞳孔放大,她急劇扭動著身體,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隻聽一聲槍響,李定毫無防備得仰麵倒了下去,一朵血花從李定胸部飛濺出去。


    “放了,蘇醒!”李定倒下之後輕輕地說到,雖然聲音很低,但是很清晰的傳到了現場每個人的耳朵裏,也包括馬蕭然的耳朵裏。


    這時候,馬蕭然又對著地上的李定扣動了扳機,蘇醒瘋了似的扭動起來,終於她擺脫了馬蕭然的控製,她猛的撲到李定身上,這時候,槍響了,打在蘇醒的後背。


    蘇醒的身體被子彈擊中後,不由自主地彈動了一下,便軟軟地趴在李定身上。


    “媽——”馬諾大叫一聲,也撲向了媽媽。


    “蘇醒——”馬蕭然也是大叫一聲,他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沒想殺蘇醒,但是他卻殺了蘇醒。


    “我殺了你——”馬蕭然紅著眼大叫著兩步衝了過去,把槍對準李定的腦袋,就在扣動扳機的那一刹那,馬諾一下子抓住了馬蕭然的槍管。


    “爸,我媽死了!我媽死了!”馬諾大哭了起來


    馬蕭然身形一晃,慢慢地看向馬諾。


    這時候,特戰隊員的槍響了,隊員們憤怒的子彈傾瀉在了馬蕭然身上。馬蕭然嘴角上揚,鮮血慢慢溢了出來,他直直地看著地上的蘇醒,朝後轟然倒去。


    倒下去的地方,一股塵土飛起。


    “媽——,爸——”馬諾跪在地上,哭泣著大喊到。


    特戰隊員們一擁而上,有檢查馬蕭然死亡情況的,有呼叫醫護人員的,有把蘇醒和李定往外抬送的。


    “快,救蘇醒……”


    這是李定在昏迷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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