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奚文慶的車子離去。


    我同時也看見了門房裏,老虎似乎正在喝酒。


    我於是走到門房跟前,隔著玻璃窗戶看見炕桌上,就擺了一個大盤子,盤子裏頭是醬牛肉片和油炸花生米,有那麽十幾瓣蒜瓣和幾節蔥段。


    老虎在裏麵揮手招呼我進去喝酒。


    我轉身到廚房裏,叫田陽炸了一個雞蛋醬,切了根牛筋腸,又切了點幹豆腐片,又拿了一綹芳菜。


    這才端著來到門房裏,跟老虎坐在了門房裏的火炕上。


    老虎門房裏的酒水,我備的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所以,不會缺酒。


    也沒什麽招呼,自己倒滿了之後,跟老虎碰了一下子,一兩七的杯子,我一口就幹進去了三分之一。


    老虎笑著說你慢點,喝那麽急幹啥,再說你也少喝點兒,這待會兒可能馬上就飯點了,搞不好你還得拉桌子,少喝點……


    我卷了一個幹豆腐,裏麵放好了雞蛋醬和一截蔥段,加了一根芳菜,咬了一口嚼著道:“哎,跟他們吃飯,都是場麵飯,怎麽吃都沒意思,好像跟他媽吃不飽似的,還是在家咱們自己吃飯芳。”


    然後跟老虎又碰了一下道:“虎子叔,托你的福,辣椒廠那邊,進行還他娘的挺好,上個月都開始盈利了,你那二十萬,算是沒給你搭進去。


    “利潤呢,二姐那邊都有賬,你要是缺錢的話呢,就直接跟我說,跟我二姐說,都行,隨時拿,要是不缺錢呢,就等著年底一起分賬。”


    老虎嗬嗬的笑著道:“瞅瞅你說啥呢林子,那點破錢,就在你那放著吧,我雖然沒你小子那麽有錢,但是還不至於缺錢。”


    我笑道:“那行,你要是不缺錢的話,那就等著年底分賬,到時候,我二姐會直接打到你的卡上,哎虎子叔,我說你也是老大不小了,那個啥,你就沒琢磨琢磨,整個娘們?”


    老虎聞言嗬嗬的笑著:“我都多大歲數了,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了……”


    我笑著道:“別的啊虎子說,這男人嘛,八十也行,你看二姐這人咋樣?”


    老虎聞言,拿起酒杯滋兒了一口,然後夾起一顆花生米丟到嘴裏嚼著,笑著搖搖頭:“林子啊,既然是你,其實我也不瞞著你了,頭些天的時候啊,小娟來找過我兩回,我沒答應……”


    我聞言登時大驚:“為啥呀虎子叔,我那二姐,那一堆一塊的,哪不行啊?人家也就是歲數稍微大了一點兒,但是也沒你大啊,是,她是沒啥錢,可你不缺錢,哪不行啊?”


    老虎嗬嗬的笑著:“你看你又急,我還沒說完呢……”


    老虎笑著道:“我跟小娟那孩子說了……”


    我連忙打斷他道:\"你別小娟小娟的擱這攀大輩兒,你比人家大幾歲啊,這家夥,一張嘴,就一副當爹的口氣……\"


    老虎笑道:“我就是比她大一天,叫她小娟也沒毛病……”


    我聞言頓時無語,聳聳肩:“行吧,你有理,你說。”


    老虎笑著道:“我跟小娟說了,算了,不說小娟了,說娟子吧。


    “我跟娟子說,我都這麽大歲數了,不想再摻和這兒女情長了,結果呢,這娟子說,她隻是想跟我過,也不圖個什麽結婚不結婚的,領證不領證的,過就完了。


    “要是能生呢,就在給我生一個,不能生呢,也別怨她,畢竟歲數也不小了,這不是她能說了算的,要是真生下來呢,那我就看著給點錢貼補貼補撫養費,多少隨意,什麽結婚不結婚的,不差那一張證,無所謂了……”


    我聞言頓時大驚。


    知道二姐思想是比較開放的,但是沒想到,能開放到這種程度。


    我聞言咂舌不已:“那你還等啥啊,人家都讓步到這樣了,這家夥你掏上了,又占了便宜,又不用負責……”


    老虎聞言苦笑道:“林子,你虎子叔是個啥人,你還不知道嘛?真到了那步,我能讓娟子虧著嘛?這女人呐,越是什麽不管你要,你越是要把什麽都給人家,這樣,才算對得起人家那份心嘛……”


    我笑道:“這麽說,你算是同意了?”


    老虎笑道:“我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走著看吧……”


    我笑著拍拍老虎的肩膀:“努力呀二姐夫……”


    老虎聞言一愣,隨即笑著指了指我:“你小子,合著你這麽盡力的攛掇這事兒,在這等著我呢,你小子是想硬生生把自個的輩分給抬起來一輩兒啊……”


    跟老虎一邊吃喝一邊了聊著,聊了很多……


    其實我知道,老虎不是不想答應,而是,老虎是身處深淵之人。


    這身上,不知道有多少,這輩子到死了也不能張嘴說出來的事兒,是一個隨時可能沉沒在深淵裏的人。


    有很多很多的秘密,都會隨著他離去的一天,一起跟著爛在泥土裏,從此,世間再也無人知曉,他身上都發生過什麽事情。


    別人不知道這種情況,他自己還是清楚的……


    所以,似他這種人,其實,是真的不太適合,過普通人的普通生活,走正常人的正常生活程序。


    二姐是個美人,但是在經曆四十多年歲月的洗禮之後,她大概也知道了,生活也好,感情也罷,有時候,它們真的就是那麽簡單且純粹的。


    沒有那麽多的附加條件。


    她是聰明的人,她也大概明白了那個道理,其實,兩個人在一起的實質,其實,什麽這個那個的,能安安穩穩高高興興的過那麽一天,就得了一天,過了一年,就得了一年。


    順心順意,就多過幾年。


    不順心不順意,就兩手一翻,分道揚鑣唄,又有什麽大不了?


    人生一世,無非緣來則聚,緣去則散而已。


    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有沒有那張證,其實又能如何?


    就算你有了那張證,真到了散場的時候,其實,貧賤夫妻的話,你又能掙的幾分便宜?


    無論是離婚率還是各種社會想象,無數無數鐵一般的數據,都在默默的指向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且在慢慢走來的事實;腐朽的婚姻製度,在不久的將來,必將沒落。


    它未必會消亡,但是,一定會以多方式融合,變異,合作,等等形式,在基礎層麵,發生結構性的坍塌和變革……


    隨著經濟魔咒的收緊,男性自我精神的覺醒,男性會自覺或者不自覺的,感受到婚姻桎梏帶給自己的切膚之痛。


    所以,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會自覺不自覺的抵觸這張九塊錢買來的緊箍咒。還他媽得自己掏錢買自己戴在腦袋上。


    婚姻是一種契約,更是一種責任。


    然而,這話隻是說了上半截,下半截它沒說。


    契約是為了維穩,責任是為了保障。


    然而,契約維穩,是維了誰的穩?


    然而,責任保障,是保了誰的障?


    是誰在付出,在供養著這一切?


    盡管有很多人有無數的嘈雜之音,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是男性。


    然而,有人付出,就有人在享受。


    若有付出排行榜,男性牛馬將無可置疑的首當其中,以毫無懸念的姿態位列榜首。


    然而,消費排行榜上,第一名是少女,第二名是少婦,第三名是孩子,第四名是老人……


    聰明的人驚了?


    牛馬呢?


    付出排行榜遙遙領先的牛馬,他們在哪?


    別著急,還有第五名。


    嗯,第五名是狗……


    嗯,第五名,竟然他媽的是一條狗?


    第六名,終於輪到牛馬了——男人!


    大話西遊裏,夕陽武士摟著紫霞說至尊寶:“你看他好像一條狗誒……”


    呃,我隻想說,星爺,你高估至尊寶了,他其實,還不如一條狗。


    他其實,更像是一頭驢……


    當環境不適合生存的時候,物種就會停止繁衍和生息,開始大規模遷徙——《動物世界》。


    當生存和繁衍兩大生命課題麵臨選擇的時候,動物會優先選擇生存,放棄繁衍。


    我還在跟老虎聊著,李賀的電話打了過來:“哎老板你在哪呢?”


    我道:“在場子的門房呢。”


    沒有一會兒的功夫,李賀也開著車過來。


    他進來之後看了看,然後跑到廚房裏,端來一小鋁盆的小米飯,還有一大海碗的紅燒肉燉小白菜。


    自己盛了一大碗的飯,猛扒拉了兩口,然後又叼起來一塊大紅燒肉放到嘴裏嚼:“虎子叔,老板我看你們吃飯,都是光吃菜喝酒,你們都是不吃飯的嘛?”


    老虎嗬嗬的笑道:“年紀大了,不行了,跟你們年輕人比不了。我當年年輕的時候,五六碗飯是經常的,現在吃不動啦,林子這是一天天的飯局太多了,估計聞著菜味兒都夠了,吃飯也是吃不了幾口,不像你,整天幹活,能吃是福啊,真想像你們年輕人這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啊,可這身體不讓啊……”


    說話嘮嗑的功夫,那一大碗的紅燒肉,都快讓李賀幹進去一半了……


    嗯,他扒拉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我一天都吃不了。


    幹掉了一碗飯半碗菜,李賀又盛了一碗,然後拿過自己的酒墩子,把那一兩七的白酒,直接一仰脖,喝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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