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姬錦繡的到來,在場無論平民百姓,江湖義士,還是京中文人俱都行禮。


    隻有徐鳳元和白娉婷坐在馬車內未動。


    汪經綸則是一臉春風得意的迎了上去,“公主殿下怎麽來了?”


    姬錦繡看著汪經綸,倏地內心有些酸澀,曾經的汪經綸可是大乾公認的京城第一才子,可是意氣風發,翩翩少年,而今,竟清瘦了許多,也頹廢了許多。


    這些,都是被徐鳳元那個紈絝逼的!


    明明,文淵侯已經為昔日之事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為何還非要與汪經綸過不去?為何還非要故意敗壞對方之名聲?並且,將對方所作的三首絕世詞曲據為己用呢?


    這一刻,姬錦繡對徐鳳元的不滿達到了巔峰,她倒並非是對汪經綸心生歡喜,而是覺得,如汪經綸這般棟梁之材,該在朝堂上揮斥方遒,為國效力,而非被一個紈絝磋磨……


    她看了汪經綸許久,這才有意無意的掃向一側,衛煬守護的那輛奢華的不能再奢華的車駕,道,“聽聞汪公子與徐世子今夜文鬥,本公主便也來此看個熱鬧,順便,保證文鬥的公平公正。”


    姬錦繡這是在警告徐鳳元!


    在場之人無一不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刹那間,所有人都暗暗猜測:世人都說這位嫡公主對汪經綸青睞有加,而今看來果不其然,她竟不惜為了對方從京來此,專門敲打警示徐鳳元。


    看來,這位汪公子縱然失去了家族的庇護,也依舊未來不可限量啊……


    那些一向以汪經綸為首的京中文人更堅定了擁護對方的心,畢竟若對方真的成了嫡公主的駙馬,他們也能沾些光。


    姬錦繡的回答,讓汪經綸頓感十分有麵子,他當下道,“公主能來主持這場文鬥,是在下三生有幸,公主,請上座。”


    護城河畔早已準備好了座位。


    姬錦繡點了點頭,正準備上座,突然,她身邊的秋月眉宇一蹙,再度看向了那輛奢華無比的馬車,“不對啊公主,你大駕光臨,在場所有人都行禮恭迎,這徐鳳元卻連麵都不露……”


    “他這根本就是蔑視公主!”


    刷!


    秋月的話聲落下,所有人的目光俱都刺向了那輛充滿標誌性的豪華馬車。


    這讓衛煬不由得冷汗直冒,若是讓人發現這馬車是空的,世子的計劃豈非失敗了?


    當下,他靈機一轉,道,“公主,近來天氣寒涼,我家世子不小心感染了風寒,不便露麵,抱歉。”


    看那秋月還想再說什麽,衛煬又學著徐鳳元的語氣補充道,“哦,對了,我家世子還說了,千雪公主雖與嫡公主一日誕生,但卻比嫡公主先了一步,禮法上也算嫡公主的姐姐,作為姐夫,世子不給嫡公主行禮,也符合禮法。”


    “……”秋月剛要脫口而出的話,瞬間全部憋在了心裏,隻能求助的看向了一側的姬錦繡。


    然,姬錦繡早已因為這些小事在徐鳳元手中吃了太多的虧,她今夜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在這麽多人前再被對方落了麵子的。


    於是,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秋月,警告對方在沒有自己示意前,不要再隨意為難徐鳳元。


    而後,又對著衛煬與眾人開口,“既然徐世子身染風寒那便不必下車相迎了,護城河畔水涼風寒,世子當心病情加重。”


    “多謝公主。”


    姬錦繡在維持住形象後,走上高位,落座,“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文鬥就此開始吧!”


    此刻,遠處一輛極為不起眼的馬車內,白娉婷遠遠的看著衛煬,又看了看身邊的徐鳳元,道,“本姑娘怎麽覺得,徐鳳元的這個護衛有些眼熟?”


    “誒,你那個護衛呢?”


    “呃……”被白娉婷盯著,徐鳳元的手心突然捏出了一把冷汗,藏在長袖中的手也倏地握緊了手槍。


    衛煬說,這白娉婷武功不在便宜老爹之下,若對方真的想殺自己,即便衛煬也阻止不了,那若對方發現端倪,對自己出手,手槍的勝算幾何呢?


    在思考三息後,徐鳳元的手突然放鬆,一則是因為,他還想將白娉婷收為己用,不想殺之,二則是因為,他覺得白娉婷雖然武功、容貌、身材都是頂配,但這腦子卻絕對不是!


    所以,隻要他隨便想個理由,就能將對方騙過去。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本公子的護衛正是徐鳳元車前那位。”


    白娉婷聞言,瞬間給他想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所以……他是你派去徐鳳元身邊做臥底的?若能證實徐鳳元當真是無惡不作之輩,近水樓台,你便可取他性命?”


    “白姑娘果然聰明。”徐鳳元讚道。


    白娉婷狐疑的看了他幾眼,“你年紀輕輕,衣著華麗,還有那護衛這樣的人忠心效忠,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尋常人……”


    “而且,你說自己是與我一般的俠義之士,為何卻在京中,而非江湖?”


    “你……到底是何身份?”


    看白娉婷總算是問起了自己的身份,徐鳳元索性道,“在下邊關商人沈萬千,因邊關官商勾結,吞我家財,想奪我性命,故而敗走京城,躲避危難,但入京後,越想此事,越不甘心……”


    “這天下間如我這般勤勤懇懇的普通人何其之多,憑什麽每一個都要受到那些權貴的迫害?於是,我立誓,要盡自己綿薄之力,為天下鋤奸!”


    “那護衛亦是我高價買通!”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明明自己被迫害,還要為天下鋤奸……”白娉婷看向徐鳳元的眼神多了幾分讚許,“你這人倒是有幾分氣節與風骨。”


    “不過,你既然是商人,為何會醫術?怎麽竟一眼看出我體內寒症?”


    “還有,那日你怎麽坐著徐鳳元的馬車?”


    “技多不壓身,我自小體弱,久病成醫,至於我為何會坐著徐鳳元的馬車……”徐鳳元話到這裏,略微停頓了一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這都是為了近距離接觸對方,看看對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卻未曾想,這徐鳳元與我相談甚歡,還讓那護衛親自駕車,送我回程。”


    “怪不得你說,若你輸了,徐鳳元又不死的情況下,可帶我入永安王府,取徐鳳元性命呢,原來是你早已深入敵營啊……這一點你做的比本姑娘強,來京多日,本姑娘還無法進入永安王府。”白娉婷說到此處,頓感有幾分挫敗。


    幸得徐鳳元安慰,“貓有貓道,狗有狗道,和白姑娘的蓋世武功比起來,在下這些不過就是些微末伎倆,上不台麵。”


    白娉婷沒有在說話,而是專心致誌的看向了汪經綸與那輛標誌性的馬車。


    在姬錦繡的主持下,文鬥已經正式開始。


    汪經綸率先開口,“徐鳳元,你既然說,給紅袖招的那三首詞曲是你所作,那今夜,我們就還從詩詞入手……”


    “今晚,風清,水寒,月明,不如就以這三者中的任意一者為題,你我各寫一首,不論體裁,由大家論高低?”


    汪經綸在文學上的造詣無人懷疑,倒是徐鳳元……


    一個紈絝,應下文鬥,還敢來赴約?


    他可有想過對應之策?


    刹那間,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徐鳳元那輛馬車上,“徐鳳元,汪公子的題已經出了,你敢不敢接?”


    “若是你不敢,就速速認輸,承認那三首絕世詞曲都是汪公子所作!給汪公子正名!”


    “對!要麽接戰,要麽認輸!!!”


    看所有人都站在自己這邊,汪經綸眼底掠過一抹稍縱即逝的得意。


    作為這件事情的主人公,他當然清楚的知道,那三首絕世詞曲不是他所作。


    可即便不是他所作,也絕不是徐鳳元所作!


    極有可能,徐鳳元花了高價請了代筆,而他今夜現場出題,就是為了阻斷徐鳳元找代筆的可能……


    隻要,今夜贏了徐鳳元,那三首絕世好詞曲,也俱都會被世人以為是他所作,而後徐鳳元再被朝聖殿所殺……他便可以找到那代筆之人,讓其永遠淪為自己的工具!


    屆時,不論是嫡公主姬錦繡,還是二皇子姬元慶,更甚至是乾帝,都要對他刮目相看!


    總之,徐鳳元一死,他不但大仇得報,還將青雲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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