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彤跪在地上,她想起來,但是腳疼的厲害。她試了好幾下,並沒有成功。正在這時候,一隻枯槁的手從背後攙扶住了她,她終於站了起來,扭過頭來,看到是遊樂場的掃地大媽幫了自己。


    “謝謝你。”小彤哽咽的說道。


    她借勢坐在了公園不遠處的長椅上,大媽握著小彤的手,用手中的礦泉水給小彤衝洗著手掌上擦破的傷口,然後創可貼貼住傷口。


    小彤輕輕的撫摸著貼了創可貼的傷口。大媽的眼睛特別像自己媽媽的眼睛,充滿慈祥,充滿關愛。小彤的眼淚一下子不受控製的湧了出來。


    “哎!挺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掃地大媽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小彤停止了撫摸傷口,有些怪異地看了大媽一眼。


    “說句不該說的話。那個男的再好,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咱可不能幹那種讓人戳脊梁骨的事!”


    “不是的!不是這樣子的!”小彤對於大媽的誤解有些委屈,眼淚又重新湧了出來。


    “我,我才是他老婆。那個,那個女人是他前妻。”


    “哦!”掃地大媽感到有些意外。


    “他和他前妻已經離婚三年了……”小彤哭著向掃地大媽敘述著一切。


    “哎,造化弄人啊!”聽完這一切,大媽歎著氣說道。


    “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麽了?一個個的這邊山上看著那邊山上高。到頭來還是把自個給耽誤了。”大媽搖著頭說道。


    “既然你走到這一步,聽大媽一句勸,糊塗一點好!半路夫妻哪能像原配夫妻一樣折騰呢……”


    大媽終於走了,留下了小彤一個人在長椅上。下一步怎麽走?小彤在椅子上默默著發著呆。


    按照以前小彤的脾氣,她會立馬衝上去狠狠的扇這對狗男女幾巴掌。然後,拿著戶口本,拽著朝陽去離婚。然而,現在的小彤早已失去了這一切的勇氣。倒不是為了貪圖朝家錢財、房產。而是,作為再婚女人,現在的小彤隻想在婚姻的港灣裏平靜的停泊,而不願意在大海的驚濤駭浪中左衝右突。


    曾經的小彤總是激情無數,總想著突破婚姻的圍籠,在大海中翱翔暢遊。然而,大海雖闊,卻也浪激波湧;大海雖美,卻也是暗湧明礁,沉舟無數。


    而且,女人就像是小白菜,總有自己的保質期,隨著時間的推移便會慢慢的枯萎。時間每過去一分,自己的價值就會減去一分,屬於自己的幸福也會遠去一分。自己已經失去了李定,失去了幸兒,現在在失去和朝陽的婚姻,那麽自己還會剩下什麽!


    小彤自認為為了這段婚姻,自己改變了很多,隱忍了很多,對朝陽更是遷就了很多,自己這麽做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這一段姻緣的持續嗎?自己現在放手,自己不光前功盡棄,而且自己還將一無所有……。


    歇息了一會兒,小彤感覺腳踝處不再那麽疼痛,便一瘸一拐的逃離了遊樂園。她全然沒有注意到另一處一個男人那種複雜的眼神。


    這個男人就是李定。他在不遠處默默地注視著小彤的離去,心中五味雜陳。


    李定看到了小彤傷心的目光,失落的身影,最後踉蹌地摔倒地上。他默默地把手中的礦泉水和兜裏的創可貼給了掃地大媽,央求大媽扶起小彤。


    “在想什麽?”一個甜美的女聲在李定背後響了起來。


    李定扭頭一看,身著寬鬆的霧藍色衛衣的蘇醒走了過來。


    “沒想什麽,發呆呢!”


    李定接過蘇醒遞過來的一瓶水,擰開了蓋子仰頭喝了一口。動作有些猛,一些水順著李定的嘴角滑落了下來,順著脖子進入了李定的衣服裏,李定毫無感覺。


    “她是誰?”蘇醒笑吟吟著問道。


    “誰!你說誰?”李定有些一愣。


    “還能有誰啊!就是你讓掃地大媽扶起的那位。我全都看見了!”


    “哦!她,她是我前妻。”李定的神情有些落寞。


    蘇醒微微一笑,好像這一切都是她所導演的一樣。


    “你為什麽不去扶她起來,而讓掃地大媽代勞?”


    “她可是你曾經的愛人啊!”蘇醒狡黠的笑著。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那樣做。”李定苦笑道。


    “她已然結婚,而我也會開始新的生活。我不願意讓自己的任何舉動給予雙方,給予大夥以瓜田李下之嫌。既然分開,就要保持距離。這才是對她,對我,對雙方各自家庭一個負責任的態度。”


    “現實生活中,因為那些不明不白的事情鬧得雞飛狗跳,家庭分裂的事情還少嗎……”


    蘇醒笑了,笑的特別燦爛。


    “你呀,總是不斷地給人驚喜。”


    “咱們見了幾次麵了。我對你的認識也越來越不一樣了。你好像一部宮鬥劇,總是在真相大白的時候反轉劇情!”


    蘇醒擰開了礦泉水瓶子,小抿了一口繼續說道。


    “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聽了你和你前妻的故事。說實話,我為你前妻特別感到不值。她怎麽攤上了這麽一個懦弱,膽小,不能保護自己女人的男人!”


    李定笑了笑,“理解,我是女人我也會這麽想。幸兒長大後我也不希望他有這樣的男朋友。”


    “當時我真的認為你我之間沒戲的。”蘇醒怔怔地看著遠方。


    “你知道,我們女生都有一個英雄的夢,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也像至尊寶一樣,腳踏七彩祥雲,身披金甲聖衣為我而來。


    可是我又細細地想了想,世上哪有那麽多的蓋世英雄!但是我還是想找一個陽剛的、血性的漢子。就像李雲龍願意為了和尚觸犯軍紀一樣的漢子。而絕不是一個軟蛋,廢物。


    所以,當我聽到你們經曆的時候,我對你,對你這個家庭特別的失望。”


    李定默默地聽著,沒有說一句話。


    “但是反過來想想也不能怪你,怪你的家人。相反,我對你還有著三分的同情。”


    蘇醒停頓了一下說道,“當自己愛人被欺辱的時候,自己沒能及時製止,事後更沒能給愛人解氣報仇,甚至在法律框架內連你們的合法權益都無法爭取,我特別能理解你的感受,你的憋屈!”


    “你不是沒有血性,你不是沒有勇氣,你隻是沒有能力。”


    蘇醒微微笑了一下,“請原諒我說話的直接,你並不是一個萬人尊崇的蓋世英雄。”


    “細細的想一想,現在也早已不是快意恩仇,血濺七步的草莽時代。你也不是一個打架鬥狠,倒地耍潑的流氓無賴,你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正經人。我怎麽能苛求你有著荊軻一樣的勇氣和武藝!


    趨利避害本就是人類的本能反應;懦弱和膽怯始終存在於人的遺傳基因中。就像人遇到危險會閉眼,碰到攻擊會用手護頭一樣,這是人之天性。”


    “是啊,所謂的法治觀,大局觀漸漸磨滅了中國人的鋼鐵血性。無論是個人還是社會,民族、國家不斷充斥著忍的哲學。什麽顧全大局,什麽百忍成鋼全是他媽的放屁。”李定也有些憤憤然的捏著拳頭,礦泉水瓶在李定的手掌中已然變形。


    “他們全然忘了毛主席老人家說過一句話,那就是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而以委屈求和平,則和平亡”


    “委屈怎能求全?”李定的眼睛又有些發紅。


    蘇醒和李定靜靜的盯著前方,沒有在說話,也許在思考著什麽。


    “而在婚姻中,我認為最不重要的就是血性,或者婚姻穩定的破壞者就是血性。所以,在幾天的考慮中,我聽從了媽媽的建議,給你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


    李定有些詫異的看著蘇醒。


    蘇醒看到李定詫異的目光徐徐說道:“血性其實意味著莽撞;血性意味著風險。而什麽樣的婚姻能抵抗的了高風險的強烈衝擊!”


    李定低著頭默默的聽著蘇醒的話,覺得好像有幾分道理。


    “看看電視,項羽和虞姬、呂布和貂蟬、張飛和夏侯氏、嶽飛和孝娥,這些血性漢子和他們的妻子,結局如何?還有小說《亮劍》裏,李雲龍和田雨的下場如何?


    話說回來,我的男人肯為了我去和對方拚命,我是十二分的感動。但是我也二十分的不願意。因為,我男人把對方打壞了,打死了怎麽辦?是陪他浪跡天涯,還是和他高牆相對!如果,我男人受了傷,有個三長兩短?你要讓我一個人挑起家庭的重擔嗎?


    所以,我不願意我的男人,我的家庭去冒這個風險。因為我的生活中還有著很多事比和惡狗較勁重要。”


    蘇醒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水補充到:“結了婚的男人,他的身體生命,早已不屬於他一個人的,而是屬於這個家庭的,屬於妻子和孩子的。”


    “那你認為婚姻最大的保障是什麽?或者說你在婚姻當中需要什麽?”李定笑著問到蘇醒。


    他感覺麵前的這個女人現在好像一本哲學,能讀透世間規律,能掌握婚姻密碼。


    “很簡單,我需要安全,婚姻也需要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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