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沒日沒夜的混在局子這裏。


    我整個人差不多都是被泡在煙霧裏的……


    所以,這衣服無論是怎麽換,這澡怎麽洗,似乎都洗不掉那股子煙油子味兒。


    感覺自己的每個毛細孔似乎都被煙氣給浸透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凡是長期混跡在這種場所的人,肺子裏那是不可避免的每時每刻,都享受著一手煙,二手煙,以及無數手煙的浸染。


    肺子想要一點毛病沒有,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無數的煙霧繚繞,在白天的時候,這個還可以忍受。


    但是到了黑天睡覺的時候,是絕對無法忍受的。


    我不太懂醫學。


    但是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出來。


    身體白天的狀態和黑天的狀態,完全不是一個狀態。


    按照我粗淺的醫學理解,我覺得,黑天的時候,身體是一個排毒休息的蓄電池狀態。


    而白天的時候,則是身體這個蓄電池放電的狀態。


    這放電和蓄電,絕對不是一碼事兒……


    所以,每每睡覺的時候,我都可以感受到從肺子裏派出來的煙油子味兒。


    這也難怪蘇明芳跟我說,跟我親嘴的時候,就跟舔煙灰缸子一樣……


    她雖然也吸收不少二手煙,但是因為身體年輕,她本身不抽煙,肺子大概能處理掉她吸收的二手煙。


    但是我就不一樣了,我還要加上更厲害的一手煙……


    這天我臨近中午才起來。


    感覺這嗓子有點疼。


    腦袋也略微有點暈乎乎的。


    鼻子好像也有點不通的意思。


    按照一貫的判斷,這大抵是要感冒的前兆。


    這感冒不是病,感起來也挺要命。


    鼻涕拉瞎的還渾身難受,弄不好還要渾身的骨頭節疼。


    所以,我起來之後,連飯都沒吃,就走著去到鎮上的衛生院。


    能走路的時候我都盡量走著。


    畢竟,現在的人,運動量真是太少了。


    而且因為家就安在青山鎮。


    所以,衛生院裏的這幾個大夫和護士,都熟的不能再熟。


    路上,碰見個賣糖葫蘆的。


    我花了十塊錢,買了兩串紅棗核桃的糖葫蘆。


    可能是小時候缺甜食吧。


    所以我每回看到賣糖葫蘆的,都忍不住買上兩串。


    那甜滋滋兒的糖葫蘆在嘴裏化開的刹那,會有一種特別的幸福感……


    另外,我實在是經受不住糖葫蘆上的冰糖沾牙的時候,那種咯噔咯噔的拔牙感覺,感覺特別爽……


    到了衛生院的大堂。


    小護士白薇正坐在正中靠牆的椅子後麵玩手機。


    衛生院裏也沒有什麽病人。


    這丫頭玩的特別入神……


    我進來了她都沒發現。


    我走到她旁邊,看了看她的手機。


    謔,這家夥,正鬥地主呢,這個來勁……


    我笑了笑:“白護士?”


    低著頭玩鬥地主的白薇下意識的來了一句:“尬蛤?!”


    隨即,這丫頭感覺不對,趕緊把頭抬起來,連忙收了自己的手機,朝我露出尷尬的微笑:“哎呀,高林呐……”


    我笑著道:“不著急,把這把打完了也趕趟。”


    白薇尷尬的笑著揮手:“你瞅瞅你,咋那樣呢?


    “咋滴高老板,我聽說你最近都發了,這不在家賺錢,咋尋思跑我們衛生院來了呢?


    “咋的,你跟蘇明芳黃啦?”


    我瞥了她一個白眼兒:“哪跟哪啊你都是,你這思維跳躍的幅度挺大啊你,我倆感情好著呢,堅如磐石,且!


    “大過年的,你這算是白長了一歲,嗑都不會嘮,院長也放心讓你站前邊值班?”


    白薇咯咯的笑著:“這不是跟你開個玩笑嘛,瞅你那樣,且,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說著,把我手裏的另一根糖葫蘆一把奪了過去,放在嘴裏就嗦了一顆,一邊嚼著一邊道:“雖然你這拜年的禮物的確是寒顫了點,但是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了吧……


    “說吧,你是腦袋疼還是屁股疼,一般小來小去的病,我就直接去藥房給你抓藥了。”


    我笑:“謔,在衛生院混了幾年,還真把自個當大夫啦?連藥都敢抓?你要再待幾年,還不得上台給人手術啊?”


    “那不能!”


    白薇又嗦了一顆糖葫蘆:“不過一般的頭疼腦熱,我真知道,這些年,看也看會了,藥房裏頭就那點藥,就那點用處,就算頭豬,看這些年都會抓了……


    “跟你說,你別看我是個護士,我這一年,吊瓶打老鼻子了,一紮一個準,你要不要來兩瓶試試我的手法?”


    我瞪了她一眼:“你可歇了吧你,我可信不著你,我就是感覺有點要感冒,打什麽吊瓶?老子這麽多年,就從來沒沾過那玩意兒……”


    白薇瞪著眼睛看著我道:“咋的,你暈針呐?”


    我不禁翻了翻白眼兒:“這跟暈針不暈針有關係嘛,我身體好難道不行嘛?”


    白薇聞言登時一愣,隨即含著糖葫蘆點點頭:“你這種情況,倒真是不多見,要不俗話就說麽,頭腦簡單的人四肢發達,身體健康呢……”


    尼瑪哪個俗話是這麽說的?


    我懶得跟她糾纏,揮手道:“你快別扯了,今兒哪個大夫值班啊,領我過去,叫他給我開點藥吃了,提前預防一下。”


    白薇不屑的瞥了一眼:“你還吃個啥藥?


    “跟你說,當你感覺到症狀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感冒病毒肯定是要在你身體裏頭走一圈,然後被免疫細胞吞掉,就好了。


    “藥這個玩意兒,吃了也就是解心疑的玩意兒,沒鳥用。


    “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治療感冒的特效藥,感冒,是無藥可治的。


    “你怎麽著都得把這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熬過來,到時候,它自個就好了。


    “當然了,你非想要吃藥,拿點消炎藥吃吃也行……”


    我一臉狐疑道:“是這樣的嘛?”


    白薇把最後一顆糖葫蘆吞掉,然後兩手一攤:“可不就是這樣的嘛?請你不要質疑專業人員對專業問題的專業解答。”


    我哢吧哢吧眼睛:“這麽說,我不用看大夫了?”


    白薇看著我的眼睛,躊躇了一下:“別了,你還是看看大夫吧,你就當我胡說八道吧。”


    嗐!


    尼瑪說了半天,合著鬧了個白說……


    白薇領著我到了門診。


    敲門進去,大夫薑泥看著我笑了笑:“哎唷,高老板嘛這不是,咋了?”


    薑泥梳著其耳五號頭,帶著一個方框大眼鏡。


    眼睛略微比一般人大一點,關鍵是五官搭配的勻稱,屬於那種初見不驚豔的美女,但是越看越有感覺,越有味道,越看越上頭的那種類型。


    再加上她常年一身白大褂,這一身製服的誘惑,著實不是一般的老爺們能夠頂得住的……


    青山鎮對薑泥垂涎的爺們,車載鬥量……


    我笑著道:“好像有點要感冒的架勢,所以過來尋思整點藥吃吃,頂一下,看能不能頂過去。”


    薑泥聞言把我的症狀問了一遍,然後拿出一個體溫計叫我夾在咯吱窩,過了一會兒拿出來,推了推眼鏡看了一會兒道,沒什麽大事兒,應該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蹬被子著了涼了。


    今兒晚上你別睡床了,回鄉下,讓你媽把炕燒熱乎點,睡一覺,把身體裏頭這點寒氣逼出來,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藥基本不用吃,你要是實在覺得不妥,那我就給你開點板藍根銀翹片什麽的,心裏作用往往也有很大的作用,可以令病情出現轉折也說不定……


    我點頭:“那你就開點吧薑大夫。”


    薑泥唰唰唰的寫著藥單子,然後遞給我,推了推眼鏡:“特別是這春天的時候,春寒料峭,你呢,往後能睡火炕,盡量睡火炕。


    “床這個東西,少睡為妙,特別是那個電褥子,能不用盡量別用,盡量睡咱們農村的火炕,特別是對咱北方人來說,可治百病。”


    我接過藥單子:“謝啦薑大夫!”


    薑泥又推了推眼鏡看著我:“那個……”


    說完這兩字兒,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愣是把後麵的話,憋了回去。


    我笑道:“薑大夫,有啥話,你盡管直說就是,沒什麽忌諱的。”


    薑泥笑了笑:“也不知道這事兒跟你說,妥當不妥當?”


    我道:“說說看,說說,又沒什麽?”


    薑泥聞言笑笑,點點頭:“我記得,頭兩年我爹六十大壽的時候,咱們是一桌吃過飯的是吧高林?”


    我點頭:“對啊,你酒量真猛啊,幹倒了一桌子的老爺們,我還記得呢。”


    薑泥尷尬的笑笑:“不是跟你說這個,我是說,當時,你和李偉東他們一桌,那一桌,好像都是你的同學,對吧?”


    我點頭:“對呀,怎麽了薑大夫,有什麽問題嘛?”


    薑泥笑笑:“問題倒是沒有什麽問題,就是,我想問你,你跟你的這些同學們,還聯係嘛?”


    我點頭:“聯係啊,都挺親密的,我們都有同學群,家裏有個大事小情的,都聯絡的……”


    薑泥再次點頭:“你這樣說的話,那這事兒我就能說了……”


    我道:“到底怎麽了薑大夫?”


    薑泥再次推了推她的眼鏡,一臉正色的看著我:“高林,你的那個同學李偉東,他媳婦兒張翠蓮,今兒早晨是從咱們的衛生所的車拉走的,院長親自跟車,拉到桃南搶救去了……”


    我聞言腦袋轟的一聲:“薑大夫,那張翠蓮,咋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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