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升有些發懵,嘴裏卻仍舊翕動著念念有詞。


    “這下心死了吧?”小胖幸災樂禍道。


    “他明明動筆動的那麽倉促……”胡升不敢相信的看向小胖。


    似乎想要讓小胖給他一個答案,但看著小胖那充滿睿智的眼神他就放棄了。


    “這就是你和許逸的差距。”小胖拍了拍胡升的肩膀,安慰著,“許逸倉促落筆就能讓你這輩子都望塵莫及。”


    “望塵莫及就望塵莫及吧。”胡升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你和我的差距也是望塵莫及啊。”


    “憋笑挑戰嗎?有意思。”小胖賤兮兮的笑笑,開口,“最起碼我晉級了,這就比你強。”


    “那是你沒碰上厲害的。”胡升當即毫不客氣的吐槽,“別說許逸了,就算你抽號抽到我,你求爺爺告奶奶,請鬼上身都贏不了我。”


    “那咋了?”小胖一攤手,無比嘚瑟的開口,“反正我現在就是晉級了,明天想吃啥告訴我,我比完賽回來剛好能給你帶。”


    “你丫趕緊滾,你胡爺爺就算餓死也絕不吃一口你帶的飯!”胡升一臉硬氣道。


    ……


    第二天早晨,南知意照例帶了早餐來許逸宿舍和許逸一起吃。


    這些生活中的小事讓她也樂在其中,看著許逸吃的一臉滿足,她心裏就甜蜜蜜的。


    “嗚嗚嗚,知意,離開你我還怎麽活啊,誰還拿我當小孩子寵啊?”許逸感慨一聲,撲進南知意懷裏。


    當然,他就純粹發揮一下自己的感情,半點揩油的意思都沒有。


    南知意冷笑著推開許逸的腦袋,語氣都冷冽下來:“才剛吃完我帶的早餐就想著離開我?”


    懵逼的許逸有些懵逼。


    “你瞧我這破嘴!”許逸裝模作樣的在嘴上扇了兩下。


    可不是他舍不得用力啊,他隻是怕真用力打了南知意心疼。


    “那就罰你把垃圾收拾了吧。”南知意雙手抱胸,頤指氣使。


    “得嘞,這都是小逸子應該做的。”許逸賤兮兮的答應一聲,屁顛屁顛的開始收拾起垃圾。


    “誒誒誒,都說好了我收拾,你安心坐著就行!”許逸製止了南知意想要幫忙的行為。


    開玩笑,經過那晚和陶小雨打視頻通話時陶小雨的調侃,他已經充分意識到了家庭地位對於一個男人的重要性。


    他才不要當墨柳生那樣的妻管嚴,喝個酒都得偷偷摸摸的。


    所以鞏固家庭地位刻不容緩,當下就先從打掃衛生的時候讓她不敢插手開始吧。


    其實宿舍裏除了打包盒也沒別的了,昨天南知意已經對他們兩個的宿舍進行了大掃除。


    講真的,許逸有時候照鏡子都能羨慕起自己來。


    他何德何能能找個這麽漂亮溫柔,堪稱完美的女朋友啊!


    果然穿越就是來享福的。


    掐著抽號的點到了演播大廳,許逸老老實實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就剩兩場了。”肖檸忽然開口。


    “兩場?這不還有這麽多人呢?”許逸掃了眼現場坐的稀稀拉拉的選手。


    “剩下最後十五個人的時候就結束了,評委會會按照參賽選手詩詞的優劣來進行最終排名。”肖檸一五一十的說。


    “這也太草率了吧?”許逸咋舌道。


    “選手參加這種高強度賽事不宜超過七天,會給精神帶來很大的負擔。”肖檸頓了頓,“其實現在已經有很多選手寫出來的詩詞在走下坡路了。”


    “原來如此。”許逸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他就是個搬運工,倒沒考慮過這方麵的原因。


    “那你呢,狀態怎麽樣?”許逸隨口問道。


    “習慣了,我從小就是這樣過來的,況且這種級別的比賽強度根本比不上詩會。”肖檸淡淡開口。


    許逸這下徹底沒話了。


    他差點忘了肖檸的成長曆程,從小就生活在壓力罐一般的家庭裏,還有她媽這個不停加壓的壓力怪。


    這麽想來肖檸還是很牛逼的,要是換了一般小孩兒,恐怕早就破防了,而肖檸硬是熬出來了壓力耐受性。


    “各位選手請注意,現在開始抽號!”評委拿著話筒大聲宣布。


    許逸拿起平板,毫不猶豫的點下了抽號按鍵。


    這次倒是沒有立即顯示出來對手,恐怕是因為還有人沒點抽號。


    抽號的係統就是這樣的,等所有人都點了抽號才能顯示對手信息。


    頓了兩三秒,屏幕上有了變化,許逸輕輕瞄了一眼:


    “張南象,江城大學,綜合評估:89分。”


    許逸當即扭頭朝身後看去,雖然他不認識張南象是誰,但找那個臉色最差的準沒錯。


    果然,隔著兩排座位的距離,有個戴眼鏡的男生正哭喪著臉瞅著許逸。


    兩人對視的一刹那,那男生不禁苦笑一聲。


    “加油啊哥們兒!”許逸挑了挑眉。


    “加油!”張南象扯著嘴角,笑的牽強。


    明明就差一點就能進最終的排名了啊!


    “還好沒碰上你,不然就臉色就該和他一樣了。”肖檸開玩笑道。


    “那不一定,咱倆還是不分伯仲的。”許逸笑盈盈的進行商業互吹。


    “……”肖檸噎了一下,沉吟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吹捧別人的時候很欠揍,像是在嘲諷。”


    要是別人這麽說,肖檸還能接受,可是許逸這麽說……


    想想許逸的那些作品,好吧,他果然是在嘲諷自己。


    “是…嗎?”許逸訕笑著撓了撓頭。


    等抽號時間結束,台上評委宣布選手進入賽場後,許逸和肖檸揮揮手告別,走向兩個不同的走廊。


    和張南象一同進入了1號賽場,許逸規規矩矩的坐在座位上。


    張南象雖然也是江大的,但說實話今天還是許逸第一次知道這個人。


    畢竟不熟悉,所以兩個人也沒有進行過多的攀談,都緘口不言,等待著評委打破賽場裏的寂靜。


    “叮……”


    機械音響起,評委從座位上站起來,中氣十足的宣布著題目:


    “1號賽場比賽開始!”


    “世間萬般,獨一個‘狂’字書盡少年豪情。”


    “比賽題目:狂!”


    ……


    狂?


    許逸摸著下巴偏頭看向張南象,對方皺著眉頭沉思著。


    “狂”為主題,雖然看起來很好寫,但難度還是頗大的。


    畢竟如今的世道不同了,別說你狂起來,就算你低調做人,還是會有人看你不順眼,等著機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尤其是對於張南象這樣的人,性格內斂,他心裏對於狂的概念頂了天了也就是成金匾詩人。


    許逸歎了口氣,他從眾多匹配的詩詞裏挑了個差不多的出來,究其原因還是想放放水。


    雖然他今天是第一次知道張南象,但既然對方是江大的,那也算自己人,也不好打擊的太深,萬一留下個心理陰影,也是江大的損失不是?


    一念至此,許逸不再多想,眉宇間充斥著銳氣。


    他抓起鋼筆,筆尖宛若遊龍,在紙上劃動,寫出兩個極具風格的大字:出老!


    這首詩由清代的林則徐所作,據傳還是林則徐小時候的一出巧對。


    一日老師帶學童們遊覽鼓山,爬上鼓山絕頂時出了上聯,讓眾學童對出下聯,而林則徐便是首位對出來的人。


    現在導播也學聰明了,隻要許逸沒有完賽,那麽直播鏡頭就一直對著許逸。


    沒辦法,人氣在這裏擺著呢,況且導播也想看看許逸寫出來的詩,於公於私都挺好,何樂而不為呢。


    伴隨著許逸的動筆,直播間的彈幕都稀疏下來,網友們都等待著許逸寫出第一行來。


    因為上聯寫在鼓山上,可以望見無邊大海,所以第一句也應運而生。


    “海到無邊天作岸,”


    “野人新之助:好強的畫麵感!”


    “花開富貴:好大的意境!”


    “你開下麥:好……好牛逼!”


    許逸沒有停頓,第二句也躍然紙上:


    “山登絕頂我為峰。”


    遠在江城的墨柳生猛地一拍桌子,嚇得旁邊正趴在桌上睡覺的劉則一個激靈。


    “什麽動靜?!”劉則懵逼的左右張望著,“誰闖進來了?”


    “沒人闖進來,我看許逸比賽呢。”墨柳生施施然開口。


    劉則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又狐疑道:“許逸的比賽開始了?我記得我定鬧鍾了啊。”


    “鬧鍾響的時候你睡得正香,伸手就給關了,你忘了?”墨柳生白了眼劉則。


    “哈哈哈哈,是嗎?”劉則有些尷尬。


    他訕笑著湊到墨柳生旁邊,看著許逸寫出來的詩。


    “海到無邊天作岸,”


    “好強的視野感,偌大的意境裏隱約中還有種霸氣!”劉則讚歎一聲。


    “確實霸氣,倒是挺符合許逸一貫作風的。”墨柳生笑著從抽屜裏拿出半瓶白酒來。


    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了幾個月前在會議室裏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那少年郎在四方台上踱了幾步,一開口就是足以流傳千古的名篇:“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劉則有些咋舌的看著墨柳生的動作,試探著開口:“墨老,阿姨不是不讓你喝酒嗎?”


    “嘿嘿,這裏隻有咱們爺倆,要是你阿姨知道了,那肯定就是你告的密。”墨柳生狡詐的開口。


    劉則懵逼了,他還想著拿這個來要挾墨柳生少給他派些活呢,沒成想一眨眼就被墨柳生拉上了賊船。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古人誠不欺我!


    他憤憤不平的扭頭看向手機屏幕,許逸已經寫下了第二句。


    “山登絕頂我為峰。”


    劉則激動的一拍桌子,大聲喊叫著:“我兄弟果然霸氣!”


    墨柳生看著因為被劉則驚嚇到而灑在桌上的酒,眯縫著眼睛開口:“你小子是故意的吧?”


    他有理由懷疑劉則是在報複他剛才拍桌子的動作。


    這可是他最後的餘糧了。


    最近林英管他管的愈發嚴,這點兒餘糧也是喝一口少一口。


    現在先給桌子喂了半杯,讓他本就不富裕的存貨更是雪上加霜,心疼啊!


    “哪兒能呢。”劉則當即否認,麵上表情依舊嚴肅。


    然而還沒堅持三秒,他噗嗤一聲就樂了出來,轉身跑向辦公室門口。


    墨柳生隨手抓起桌上的抹布就丟了過去,可惜劉則跑路的速度倒是挺快的,沒砸中。


    這時候門忽然開了一條縫,劉則的大光頭探進來,賤兮兮的笑道:


    “墨老,酒還是少喝為妙,畢竟身體重要嘛,這次我就不和阿姨講了,你自己注意啊!”


    “滾!”墨柳生吹胡子瞪眼的爆了粗口。


    “氣大傷身,我先走了啊,沒事兒別給我派活哈。”劉則嬉笑一聲,閃身開溜。


    墨柳生聽著走廊裏傳來的腳步聲不禁揉了揉眉心,琢磨著劉則為什麽會這麽賤慌的。


    他不禁開始懷疑,想要培養劉則當作協接班人的想法是不是正確的。


    這小子這麽不著調,指不定哪天就帶著江城作協翻進陰溝裏了。


    一句寫完,許逸頓了頓,像是在思考,半晌重又落筆,將這首詩補完。


    “如日東山能再起,大鵬振翅恨天低。”


    京郊竹林小院。


    胡岩捋著胡須琢磨著許逸的這首詩,雖然比起許逸之前寫的詩來說略微單薄一些,但這份心性確是連他也比不上。


    此刻隻能在心裏歎息一聲:老了,老了啊!


    小孫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看書。


    胡岩說過要放下閉關的事兒,先來教導小孫子,自然也不會食言。


    雖然這個小孫子天賦堪憂,但畢竟生在胡家,有他這個國師級詩人教導,日後高低也能有些成就。


    胡岩緩緩踱步,用渾厚的嗓音將許逸的出老念了出來:


    “海到無邊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


    如日東山能再起,大鵬展翅恨天低。”


    小孫子登時放下書,抬起頭來問:“爺爺,你作出新詩了?”


    “不是我作的,是許逸。”胡岩應答道。


    “可這詩…未免有些太過張狂了。”小孫子猶疑道。


    “許逸就算狂到天上去,也有這個資本。”胡岩順手敲了敲小孫子的腦袋,“看你的書。”


    “哦。”小孫子撇了撇嘴,繼續埋頭看書。


    許逸比完賽後就和南知意回了宿舍,反正沒事兒幹,正好回宿舍補個覺。


    而此時的網上,不出意料的掀起了軒然大波。


    因為這首詩,也讓網友們爆發了相當激烈的爭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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