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動手的其他幾人頓時勃然大怒,可他們剛要上來圍住林止陌,徐大春已經一步踏上站在他們麵前,像是一堵黑牆一般。


    林止陌嗤笑一聲,指著那少女說道:“你們說她是你家七夫人?”


    家丁道:“沒錯!”


    林止陌接著說道:“可我看這位姑娘眉根緊湊腰肢單薄,分明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吧,還小少爺,還喂奶?你當老子瞎麽?”


    一言既出,四周頓時一陣騷動,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少女。


    果然,和林止陌說的完全一樣,仔細看去那姑娘鬢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分明是個還沒出閣沒開過麵的大姑娘啊,那他娘的上哪兒有孩子去?


    幾個家丁臉色大變,互相遞了個眼色,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說,忽然轉身扶起被踹倒的那個拔腿就跑。


    圍觀的百姓並不太多,見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也竟沒人敢阻攔,卞文繡哎了一聲正要拔腿追上去,卻被林止陌一把拉住。


    “算了。”


    卞文繡恨恨地跺了跺腳,看著四周已經準備散去的百姓,滿心不甘。


    這世道,竟然連一個敢於出手的人都沒有,就知道看熱鬧。


    林止陌對那少女說道:“以後出門在外別隨便告訴人家自己的名字,也別露出自己的特征,知道麽?”


    少女甫脫大難,驚魂未定,連聲謝過後趕緊走了,看樣子也似乎是怕那幾個家丁回頭再找她麻煩。


    徐大春留了個心眼,對路邊比了個手勢,一名暗中跟隨保護的錦衣衛悄悄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散去了,卞文繡還是有點鬱悶,看著林止陌,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人家是黃花閨女還是已婚婦人,不愧是閱人無數。


    用他自己的話怎麽說來著?對了,渣男!啐……


    林止陌還沒完全清醒,睡眼惺忪的也沒注意,問道:“繡繡,你怎麽一個人在外邊逛?”


    “我沒逛,剛從辦事處出來,正打算回府,就看見這事。”卞文繡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他們既然是假的,那又是怎麽知道那姑娘的乳名還有她的胎記的?”


    林止陌打了個哈欠道:“那不挺正常,街上遇見個認識的三姑六婆什麽的招呼一聲,買賣鋪子上隨手拿個東西露出胳膊,多簡單的事,新聞上報道得多了。”


    “新聞?”


    “呃,就是茶樓裏到處閑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林止陌胡亂解釋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麽,去馬車上拿出一個小巧的玻璃瓶,遞了過去,“來,新研製的香水,送你。”


    “啊?!”


    卞文繡大喜,接過香水小心打開瓶塞,頓時一股奇妙香味飄散了出來。


    這種香味芬芳濃鬱,隻嗅一下就覺得腦子都仿佛清醒了一些,竟是她從未聞過的味道。


    林止陌解釋道:“這是上回在那波斯人的船上搜到的香精,是他們那裏盛產的一種叫做薰衣草的花提煉的,哦,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隻要用力……算了,我跟你說這幹嘛?”


    他說得嗨了差點一時沒收住,就是沒注意斷句斷在了哪裏。


    之前幾乎每個認識的妹子他都送了香水,不過卞文繡是之後才來的,還沒送過,這回正好去實驗室裏做些別的,順手就給弄了出來,也是打算回來送給卞文繡的。


    卞文繡卻已經愣住了,呆呆看著那個瓶子。


    “等待愛情,用力……用什麽力?哪裏用力?他他他他又是在說什麽?是在暗示我?那我是答應還是答應還是……不對,我在想什麽?”


    這一刻卞文繡像是懷裏揣著一頭小鹿,一顆心毫無征兆地跳得快了起來,思緒也瞬間混亂了起來。


    隻是兩人絲毫沒注意到,不遠處一座酒樓的樓上窗邊,有一張帶著陰沉笑容的臉龐,正在看著他們,尤其是卞文繡。


    “這妞不錯。”


    這是一個錦衣玉袍的俊俏青年,就是眼神有些陰鷙,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在他身後站著個滿臉諂媚的少年,陰笑道:“儲兄言之有理,此女可比方才那庸脂俗粉要美貌許多,可堪一用,嘿嘿!”


    林止陌上了馬車準備回宮,順便將卞文繡先送回公主府去。


    錦衣青年擺了擺手:“去個人,跟著看看那妞住哪。”


    “是,少爺。”


    一名隨從應聲出門,才跟上沒多久,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絆了他一下,等再爬起身時馬車已沒了蹤影。


    他灰頭土臉地回酒樓稟告,錦衣青年麵帶微笑,口中卻說道:“這點小事都辦不利索,留你何用?”


    立刻有人上前,那隨從大驚,剛要開口求饒,卻被一刀柄砸在嘴上,頓時什麽話都被砸了回去,接著滿嘴是血的被拖了出去。


    “算了,再過沒多久就要開考,我就隨意在京城中玩上幾天罷了,若是玩過火了我爹又該訓斥了。”


    錦衣青年又看向窗外,輕歎一聲,目光落在了剛才那個叫小環的少女離去的方向。


    林止陌回到宮中,先好好陪了一陣夏鳳卿,然後回到寢宮中大睡特睡,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醒了過來。


    王青來報:“陛下,山東巡撫高瓚回京述職,已在禦書房等候多時了。”


    林止陌愣了一下,才想起確有其事,還是自己約定的。


    山東巡撫,顧名思義便是負責巡查山東各府州地方提督軍務、糧餉兼理營田等等,其職權性質和季傑去巡撫三省差不多。


    隻不過季傑那是特例,一般的巡撫都會由都禦史擔任,而這個高瓚正是曾經的都察院右都禦史,然後才是那個被自己弄死的張鬆久頂了上去。


    宋王楚王之亂都已平息,需要重新任命江西湖廣等地的要職,這個高瓚就是經內閣合議後推薦的人選,早早上報了來,隻是林止陌這幾天沒空見。


    “臣高瓚,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禦書房內,林止陌麵前跪伏著一名形容端莊滿臉正氣的中年,看著就是忠君愛國的長相。


    “平身吧。”


    推薦人之中也有徐文忠,林止陌很給自己人麵子,也自然和顏悅色了許多,並賜了個座。


    高瓚謝恩,呈上了一份關於自己將要在江西展開何等樣政務手段的奏章。


    “江西乃大武腹地,物產豐饒,然宋王驕縱任性,為禍民間久矣,臣若赴任,當善待百姓,體恤民情,假以時日必當恢複錢糧各項稅務……”


    林止陌聽得十分滿意,連連點頭。


    自從朝堂上的鐵三角被他破開,大批官員被清查,現在他手頭最缺的就是人才。


    高瓚不愧是都察院出身,口才很好,說話知分寸,有條理,似乎可以試著一用。


    江西也是大武的稅收重地,被姬景策糟蹋了幾年,元氣大傷,亟需一個擅政務且愛民的首官去坐鎮。


    林止陌一臉欣慰:“高愛卿在山東處置政務頗為妥當,深受當地百姓愛戴,此番去了江西,朕也望你做出一番成績來。”


    高瓚立刻起身,受寵若驚道:“臣自當不辭劬勞,竭力為之!”


    林止陌又扯了幾句家常,一問才知,高瓚的私生活很幹淨,總共就一個妻子,生了一個兒子,今年正要參加秋闈,此時已在京城,認真讀書備考。


    “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林止陌又勉勵了幾句,一場會談就此在愉悅的氣氛中結束。


    高瓚再次謝恩離去,林止陌正要處理奏章,徐大春卻匆匆來了。


    “陛下,昨日那女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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