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陽看見我狼狽不堪的抓著那根排骨來回倒手,哈哈的笑著道:“你慌啥,這一鍋呢,咱隨便吃……”


    我咬著排骨上麵的肉,一邊往下擼肉一邊嚼著道:“哈哈哈,按照我的想法,我小時候這麽從鍋裏往出拎肉的時候,我媽是準的給我來一腳的,嗯嗯嗯,該說不說,這肉,太芳了,沒治了……”


    田陽嗬嗬的笑著,然後把一小盆土豆,也倒進了鍋裏,朝我道:“再來一根?沒事兒,有的是,外麵還有一鍋呢,不夠咱再往裏加,別的不敢說,咱東北這邊吃飯,管飽,管夠……”


    我笑著道:“行啦行啦,再吃一會就飽了……”


    大鍋就這麽有小火慢咕嘟了半個多小時……


    眼看著一點半過了,李元朝竟然還沒有帶著這群人回來。


    嘶……


    李元朝特麽的是個狠人呐……


    比我還狠!


    看來李元朝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餓餓這幫孫子啊,唯恐他們吃飯不芳……


    都這個點兒了,別說排骨了,就是在這群人的桌子上放一碗大米飯拌鹹菜,估計他們都得搶著吃……


    終於,眼瞅著都快兩點半了。


    這時候,李元朝的奔馳才緩緩的開進冷庫的大門。


    後麵還跟著倆輛車……


    李元朝和一個有點幹瘦的灰夾克小老頭,從他的車上下來。


    隨後,一女兩男下來。


    最後,那個我見過一麵的顧俊輝,和另外一個男的一起下來……


    我連忙上前,把他們引進冷庫的員工宿舍。


    李元朝和那個灰夾克小老頭說著話,根本沒看我……


    那個女的和兩個男的說話,也把我當門童忽略了。


    甚至,顧俊輝和穿著淺白色行政夾克的馬秘書,也是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話。


    我和田陽,則是完全另外世界的人……


    沒得搭話……


    李元朝和那個小老頭剛走到宿舍門口,那小老頭把頭抬了起來,嗬嗬的笑著:“呦嗬,學青,你這是整了啥好吃的,這麽芳啊,哈哈哈,我真是好多年,都沒聞到這樣兒的芳味兒了啊,趕緊的開飯吧,你小子,你要再溜一會兒,就要把我們幾個的腿溜直了……”


    李元朝聞言大喜,連忙道:“鄉下哪有啥好吃的,都家常便飯,就是空氣好點兒,來來來,裏麵裏麵,這鄉下條件簡陋,您就擔待點兒……”


    那個女的和兩個男的,也直接略過我,徑直朝宿舍走去。


    馬秘書倒是看了我一眼,但是,也僅是看了我一眼……


    顧俊輝和馬秘書走在最後,在把馬秘書讓進去之後,這才回頭,朝我微笑著微微彎腰,然後伸出手:“哎呀哈哈高先生,咱們又見麵啦,幸會幸會呀,哈哈……”


    這是這夥子人裏,唯一一個跟我打招呼的。


    我趕緊輕輕握住顧俊輝的手:“很高興又見到您顧老師……”


    顧俊輝聞言頓時哈哈笑著揮手:“哎呀呀高先生你看你可真會捧著我說話,叫啥老師啊,不敢當啊不敢當,你叫我小顧就行,就行……


    “這次真是又麻煩你了。”


    說著話,顧俊輝變戲法一樣,從他的西服兜裏,就那麽拎出來一枚青玉玉佛遞給我:”青海料的,不值錢,小小禮物,別嫌棄。……”


    尼瑪蛋的不值錢啊……


    雖然我不懂玉,但是你看這水頭,這色,這油性,這雕工,這能不值錢?


    我連忙推遲……


    顧俊輝連忙往回推:“高先生,送出去的禮,哪還有收回來的道理,你讓顧某人的麵子往哪擱啊?”


    尼瑪的,話說到這份上,不收也得收了……


    這顧俊輝啊……


    這麽多年,碰到這麽多人,就他,讓我覺得怎麽都摸到底的這麽個人……


    太會來了。


    我自詡為人處世還對付事兒,比一般人要強,但是,要是跟這個顧俊輝一比,那幹脆,就沒有一點可比性,我連他的尾燈都看不見……


    他算是我長這麽大,唯一一個讓我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感觸最深的人。


    無論他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罷。


    他與你處事的時候,永遠不會讓你有他占了你便宜的感覺……


    為人處世,處到這種境界,已近道矣……


    術至極謂道也,所以,至於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已經不重要了。


    這就像是一個假裝好人的壞人,但是他裝了一輩子好人,臨死之前都沒做過壞事,那你,還能說他是個壞人嘛?


    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道亦如此。


    跟顧俊輝打個招呼之後,我看見他往宿舍裏看了一下。


    他大概是想請我一起用餐,但是他發現,他好像沒有邀請我一起坐的資格和權力。


    於是朝我笑著道:“那我先進去了高先生,咱們有機會再敘敘舊。”


    我跟他招呼了過去……


    宿舍裏,田陽已經把一口鐵鍋的蓋子掀開。


    頓時,蒸汽騰騰,肉芳撲鼻……


    這群被餓了夠嗆的大拿們,紛紛眼睛放光,也顧不得聊天,紛紛落座,連連讚歎這一大鍋東西,真是美的緊……


    我覺得李元朝好像都餓了,連連招呼各位大拿落座……


    我看著那小老頭落座之後,眼睛始終沒離開大鐵鍋,尚自還嘻嘻的笑著說:“哎呀,有心啦李老弟,這純綠農家飯真是太合我的胃口了,真是的,這有多少年都沒吃過這麽純粹的農家飯了,我一聞這味兒,就知道這飯菜的品質絕對是一等一的品質……”


    李元朝對我這樣的安排,大概也有點懵逼……


    怎麽搞了一鍋鐵鍋燉?


    但是現在可不是埋怨我的時候。


    於是趕緊招呼小老頭,以及各位伸手伸筷子……


    田陽上前,把鍋邊的貼餅子,用鐵鏟一一的起下來,放在鐵盤裏。


    我也連忙上前,從各位大拿的縫隙間,給各位大拿的遞上酒杯。


    一個個斟滿酒……


    酒倒不是什麽好酒,就是桃南城的老虎頭。


    倒完了酒之後,給他們每個人發一塑料手套……


    李元朝親自上手,從鐵鍋裏,撈出一整根排骨夾到小老頭的碗裏:“哎呀呀,鄉下就這個條件,沒啥好吃的,您老就對付著吃一口……”


    小老頭哈哈的笑著:“學青你小子今兒打定主意,讓我老頭子失態啦哈哈,我這有幾十年,沒吃過這一整根的排骨了,這,這,這不上手肯定是不行啦,哈哈哈。行,今兒老頭子我就豁出去了,受不了了,這味兒太芳了這個,大家也都別客氣了,上手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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