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自嘲式的輕笑,五少爺隻覺得自己的魂開始飄了起來。


    林止陌指了指被婦人抱在懷裏的孩子:“這孩子不過三四歲吧?能踩壞你鄧家多少麥苗,踩毀多少良田?就值得你鄧家五少爺率惡仆來捉拿,衛國公府,可比朕更威風啊。”


    五少爺隻覺得渾身汗毛倒豎,已是忍不住涕淚橫流大哭道:“陛下饒命,小人知錯了!”


    林止陌看著他,搖頭道:“不,你還沒知錯,因為你到現在沒向被你欺負的母子道歉。”


    說到這裏,他忽然語調拔高,厲聲喝道:“權勢,並非是欺壓百姓的資本,相反更該護著百姓,愛著百姓,以心感之,以己度之,此方為一國之公,而不是養一群你這般的紈絝子弟架鷹走狗橫行無端!”


    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簡直振聾發聵,一旁的徐大春以及眾錦衣衛都聽得熱血沸騰,更別說那個中年官員和圍觀的百姓了。


    尤其是被欺負的那婦人,早已淚水漣漣。


    那官員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在那裏,直到這時才猛的驚醒,急忙翻身下跪:“臣,工部主事辛雨,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圍觀的一眾百姓和工匠民夫也急忙跟著呼啦啦跪倒一大片,他們不如辛雨那麽懂規矩,隻知道蒙著腦袋一個勁磕頭。


    林止陌擺擺手:“都起來吧。”


    “謝主隆恩!”


    辛雨這才起身,規規矩矩垂手站在一旁。


    那些百姓也惶恐地起身,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不敢說話。


    林止陌對五少爺冷冷道:“我說的你都明白了?”


    五少爺渾身抖如篩糠:“小人明白了。”


    “明白就好。”


    林止陌一揮手,“來人,押入錦衣衛大牢,讓衛國公自己來找朕要人。”


    “是!”


    眾錦衣衛將五少爺和惡仆們全都押走,林止陌看向那個工部主事辛雨:“你很不錯。”


    他對這個小小七品官很欣賞,隻是心裏小小吐槽了一下這個名字。


    長相這麽糙,卻取了個這麽個名字。


    辛雨,心雨?有首老歌來著。


    “謝陛下謬讚,臣愧不敢當,今日得見天顏,也不知是微臣幾輩子修來的福。”辛雨一臉惶恐,差點又要跪下。


    工部本就在六部中墊底,他又是工部中墊底的那群人,一不小心被他看到皇帝,還被皇帝誇了,心潮澎湃之下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林止陌哈哈大笑:“那你以後不如就姓辛名雨字來福吧。”


    辛雨大喜,再次跪倒:“臣辛來福,叩謝陛下賜字!”


    嘶!


    你怎麽還當真了!?


    林止陌有些牙疼,但話都說出口了,人家也認了,還能咋辦?


    “咳!這裏都是你在主事搭建麽?”


    他隻能換了個話題,看著周圍的棚屋說道。


    辛雨恭敬答道:“正是,方圓十裏之內的棚屋和安置點都由微臣負責。”


    林止陌對辛雨的工作效率很滿意,並且他還發現了其他亮點。


    棚屋雖然簡陋,但是建得卻並沒有偷工減料,而且對於這一片地方的安置點還做出了很合理的規劃。


    比如棚屋排成幾列,都置於南邊,屋邊都挖出了排水溝,保證汙水和雨水都不會漫入屋內,另外河邊還修了幾座茅房,現在還沒結頂,看得到連化糞池都挖好了,池上蓋著木板,還撒了石灰,很是細致周到。


    林止陌心裏一動,負手看著眼前這片廣闊的犀角洲,開口道:“辛雨。”


    “臣在。”


    “這偌大的犀角洲,朕想把他打造成一片集吃喝玩樂以及住宅、學堂乃至醫館的街區,你說,有沒有搞頭?”


    辛雨愣了一下,問道:“陛下為何想到選在此處?”


    “這地方不好麽?”


    林止陌笑著指了指那條河,“四方來京的船隻可都是從這裏進城的。”


    辛雨恍然大悟,他是工部的,對於交通的敏感度自然弱些,可現在林止陌一說他也立刻明白了。


    他凝目看著這片目前還是無比空曠的平原,還有旁邊奔騰的河流與遠端青翠的山峰,皺著眉認真思忖著。


    片刻後抬眼看著林止陌,語氣堅定道:“以臣愚見,陛下的設想聖明之極,可行!”


    林止陌哈哈一笑:“好,那朕給你一個任務,你先在心裏構思一番,等這邊的事做完,朕再去工部找你。”


    辛雨激動得嘴角都在顫抖,一撩前擺跪倒在地:“臣,謹遵聖諭!”


    林止陌拍拍他:“行了起來吧,你是技術人員,以後別動不動就下跪。”


    被委以重任的辛雨像打了雞血似的繼續去忙了,林止陌則是帶著徐大春回到了城內。


    “呃,主子,咱們不回去?”


    看著悠閑地隨意亂逛的林止陌,徐大春愕然問道。


    林止陌一邊張望著街邊琳琅滿目的商鋪,一邊隨口問道:“大春啊,你平日裏下值後都會做些什麽?”


    徐大春想了想,嘿嘿笑道:“也沒啥,就……喜歡喝個小酒聽個小曲的,偶爾去教坊司找個相好的姑娘交交心什麽的。”


    喲,教坊司?久聞大名啊!


    林止陌又問:“教坊司裏目前最紅的姑娘叫什麽?”


    說起這個徐大春就眉飛色舞了起來:“雖然那裏的姑娘春蘭秋菊各有所長,但要說最紅最有名的,當屬衍翠閣的酥酥姑娘了,她……”


    “好,就去衍翠閣。”


    “啊?啊?!”


    徐大春的話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接著腳一軟。


    陛下要去教坊司?


    先不說安全問題,就是被內閣知道了,他這個錦衣衛指揮僉事的帽子也該沒了,順帶著連他的腦袋都會一起摘了。


    帶皇帝嫖、娼?我踏馬吃了幾個熊心豹子膽?


    徐大春帶著哭腔道:“主子不是真的要去吧?”


    “你沒帶錢?”


    “這不是錢的問題……”


    “那不就得了?別磨嘰,走,帶我去開開眼界。”


    半個時辰後,一輛馬車停在了京城東南某處,麵前就是大名鼎鼎的教坊司。


    寬敞的胡同兩邊是一座座院子,院門口掛著燈籠,照亮著胡同內的道路。


    遠遠傳來一陣陣絲竹之聲,那靡靡之音勾得林止陌的心有些發熱,有些發癢。


    林止陌深吸了一口氣。


    美好的夜生活啊,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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