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在蔣毅和蔣青雲的指揮下,把磚瓦放在院子另外一邊和夯實過的土上。


    許虞交代了一下許建華不要搗亂,就去楊文慧她們那邊幫忙了。


    男人們則把籮筐裏麵的磚瓦拿出來,整齊的碼放好。


    等把一切弄好,飯菜剛好出鍋。


    桌子不夠,許虞又讓他們把她的嫁妝桌子搬了出來。


    再不夠,一些人就蹲坐在屋簷下的台階上吃飯。


    農村人根本不講究。


    許虞端著碗,準備跟著蔣毅坐在屋簷下的台階下。


    蔣毅在她坐下來前,伸手就從旁邊拿了一個馬紮給她。


    許虞坐上去後,看了一眼他碗裏,發現他又隻吃泡菜辣椒醬,就說他:“毅哥,你怎麽不夾點菜?”


    蔣毅:“讓其他人吃。”


    今晚的飯雖然夠了,但是菜明顯不夠。


    許虞想了一下,把自己碗裏夾的菜分了一半給他。


    蔣毅本來不要,許虞就問他:“你是不是嫌棄我?我都還沒動筷子。”


    蔣毅不說話了,默默的把她夾的菜吃了。


    許虞勾唇笑,然後和他說:“要是建房子的時候也這麽多人,我感覺幾天就能建好,這樣我們是不是定完親沒幾天就能結婚了?”


    蔣毅偏頭看著她的臉,目光幽深,竟然還嗯了一聲。


    許虞也看著他,直接朝他彎起了眼睛。


    今天蔣毅家買的磚瓦到了,幾乎全村人都守在他們必經之路看起了熱鬧。


    看著那麽多人挑著磚瓦走過去,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


    大家在羨慕之餘,肯定又要把蔣偉拿來和蔣毅比,把許虞和賀亞琴拿來比。


    蔣老二家的人本來個個都憋了一肚子氣,聽到大家的議論,蔣偉的哥嫂弟妹們直接爆發了。


    罵蔣偉不識好歹,放著好好的媳婦不要,偏偏去和什麽都不是的知青亂搞,現在他們走出去都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罵爹媽偏心,把什麽好的都緊著蔣偉,卻養出來一個一無是處的東西,還讓他們跟著背了一屁股債。


    “憑什麽他背的債要我們天天幫他還?”


    “以後大伯家的工分該誰去做誰去做,反正和我們無關。”


    “你們要是舍不得這個兒子,那就分家,到時候家裏的東西平分,你們和他過。”


    “我受夠了,有這樣的哥哥簡直就是我的恥辱!到時候我怎麽相看好人家啊!”


    ……


    蔣偉好不容易拖著疼痛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門口,就聽到了家裏人嚎的這些話。


    一股濃濃的失望和冰冷從心底湧出來。


    他本來就鐵青的臉色變得更加鐵青。


    想著背簍裏麵給家裏人帶的豬肉,他一怒之下,就狠狠地把背簍取下來摔在了地上。


    剛好家裏的侄子跨坐在門檻上,打眼一看,就見一個比村裏瘋子看起來還要恐怖還要髒的人在那裏像是在發癲,頓時嚇得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聚在堂屋裏麵的一群人忙問:“剛剛,怎麽了?”


    叫剛剛的小男孩指著站在院子邊上的蔣偉,嚎哭著說:“瘋子來了!”


    就在蔣偉氣得額頭青筋直跳的時候。


    就見他爸和哥哥弟弟們拿著扁擔,掃把,竹竿就朝他衝了過來。


    他們在衝過來的同時,嘴裏還大聲嗬斥著:“瘋子滾!敢跑到我們家來,看我們不打死你!”


    蔣偉氣得眼睛都紅了,也大聲朝他們吼道:“是我!”


    幾個男人已經衝到了蔣偉麵前,一聽到他的聲音,本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看著他現在這副模樣,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將老二直接用手裏竹竿打在他背上,氣急敗壞的吼道:“龜兒子,你還有臉回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和叫花子,瘋子有什麽區別!”


    這個時候孫桂枝也衝了過來,一見蔣偉身上的衣服沒有一塊好的,身上臉上頭發上還全是泥巴,氣得差點昏厥過去,她指著他的鼻子就破口大罵起來。


    “造孽哦,老娘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敗家玩意兒啊!你看看你把你的衣服造成了什麽樣子,家裏的布料本來就緊缺,你還這麽不珍惜!你既然出去了,幹嘛不死在外麵,不要回來了……”


    蔣偉額頭上的青筋跳得更厲害,他直接從仍在那裏的背簍裏麵拿出那塊肉扔在他們麵前,氣急敗壞吼道:“虧我還想著給你們帶這麽大一塊肉回來,你們既然這麽對我,這塊肉我還不如扔去喂村裏的狗!”


    大家看著扔在地上,雖然表麵已經沾了很多泥巴和灰的肉,目測至少有兩三斤,看起來就油水充足。


    他們家從那次事情後,已經有一個來月沒有吃到肉了。


    現在看見肉,個個眼睛放光。


    孫桂枝忙撿起肉,說變臉就變臉,眉開眼笑道:“哎呀,這肉可真好,肥肉煉油都能煉一大碗,瘦肉還能炒著吃,油渣再來炒菜,那得多香啊!”


    蔣偉的大哥還沒有被一塊肉收買,他沉聲問蔣偉:“三弟,你哪裏來的錢和票買這麽大一塊肉回來?”


    “你不會去幹了違法犯罪的事情吧?”


    大哥這麽一問,大家的表情都不好了。


    要知道,就算錢夠了,肉票也不是想有就有,而且他們一家人的肉票加起來都買不了這麽多肉。


    蔣偉冷笑,先是看了一眼院子四周,確定大家都在關注蔣毅家,根本就沒有人盯著他們家後,對自家人的嘴臉一清二楚的他直接說:“這肉肯定不是正規渠道得到的,但是你們想以後經常有肉吃,最好不要出去亂說,還有……”


    說到這裏,他從身上拿出十塊錢。


    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蔣偉把錢又收起來,冷飄飄的問:“你們確定我們就在院子裏麵說這錢的事?”


    家裏的錢本來就全部拿去讓蔣偉去置辦婚禮了,許家當時拿走了他們家的自行車和手表,現在不止欠著蔣毅家的錢,還欠著其他人的錢,突然看見蔣偉拿出來十塊錢,大家莫名就有種本來一點看不見希望的日子總算有了盼頭。


    這個時候大家哪裏還記得對蔣偉的氣憤和咬牙切齒,忙一起進了堂屋,還把大門給牢牢關上了。


    ……


    也不知道蔣偉怎麽和家裏人說的,等他再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換了一身幹淨衣服。


    他站在院子裏麵看著燃著火堆的蔣毅家,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別以為就你能修得起磚瓦房,等著吧,到時候我會修更大更好的磚瓦房。


    他剛才已經和家裏人談好了,隻要他在這個月內能賺一百塊,他們就答應讓他娶雲燕。


    所以他打算等下就去找李潑皮,問他能不能最近帶他再次去一趟山裏,他要去抓熊瞎子或者老虎。


    吃過飯,他實在等不了了,就直接去了李潑皮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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