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麽會擄了簫姑娘走,如果有這種可能性的話?”周蒼問。


    摘星子再給他一個白眼,道:“我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周蒼道:“可你是她的親戚,有血緣關係。”


    “呸,老……子雖然姓簫,可跟簫太後她們隔了多代……沒有什麽關連。”


    “我準備去一趟上京,你有什麽話要我捎帶麽?”


    摘星子想了一會道:“沒,沒有,親人都走光了。”


    周蒼問不出太多關於簫冰冰的消息,想了一會兒道:“你們費盡心思盜取秘訣,我二嬸她知道你們的計劃嗎?”


    令狐藏道:“仙雀侄女可惜了,她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我們恒山派的一枚棋子,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她為恒山派門楣光大做出了很大犧牲,周大公子,可以的話請高抬貴手,饒她一命。”


    周蒼沒有搖頭,亦無點頭,默默站起身。


    潘東海突然大笑起來,他確實可以開懷大笑,太師父交待下來的重任,終於在他手裏得以完成,恒山派多年以來受到的屈辱,被他盡雪,曾經欺負過恒山派的宗門、個人,不管大小,不管背景,盡數滅的滅,死的死,沒有一個得善終,積壓近百年的怨氣冤屈,在屠龍訣的幫助下,一掃而空。


    周蒼轉身離開,潘東海停下笑聲喝道:“周蒼,給我停下。”


    周蒼止步。


    “送我上路!”


    “不,我不殺你,武林之中,自然會有殺你的人。”


    “哈哈,誰人敢上恒山,來多少我滅多少,哈哈哈哈。”潘東海仍是那般自信與豪邁。


    在潘東海的悲聲慘笑之中,眾人行出陰暗大廳,此時金風送暖,陽光耀眼,猶如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各人都長長吐了一口氣,此次上恒山,個個有驚無險,算得上完滿,要說不足之處,便是沒能找到簫冰冰。


    出穀下山途中,李逸航與周蒼並肩而行,問他:“周掌門,適才我聽潘掌門說,你是你娘撿回來的?”


    周蒼臉色微變,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逸航微笑道:“周掌門不必介懷多想,我隻是好奇而已。”周蒼臉色緩了下來,淡淡地道:“是,我是我娘撿回來的,周門裏頭人人都叫我野種。”


    李逸航又道:“英雄莫問出處,周掌門何須在意,你謝大哥和我出身貧寒,都是農民子弟,如今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氣。”周蒼點了點頭,心裏卻想:“那你還問我揭我傷疤做什?”


    “那時你幾歲?”


    周蒼見他一直在問,便道:“大概三歲左右,怎麽了?”


    “三歲,三歲的小男孩。”李逸航喃喃低語,忽然停下腳步,定定看著他道:“你還記得被你娘親檢回去之前發生的事嗎?”


    “不記得,若不是別人說起,我還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個撿回來的野種。”


    “嗯,那時太小了,記不得也正常,不會那麽巧的。”李逸航似乎對他說,也似乎在自言自語。


    什麽不會那麽巧?周蒼心中一動,李逸航大哥不似好事之人,怎地對我的身世卻如此關心?瀾寧道姑曾說在黃河壺口瀑布,她兒子陳金寶被嫉火燒身的洪仁海給丟進滾滾翻騰的濁浪當中,她愛子心切也即跳入河裏,幸好李逸航奮不顧身把小男孩救上岸,而後為救瀾寧再度入水,可最後瀾寧沒找著,上岸還把小男孩陳金寶給弄丟了。


    李逸航說的那麽巧,不會在懷疑我便是那陳金寶吧?


    周蒼心髒怦怦然,他也不是沒想過這一點,可他不敢深究下去,每回觸及到這個念頭,他也會說:“不會那麽巧的。”


    但是眼下,李逸航的詢問,讓他不得不直麵身世迷團。李逸航甫知我不是周家親生子立即便聯想到壺口瀑布之事,憑的是什麽?憑的是什麽?


    會那麽巧嗎?周蒼陷入了沉思當中,想跟李逸航詳細了解當年的經過,人家卻已跟夫人攜手而行,笑聲細語不時傳來。


    這時謝霆在跟宋二蝦、蒙月、梅芷菲等說起青蓮教種種罄竹難書的罪惡,聽得各人痛恨不已,梅芷菲道:“世間竟然還有這樣一個殘害女子的邪教,逸航,以後咱們約上兩位師伯,大夥兒一塊兒上無量山直搗黃龍,鬧他個一大翻地覆。”


    蒙月被一副擔架抬著,說道:“說得好,趁黃騰羽翼未豐,咱們越早去越好。”


    眾人齊聲讚同,不過眼下謝霆與嶽海青西赴青藏高原,周蒼北上中京,李逸航夫婦南下漢陽,由此攻打青蓮教總堂的日期,隻能日後再約,大夥兒推定此事由蒙月女俠負責組織,隻要收到號令,無論當時在忙著什麽,都須放下,協力摧毀青蓮教。


    山腳下,眾人一一道別,宋二蝦無所事事,沒有去向,周蒼邀請他一起北上,宋二蝦欣然答應。兩人商量先至西京,從西京再至中京。


    不一日,兩人已站在西京的街頭,周蒼想起潘東海的話,二叔有可能藏在南院大王樞密使耶律涅魯古家裏,決定夜探總管府。


    當晚二更,月黑風高,兩人換上夜行衣,悄悄躍入南院大王涅魯古府中,府中各人早已入睡,偌大一個院子黑沉沉的,一絲聲息沒有。兩人在府中兜了一圈,沒見一點燈火,經過一口小池塘時,突然聽到身旁有人說道:“孫兄,大王的這一命令來得太突然,你事先有沒有收到風聲?”


    周蒼和宋二蝦嚇了一跳,幸好走路腳步很輕,走到說話之人身後也不曾被發現,他們立即停下腳步,屏氣靜息。


    隻聽得另一人道:“簫兄弟,大王為攻打南朝,起碼準備了一年以上,兵馬糧草都已準備充足,我是知道有戰事,但具體南侵宋朝西夏還是西征回鶻,我心中猜不準。”


    “但是朝中從來沒流傳過咱們要對南朝開戰的消息啊。”


    “嗯,這可能是全國兵馬大元帥的主意,說不定連皇上也不清楚呢。”


    那姓孫的深吸了一口氣,驚道:“連皇上也不知道?”姓簫的道:“我隻是猜測,沒有根據的,不過你想,咱們與南朝相安無事將近百年,他們每年進貢我國多少黃金白銀,絲綢布匹,咱們不用做都有飯吃,可是隻要戰事一開,你說南朝還會不會傻傻的繼續進貢?”


    “當然不會。”


    “那就是,現今南朝國內兵強馬壯,經濟繁榮富庶,天子仁宗大得民心,朝中百官清正廉明,文官不貪財,武官不怕死,嘿嘿,要想戰勝他們,我看難啊!所以我說,皇上絕不會親手扔掉奶酪。”


    “不但是扔掉奶酪,還扔掉口糧呢,你說隻要開戰,南朝政府還不關閉邊境集市,禁止貿易?那咱們的苦日子就要來臨了。”


    周蒼與宋二蝦在身後愈聽愈驚,遼國竟然要對宋朝開戰?這事毫無先兆,實在大出二人意料之外,周蒼經雁門關到西京,一路上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經濟來往密切,無數漢人來遼國經商做生意甚至做官,遼國人也去宋國讀書求學、學習先進的生產技術,兩國交往融洽,遼國國竟然要對宋朝開戰!?


    兩人還想交談下去,忽然有數人舉著火把走過來。周蒼宋二蝦兩人慢慢退後,藏在樹後。


    孫簫兩人迎上火把,齊聲叫道:“末將孫寒、簫古洛拜見耶律大王!”


    火光照耀下,周蒼和宋二蝦看得清楚,那當先的大王身材高大雄偉,腰圓膀寬,身穿戰袍,唇上留有兩撇長須,太陽穴高高鼓起,雙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練家子,隻聽他道:“孫將軍,簫將軍,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孫寒道:“啟稟大王,過兩天就要出征,我和簫將軍都睡不著,因此在花園聊天。”


    彼時遼國人漢化嚴重,遼國人之間說話,可用漢語。


    這耶律大王就是耶律涅魯古,官至南院樞密使,進楚王,他雙眼冷冷掃過,道:“立即回營休息,養精蓄銳,以待後天來個百裏奔襲,攻南朝雁門關守將一個措手不及。”


    孫簫二人齊聲道:“是!”轉身離開。


    耶律涅魯古看著二人背影隱沒在黑暗之中,哼了一聲,繼續在府內巡查。


    周蒼對宋二蝦打了個手勢,悄悄跟在涅魯古身後。


    巡查一圈後,涅魯古回入一間大廳。周蒼不敢跟進,與宋二蝦縱身躍起,攀住簷頭,從窗縫中向裏觀看。


    隻見廳裏燈燭輝煌,擺著一桌筵席,周蒼眼光在桌邊諸人臉龐掃過,心中不禁突突亂跳,隻見前幾日才大戰一場的胡定中、冷麵神洪仁海、白虎王唐海流都圍坐在桌邊,坐在上首的是個腰杆挺直、臉容凜嚴的老者,在席上不怒自威,正是大遼國皇太叔、天下兵馬大元帥耶律重元。另外背對自己的幾人看不清容貌。


    周蒼暗忖:“光複教的人怎麽會來到這裏?”宋二蝦給周蒼打手勢,意思說:“快走吧,那些人個個厲害得緊。”周蒼搖搖頭,打手勢要再看一會,遼國要攻打大宋,此事非同小可,機緣難得,無論如何要打探多些內幕信息。


    轉頭再向內窺探,突然間耶律涅魯古一轉頭,兩道閃電般的目光在窗上掃了一圈。周蒼不敢再看,側頭運起內力附耳傾聽。隻聽一個雄亮聲音的人道:“三位光複教的朋友大駕光臨我院,招待簡慢,請不要客氣,就當在自已家裏好了。”唐海流道:“那裏,那裏,耶律元帥,我們夜入貴府,得大元帥盛情招待,十分感激,以後有什麽事要幫忙的,盡管開聲。”


    涅魯古道:“我們遼朝廣納四方英雄好漢,以謀天下雄圖大業,如三位肯為:


    遼朝效力,日後榮華富貴,必然享之不盡。”


    胡定中道:“耶律元帥客氣了,我們江湖草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慣了,效力之事免提,但知遇之恩,不可不報,日後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們倒會盡力相幫。”


    耶律重元略顯失望,光複教胡定中教主的大名響遍天南地北,如雷貫耳,若能得他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但人家既然不應承,卻也無辦法,好在他話沒有說死,招順之事,不必急在一時,當下客氣幾句,請眾人喝酒吃飯。


    散席後,胡定中三人請被入內堂休息,耶律重元父子及幾名大將留下商談行軍打仗之事,說什麽兵貴神速,出其不意,宋人沒有準備,定會輸得一敗塗地,攻占了雁門關,宋將無險可守,河東沃野,手到擒來。周蒼本想入皇府尋找二叔,眼下知道了這麽一個重大確切消息,更無心思處理個人恩怨,與宋二蝦悄悄出了皇府。


    周蒼道:“宋前輩,咱們得立即出城回去通報,讓他們做好準備,不然契丹人突然發難攻城,咱們肯定要吃大虧。”宋二蝦道:“此地離開封甚遠,若趕過去報知朝廷,當國者未必便信,遷延不決,必誤大事。雁門關離此地不遠,咱們即時趕赴雁門關告知守將,守將若聽,就助他守城,否則一刀斃了,逕自率領百姓士卒,共禦契丹大軍。”


    周蒼隻怕遲了一日守軍沒做足準備,契丹大軍先破了城池。那時屠戮之慘可就難以想像,是以深夜出城,此時城門早已關閉,但難不到他們倆,從高高的城牆躍下,連夜南奔,一路上毫不停留。


    第二日早,他們在市集上買了兩匹馬,策馬狂奔,到黃昏,三百多裏山路走完,終於來到了雁門關外,眼見民情安定,商市繁盛,全無征戰之象,心想幾日後契丹大兵將至,戰火塗炭,百姓流離失所,心下悲愴。那雁門關是宋遼兩邊邊關重鎮,置有寧護守府,配備精兵守禦。


    周蒼心想軍情緊急,不及投店,先至驛站表明身份,把寫好的密信交給兵士,讓快馬加鞭送交父親,隨後逕與宋二蝦謁見太守葉東陽。敲開大門,仆人將他們攔下,周蒼表明來意,欲拜見太守,但那太守使手綰兵符,威風赫赫,周蒼雖貴為全國禁軍總頭領的大公子,但他少參與軍政之事,邊陲無名,現下更是個布衣平民,如何見得著他?宋二蝦知道無錢不行,送了仆人三兩銀子。那仆人雖然神色立變,滿臉堆歡,可是一排太守見客的日子,最快也得在十日之後,而且接見的都是達官貴人,也未必能見周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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