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周蒼和楚棠這次和青幫杠上,皆因幫中一個叫鍾峰的浪蕩公子膽大好色,殘忍惡毒,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而至命根被廢、毀容,幫主鍾嗚劍聞訊大怒,派副幫主吳寇和幫中好手夜襲仇人,最後以慘敗告終。隨後吳寇於華州城內撞見郭念舟和範雯芳母子,便將他們三人給抓回去交差。


    鍾嗚劍恰逢一心愛的小妾病死,加之唯一的兒子鍾之宏(即鍾峰)毀容絕後,流年不利,心中煩躁。當他看到年輕貌美的郭念舟時,心中色欲橫生,忘記兒子遭受的報應,欲將郭念舟娶過門來衝一衝喜,打散籠罩於青幫頭上的黴運。誰知道新婚之夜被周蒼破頂而入,不但沒能享受洞房花燭之樂,更是出盡醜態淪為人質。


    其實鍾嗚劍武功修為拿到江湖上也算是把好手,一般教派的幫主掌門都不是他的敵手,可是和周蒼一比,差距卻猶如天淵之別,隻一個照麵便被懾服。


    鍾天璿看了一眼楚棠,冷冷地道:“是衛老三的徒弟,你怎麽在這裏,又為何與他混在一起?”說完指了指周蒼。


    楚棠道:“鍾師伯……”蒙頭神君鍾天璿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你的鍾師伯。”楚棠怔了一怔,感覺這位二師伯胸襟氣量未免太過窄小,當年之事先不說誰對誰錯,幾十年的師兄弟情義,豈是說否認就能否認的。


    “鍾前輩,這兩人是我妻兒,而這位郭姑娘,則是我兄弟的未婚妻。我們潛入貴幫,事先不知是鍾前輩在此隱居,多有得罪,這一行也並無惡意,隻是想把我們三位至親帶走。”


    鍾天璿哼了一聲:“沒有惡意,那為何要挾持我兒子?”


    楚棠道:“我們潛入鬼王渡,勢單力孤,挾持令堂乃不得已而為之,還望鍾前輩海涵。”


    “閉嘴,周蒼與光複惡徒謝霆鬼混在一起,沾染邪氣,你身為名門正派的弟子,怎麽和這樣不清不白之人混在一起?難道不怕墜人妖魔道?”鍾天璿突然厲聲嗬斥楚棠。


    周蒼聞言一怔,鍾天璿你這賣國求榮的老匹夫居然站在道德製高點指責起自己來,果然人至賤則無敵。


    楚棠心頭有氣,你既然不認我這個師侄,那你也沒有教訓我的資格,當下反駁道:“鍾前輩,我不和周蒼混在一起,難道要和你們這些強搶民女、欺壓百姓的青幫匪徒混在一起?那豈不是降低了我的身份!”


    青幫的人都聽得“匪徒”二字,當即有人鼓噪起來,大罵楚棠胡說八道,結交妖人。


    “放肆!”鍾天璿怒喝道,在他意識之中,無論是他治下的北鬥派還是兒子創立的青幫,都歸屬名門正派一疇,楚棠竟然將他們說得如此不堪,叫他如何不怒?


    “立即把我兒子放了,不然要你們六人死無葬身之地。”鍾天璿已經懶得再說些無關痛癢的話。


    “剛才已經說過,令堂我自然會放,不過要等我們出了鬼王渡以後。”周蒼淡淡地道。


    鍾天璿仰頭大笑,“現在你們還想離開鬼王渡,未免太狂妄過頭了罷。”


    這時青幫副幫主吳寇站出一步說道:“周蒼,楚棠,你們何要不識抬舉,隻要你放了我們鍾幫主,我們青幫與你們無怨無仇,也不是非殺了你們不可。”


    楚棠忍不住一聲嗤笑:“吳副幫主,這話別說是我,就連三歲小兒也不會相信,青幫在黃河兩岸聲名狼藉,那裏有信譽可言。我們那晚饒了你們一十七人的性命,豈料你們卻一點不感恩仍將我妻兒朋友擄去,就衝這一點,就知你青幫的本性。”


    “廢話少說,你若不放我鍾幫主,那便都等著人頭落地!”一名瘦削漢子大聲叫道。


    周蒼橫了他一眼,回頭對楚傑道:“小傑兒,你怕不怕死?”


    楚傑大聲道:“我不怕,十八年後,我楚傑又是一條好漢子!”雖聲音稚嫩,但話中卻大有視死如歸之意。周蒼眼光再落在郭念舟上,郭念舟向他堅定地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此時也根本不需要說什麽,隻一個眼光,一個動作,便已表達出了她心中所有感情。


    周蒼沉聲道:“神君,那便拿你兒子來給我們陪葬吧。小傑,你有沒有膽子把這搶你姐姐的好色幫主給一劍殺了?”


    楚傑大聲回道:“蒼哥,我敢!”說完接過母親手中長劍,對著鍾嗚劍的心口。


    “楚傑,隻要他們一動手,你便先刺死了他,好賺一個夠本。”楚棠吩咐兒子。


    “是的爹爹。”楚傑長劍頂在鍾嗚劍左胸上。


    “爹爹,爹爹救我!”果然在三人演的一出雙簧戲下,毫無骨氣的鍾嗚劍最先敗下陣來,向父親求救。


    倘若鍾天璿沒戴個頭套,那這時便人人都可看到他吹胡子瞪眼的表情。


    “爹爹,你就放了他們走罷,他們都是江湖上說一不二的好漢,出了鬼王渡就會放了我的,他們都是信得過的。”鍾嗚劍又大聲哀求道。


    以一命換對方六命,其中還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周蒼,這對所有人來說絕對值了,可身處險境的鍾嗚劍卻不這麽想,也許,當身處鍾嗚劍的角色,就不會有人認為值得。


    鍾天璿一生育有二兒一女,大兒子喜文不喜武,倔強硬氣與他八字不合,少小離家老大不回,久不通音訊連死活不知,女兒嫁出去沒什麽好說,他最寵的這老三卻是最不成器,不但武功沒有長進,毫無骨氣,簡直丟光了他的老臉,遠的不說,就說青幫每回出了大事,全靠他這個老子出去替他擦屁股。


    今晚出了這等事,他竟然當眾示弱,你叫他這個當爹的如何不怒?


    鍾天璿沉吟良久,親情終於戰勝了臉麵,其實想深一層,鍾家父子與周蒼他們並無深仇大恨,而且正邪不兩立的狗屁說辭隻不過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場麵話罷了,那裏比得上親兒子的性命來得重要。


    “你們走罷,出去之後,把我兒子給留下。”鍾天璿最終服軟,揮了揮手說。


    周蒼微微一笑:“神君請放心,正如鍾幫主所說,我們都是說一不二的。”


    周蒼挾持著鍾嗚劍,和楚棠等人來到流經鬼王渡的河道與黃河交匯口處,在鍾嗚劍的指示下出了法陣,坐上一艘小船出到黃河上。


    鍾嗚劍神情萎靡,披頭散發坐在船上哀求:“兩位,你們已經出了鬼王渡,再無危險,可以放我了吧。”


    周蒼回頭看了一眼,隻鍾天璿一人坐了艘小船跟將出來,當下把船靠岸邊,把鍾嗚劍扔在岸上,然後駕船往下遊駛去。


    河水滔滔,江風冽冽,小船一路順風順水,遠離了鬼王渡。


    這一番死裏逃生,六人都長長吐了一口氣,範雯芳緊緊抱著楚傑,說道:“棠哥,我以為要命喪青幫裏,那些人個個凶神惡煞,沒一個好人。”楚傑搶著道:“媽媽,我卻不怎麽擔心,爹爹和蒼哥一定會來救咱們的,你看,咱們這不是逃離虎口了麽。”


    “小孩兒人家,不曉得咱們當時的處境有多險峻。”範雯芳摸著兒子腦袋說。


    楚棠道:“小孩子往往有超常的預知能力,隻是沒想到在鬼王渡裏碰上了鍾師伯,若不是我們將他兒子拿在手上,恐怕真無法全身而退。”


    周蒼道:“青幫如此囂張跋扈,如果背後沒有強大勢力罩著,早就給人撥掉了。鍾天璿自視名門正派,卻放任自己的兒子孫子及青幫在外麵胡作非為,實在是令人想不明白。”


    楚棠道:“阿蒼,鍾師……鍾天璿蒙著頭,別人認不出是他,青幫殺人越貨也損及不了其聲名,一句話說他便是人前人模狗樣,人後齷齪的一逼。”


    範雯芳拉了一下楚棠道:“在阿蒼和郭姑娘麵前,說話兒也不注意些。”


    楚棠哈哈大笑道:“鍾天璿他做都敢做了,我們還不敢說?說起來他還是間接害死我師父的凶手,剛才叫他那兩聲師伯,可是吃了大虧,師父泉下有知,定然罵我不屑。”


    周蒼想起北鬥七子分裂內訌往事,點頭道:“可惜了,鍾天璿落得今日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隻不過連累衛前輩丟了性命,作下的惡孽不可謂不多。”


    楚棠注意到郭念舟神情有些呆滯,便問:“郭姑娘,你怎麽了?脫離了險境,為何還愁眉不展?”


    郭念舟病懨懨地道:“楚大哥,我全身沒點力氣,提不起精神,感覺昏昏沉沉的。”範雯芳連忙替郭念舟把脈診斷一番,對周蒼說道:“郭姑娘被喂食了少量蒙汗藥,沒什麽要緊的,好好睡上一覺就好了。”


    周蒼點點頭,有範雯芳這句話,心中立時安定了許多。


    兩岸靜寂中,楚傑突然指著前方叫道:“快看,前麵有幾艘大船向我們駛來!”


    今晚天上月昏星稀,河麵上白霧籠罩,能見度低,當眼尖的楚傑發現大船時,兩船之間距離已不足十丈!


    黃河水流滔滔載著小船飛速而下,已無法轉彎閃避,眼見得就要撞上大船,周蒼左手抱起楚傑,右手抱著郭念舟,低呼一聲:“上船去。”雙腿一蹬,已然站在了迎麵而來的大船船頭,楚棠拉著妻子,也跳上了船頭上。


    麻向庚武功差了不少,躍不上船頭,隻雙手剛好夠到船舷,隨後一個翻身站上甲板。


    還未站穩,小木船已經撞上大船,沒有掀起一點浪花就沉入江底。若不是楚傑眼尖發現得早,這時恐怕六人都已落水。誰又能預想得到,深夜之中,寬闊的黃河河麵,竟然會毫無征兆出現三艘體形巨大的鐵甲船呢。


    六人甫一站上船頭,便看到靜無聲息的船板上站滿了人,但見個個目光凜凜,手中都握有兵刃。左右的兩艘船上,同樣簇擁著一群凶神惡煞的漢子,正虎視眈眈地瞧過來,手中兵刃寒光閃閃。


    瞧這種陣勢,周蒼和楚棠都明白,這夥漢子都是鬼王渡的人,鍾天璿不甘心失敗,以某種方式傳訊給下遊的同黨,讓他們在河上攔截。


    看來一場惡戰迫在眉睫。


    但見一名赤裸著上身的老頭拿著一把分水刃,站在一眾漢子前麵,目光如炬,仔細打量起了周蒼和楚棠。


    這老頭又黑又瘦,身上沒有幾兩肉,卻偏偏在這寒夜裏不穿上衣,露出胸前一根根肋骨和大叢黑毛,“你們倆就是周蒼和楚棠?”


    周蒼拱了拱手道:“正是我二人,不知閣下又是誰?”那老者瞄了他二人一眼道:“好說,老夫是鬼王渡的家主白濮熊。”


    家主,就是寨主村長一類。


    鬼王渡家主白濮熊外號黃河龍王,要說青幫在陝甘晉一帶陸上稱霸作惡,那麽鬼王渡的人在黃河潼關河段上下五百裏稱王,其日常就是打劫過路商船,輕者洗劫財物,重者沉船拋屍,惡名赫赫。


    黃河兩岸民風彪悍,圍村無數,鬼王渡白家得能在黃河上橫行無忌,得益於青幫鍾天璿父子幫忙,當然家主白濮熊也不是吃幹飯的,他修煉一身精湛本事,特別是水上功夫所向披靡,無人能敵。因此有人給他起了個外號“黃河龍王”。


    青幫立足於鬼王渡,從一個小幫派發展成為西北最大幫派之一,力壓附近華山、玄雲觀、秦山、天昆門等等宗派,能夠與恒山派並駕齊驅,初期也少不了黃河龍王的開山搭橋,引見推薦。


    一言敝之,青幫和鬼王渡,就猶如牛頭上的兩隻犄角,相互依存庇護。


    其實鬼王渡和青幫還有更深一層的關係,一層血緣關係:鍾天璿是白濮熊的姐夫,換句話說,鍾天璿的夫人是白濮熊的姐姐,由此當年鍾天璿黃山落敗,第一時間就躲進鬼王渡小舅子家中養傷。


    言歸正傳。大船上,周蒼六人和上百名鬼王渡村民對峙。


    “膽子不小啊,就憑你們三個,就敢跑到我們鬼王渡來搞事情,難道不知死字怎麽寫嗎?”黃河龍王白濮熊斜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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