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富幾步挪到陽台,抬頭向下望去。


    隻一眼,扶著水泥欄杆的手便微微顫抖,眸子裏閃過一陣愧疚。


    村部南邊,大鐵門外。


    數不清的村民扛著鋤頭、鐵鍬,從共慶等三個自然村出發,一步步的朝村部走來。


    有些上了年紀的,抓著一把草叉或是大竹絲掃把,坐在三輪電瓶車上。


    他們個個都頭發花白,他們人人都身形瘦弱,皮膚是曬飽了太陽的黑紫色,手掌是捏夠了泥土的皸裂紋!


    人群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幾乎將整個村道站滿,前頭已經到了大鐵門,後麵仍然不斷湧來。


    站在頭前的是左青峰,他伸出兩根手指對堵門的人厲聲喝罵:“你們是什麽人?是旗杆村的村民嗎?現在旗杆村的村民要進村部開會!全給我讓開!”


    村民們也都跟著大喊:


    “讓開!”


    “不是我們村的站在這幹什麽?”


    “快走、快走!”一個老婆婆手裏舉著掃把在地上一陣揮舞:“別擋著我掃垃圾!”


    堵門的人一看來了這麽多人,心裏已經犯了怵,他們本就是外地人,隻是聽高老大說來了就有錢,才過來助威的。


    這下子高老大進去了好久都沒出來,隻好看向了留在外麵的水從根。


    “水哥怎麽辦?”


    “這俺們人少啊!”


    “就是!高老大怎麽還不出來?”


    水從根一陣心煩意亂,剛才高老大進去之前就跟他說了,沈大富已經鬆了口,等他出來就分錢走人。


    沒想到這旗杆村的人來了這麽一出,自己倒在外麵成了頂門的。


    但是自己來了這麽一整天,從早到晚,還貼了盒飯和礦泉水錢。


    自己今天要是這麽走了,那真是土地爺啃地瓜—活是個窩囊主!


    一想到這,他也扯起嗓子喊了起來:“高老大剛才說了,他出來就有錢!大夥忙了一天,莫不是要空手回去!”


    “給老子把大門站住了!誤了高老大的事,一分錢都沒有!”


    本來心慌意亂的堵門眾,一聽這話,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圍著水從根把大門團團堵住。


    “嘟---嘟!”村部東邊路上開來了一輛汽車,雖是村道,但車速不減。


    一連幾個閃燈,直奔堵門眾衝來,外圍的人被車子嚇了一跳,讓出了些許空地。


    車門打開,蔡生全背著個雙肩包從車裏鑽了出來,看了一眼,走到旗杆村村民前麵。


    “嗞啦”一聲拉開了背包,露出了裏麵紅豔豔的鈔票。


    村民們一下子被背包裏的鈔票吸引了注意力,眼睛裏竟有些狂熱的神采!


    “鄉親們!這裏是你們的土地流轉費!一畝一千塊!”左青峰站在人群前麵來回走動,朝著村民大喊:“這裏有整整一百萬!”


    人群中唏噓聲不斷,他們早就聽說自家的田要被人高價承包,但沒想到這麽高!


    如今人家都把錢都帶來了,那還有什麽說的。


    “這些人!他們眼紅這筆錢,要來敲你們的竹杠,要從這裏拿走八十萬,就給你們留二十萬!”左青峰指著堵門眾繼續吼叫。


    “你們答應嗎?”


    “不答應!”


    “你們有卵子嗎?”


    “有!”


    “他們一群外地人,把你們的大隊部都堵住了,你們要這麽繼續看下去嗎?”


    是啊!這是我們的大隊部,我們本地土生土長的人,怎麽就看著外地人在這裏作威作福!


    “我雖是個沒卵子的女子,今天也要給大隊打個樣!”一旁抓著掃把的老婆婆踉踉蹌蹌地朝堵門眾衝去。


    本來看到背包裏有錢,水從根還擠出了人群看熱鬧,結果正對著老婆婆掃過來的竹絲掃帚。


    那掃帚末端,分明沾著幾顆未幹透的雞屎!


    出於本能的伸手一擺,把掃把往旁邊打落,沒想到老婆婆沒站穩,一下子摔倒在地。


    “盛才!你家二奶奶被人打了!”


    “國有!二嬸子被外地人打了,你個沒長叼的在哪?”


    “他碼的!跟老子上呐!”


    一個村的,多少都是沾親帶故的,平日裏大家為了門口三瓜倆棗的吵吵鬧鬧。


    真要是碰到外頭來人欺負的,那可真是碰了他們的逆鱗了。


    就一句話:我還能在我長大的地方被外人給打了?


    人群已經控製不住,也已經無須控製,村民們潮水一般衝向了堵門眾。


    瞬間就把他們衝散了,落了單的登時就被圍住、踹倒,挨個三拳兩腳都是輕的。


    水從根見勢不妙,拎著左右兩個人就往西邊跑,那裏上了馬路就沒事了。


    剩餘三四十人也有樣學樣跟著衝了過去,旗杆村的村民一時也沒攔住,導致包圍圈被衝破了口子。


    左青峰讓蔡生全拿著錢先上關大頭的大g,現在這就是他們的終極武器,當然要好好保管。


    水從根一路狂奔,總算是脫離了村民,畢竟村民都是年紀大的,而他們都是身強力壯,開闊路麵上當然都不怕。


    離大路還有一截,再過一道塘埂就是了,水從根心裏越想越憋屈。


    自己這一天算是就這麽白白耗費了,盒飯錢一定要高老大出!


    一群人正準備過了塘埂上大路,結果從馬路那頭傳來一陣嘈雜,還有幾個嗓門大的。


    “晚上真能搓一頓?”


    “鎮上酒店隨便挑!”


    “這都多少年了,生產隊就沒給我們開過席吧?”


    “現在都叫旗杆村了,哪有什麽生產隊!”


    汪朝東今天下午可算是累慘了,一連跑了三個自然村,好不容易聯絡了那一千畝地的承包戶。


    之後又馬不停蹄地往其他三個自然村跑,畢竟自己老支書的威望在這,去了之後不說全部都拉來,拉來幾個當年的老杆子應該是不在話下。


    眼看著時間快到了,汪朝東便帶著手頭上的人衝向了村部。


    正好越過馬路,朝塘埂過來。


    兩隊人馬在塘埂上撞了個滿懷!


    “就是他們!老謝、大春!給我把他們趕回去!村部已經勝利了!他們就是一群喪家之犬,不要放過他們!”


    水從根看著從馬路上魚貫而來的村民們,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兩條腿已經不住地打顫。


    心裏隻有一句話:高老大,我艸擬馬!


    片刻過後,村部門口。


    “老書記!要我說就給他們一個個坐了飛機!”一個黑臉老頭拄著鋤頭恨恨說道。


    “哎咦!”汪朝東擺擺手:“要講法rule的!”


    高老大在樓上的時候,眼看著自己帶來的人被村民們一衝而散,心裏就已經涼了一截。


    等到看見水從根被馬路那頭的村民趕回來的時候,就很自覺地蹲到了牆角,連連堆笑。


    沈大富把桌子上的收條一把撕碎,丟在地上:“高老大!你膽子不小!”


    汪朝東帶著村民跟左青峰會師之後,便領著大夥去了村部,在大會議室裏召開了村民大會。


    左青峰把土地流轉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讓到場的承包戶現場簽字領錢。


    村民個個喜笑顏開,帶頭衝鋒的老婆婆更是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捏著鈔票數了一遍又一遍。


    沈大富聯係了鎮上的飯店,直接開了十桌流水席。人走菜不停,讓大家盡管去吃!


    老爸這個董事長兼總指揮也出麵跟大夥打了招呼,其他村民也都紛紛過來谘詢土地承包的事。


    “鄉親們、同誌們,大家聽我說!”左青峰端著酒杯站在了椅子上,吸頂燈就在他的頭頂。


    “咱們先富公司,到旗杆村來就是為了帶動大家共同致富的,但是這致富也講究一個原則是不是?”


    眾人紛紛點頭,左青峰環顧一圈繼續說道:“這首要的一條,就是要團結!”


    “隻有咱們自己先團結起來,才能掌握主動權,就像今天對付那幫堵大隊部的人一樣!”


    “他們人多嗎?多的很呐!得有七八十號人吧?”


    “七十七個,算上領頭的有七十八個!”下方有人回道。


    “我看不多!他們再多,能有我們人多嗎?”左青峰揮了揮手:“但是為什麽他們敢來?”


    “因為他們吃準了我們不團結!”左青峰自問自答:“後來我們團結起來了,就把他們趕下塘吃泥巴去了!”


    “哈哈哈哈!”


    “我們先富公司今年承包了一千畝,每畝地是一千塊流轉費,之所以價格定的高,也是希望能把這件事情做好!”


    “等到明年,要是我們公司還有餘力,你們自己呢,也加入合作社,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談合作了!”


    酒足飯飽之後,賓主盡歡。


    領到流轉費的村民自然是喜滋滋,沒把土地流轉給先富公司的村民,也在各自琢磨。


    雖說一畝地多個幾百塊,但誰嫌錢多呢?


    而且今天的事情也給大家敲響了警鍾:必須把土地牢牢攥在自己手裏!


    不然趕跑了一個高老大,說不定以後還會來個陳老大、李老大。


    吃完飯,岑濟跟左青峰、老爸還有蔡總、老魏他們商量了起來。


    “董事長!咱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以後芙蓉村招引過來的企業,一定要能完全把控!”左青峰言簡意賅。


    “左總說的對!”岑濟朝著老爸點了點頭。


    經過這次事件後,旗杆村算是和先富公司站在了一起,以後工作開展起來應該會順利很多。


    今天村部裏麵的“大撒幣”也贏得了不少村民的支持,實打實的東西大家都喜歡。


    幾人聊了一會兒就散了場,岑濟出來後恰巧碰到正在跟大成抽煙的關大頭。


    “關總!今天真是多謝你了!”岑濟上前握住關大頭的手,這是發自肺腑的,這老關有事是真上啊!


    看著岑濟離開的背影,大成嘟囔了起來:“這就沒啦?岑老板可真小氣,關總你今天忙活大半天啥都沒撈著!”


    關大頭一巴掌拍在大成屁股上,手指微屈成爪:“你懂個屁!有了今天這一出,我非得從老金手裏摳下一塊肉來!”


    大成渾身汗毛直豎,隻覺得菊花一緊,夾著屁股就去開車了。


    岑濟回了村上睡覺,打開手機看了下,發現老金語音都發了好幾個屏幕。


    翻到最上麵點開第一條,就當是睡前催眠了。


    通篇聽下來,就是要信他,不能信關大頭,再有就是他已經找到了下家,流通性已經不成問題。


    最後岑濟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恍惚間好像是聽到老金說什麽“億”“一百倍”。


    江城博古齋。


    “一般呢,先是讓金主在後麵不斷炒作、哄抬價格,最好能拉到一百倍左右……”


    “然後就著手上拍,找幾個托輪番叫價,最後高位買進,反正呢人都是一夥的……”


    “最好還是能在國外走一圈,配合上……”


    老金講的是唾沫橫飛,岑濟聽的是耳鳴眼花。


    “得得得……金老師你就直說吧,我最後能掙多少錢?”岑濟簡單粗暴地打斷了老金的施法。


    “哎呀!岑老弟啊,我說的你還是不明白啊,現在誰都沒把握說多少錢,得看一係列操作的成效……”


    在老金的反複解釋溝通下,岑濟還是沒搞明白,不過老金的意思就是他會幫忙安排。


    “那吳院長和他夫人那幾幅畫呢?”岑濟隻想賺錢,而且是現錢。


    “那幾幅的話,也是一樣,不過價格要低上一些,操作空間不是很大,我倒可以直接收!”老金想了一會兒咬牙答應。


    雙方談妥,吳院長夫妻倆那幾幅畫,交給金老頭代售,後續溢價他收三成的手續費,今天岑濟到賬一千一百萬。


    “老金呐!你一點都不大氣,要是老關的話,那肯定就是一千一百八十八了!”


    “唉喲,我滴小老子唉!老關那個熊樣兒,估計也就是九百八十八萬的主顧!”


    老金這點說的倒是沒錯,老關那邊實力還是差點,確實隻給報了九百多萬。


    從老金能把一群老頭子喊過來當場鑒定來看,老金的能量遠超自己想象,包括第一次賣桌子,那個神秘的年輕人。


    老關隻能在旁邊敲邊鼓,借他的勢賺差價,而對方確實直接找的老金,或者說是老金背後的博古齋。


    “這樣吧!齊白石的兩幅、傅抱石的一幅山水畫,我就委托給你博古齋,哦不,是委托你老金了!”


    岑濟等到資金到賬後,爽快的把三幅畫交給了老金,但是約定了一個保底價。


    看到老金畫出來的那一大串零,岑濟覺得他長得越發的慈眉善目了。


    “那幾幅啟功的字畫我看著也不錯啊,不給捎帶手一起出了?”老金試探著問。


    “這你就不用操心啦!”岑濟簽完字,呷了口茶:“人呐總得有個追求,總不能什麽都往外賣吧?”


    醉古堂二樓。


    “這都交給我?”關大頭捧著啟功和傅抱石的字畫,激動的舌頭直甩。


    “那還能有假,我這邊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幾天老金那邊開了不少高價,但我一想,這人呐總得講點人情味!”


    “我跟關總那確實是臭味相投、啊呸,是興趣一致!”岑濟目光堅定的像美國隊長。


    “老弟啊,那李可染的畫……”關大頭目光貪婪地盯著包裏剩下的那幅卷軸。


    “哎!這人呐,總得有點愛好啊!總不能什麽都往外賣啊!”


    老關又是賭咒發誓、又是拍胸脯搖腦袋的,說這次他就是爬到燕京城去,也要把這幾幅畫賣上個好價!


    岑濟試探的問:“您是要去找旗裏人幫忙嗎?”


    “什麽旗裏人呐,大清早就亡啦!”老關擺擺手,說他以前長輩在燕京城還有點人脈,興許能使上點勁。


    老關很夠意思,直接就打了一千零八十八萬當做保證金,說他別的沒有,就圖一個講義氣。


    臨出門的時候,老關還問了上次那個安宮牛黃丸的事,岑濟一拍腦袋,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不過關總,這東西過了幾十年了,能吃嗎?”


    “這也不是我吃,我個人是不怎麽信的,但是架不住有人信呐!”


    好吧!反正有人要就行,多買幾隻手表,找吳建國把事情辦了,還能落下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這幾天岑濟也沒在家閑著,除了不停地買瓜子、搬瓜子之外,還開著車四處溜達。


    也不去什麽景區,就往工業園區跑,好的園區也不去,淨往倒閉破產的園區裏頭鑽。


    這天岑濟來到一個製衣廠,名字起的倒挺好,叫日阪服飾,乍一聽還以為是小日子的,一問門衛大爺才知道是純純國產。


    不過本世紀初的時候,確實往日本那邊賣了不少衣服,後來又往老美那邊賣。


    “這廠都倒閉了十幾年了,別看現在冷清,當時這裏可熱鬧呢!”老大爺接過煙之後開始胡吹海捧。


    說這廠子當時有四五千人在打工,一水兒的年輕姑娘,一到下班的時候,那真是能把男的眼睛給看花了。


    有不少單身漢就專門跑到廠門口租個房子開店,幾個月一過就能娶個老婆回家!


    “那時候一個月工資不高,一兩千塊一個月,但那個時候錢值錢啊!一塊錢買五個大肉包子,一碗麵條也就一塊錢!”


    “這廠門口的小攤小販能排二裏地長,周圍的隻要是做生意的,哪個不是賺的盆滿缽滿!”


    老頭歎了口氣,廠裏的落葉已經堆積了厚厚一層。


    後來就是老一套了,金融危機、廠子破產,資不抵債,債主一看全是設備,廠子倒閉都來不及,賣給誰呢?


    就這麽一直放著,機器也都成了老機器了,好多布料都放成了黴布,爛的爛、破的破。


    “那這廠子就這麽空著?”岑濟疑惑。


    “是啊!不然怎麽輪得到我來上班!”老頭姓衛,家就住附近。


    廠子紅火的時候,在廠裏幹機修工,還把自己家改了不少小隔間租給女工。


    原本靠著租金都能吃香喝辣,但誰知道這世道變化的這麽快,來不及下車的,都跟著車輪直落懸崖。


    好在原先的廠長念舊情,把老衛放到了保衛處,留著他看大門,一個月也有個兩千來塊。


    繼續找老衛問了一通才知道,這廠子的債主都破產了好幾個,轉來轉去,最後落到了一個網絡自媒體公司手裏。


    “說是要搞什麽直播基地,以後這裏都要改成什麽直播間,等那時候你過來看看,嘿嘿!估計能看到不少漂亮姑娘!”


    岑濟婉拒了與老衛一起貓在門衛室看女主播的提議,並提出要去廠裏看看,收個破爛什麽的。


    老衛撥通了電話,講了幾句,說經理一會兒就到。


    不一會兒,一輛“洗浴王”呼嘯而至,招呼岑濟上了車。


    司機就是經理,經理就是老板,老板就是二代。


    “叫我許總、許哥、許秀都ok!”年輕人脖子上掛著頂針同款電子霧化器。


    “價格都好商量,就一條,必須得全部清理幹淨,不要影響我裝修!”


    岑濟指了指那些生鏽的蒸汽管道,表示這些大件自己沒法搞。


    沒想到許總很是不耐煩,表示可以贈送給岑濟,拉去賣廢鐵都行,不要耽誤他掙大錢,這些小事不要斤斤計較。


    看著許總嘴上的絨毛,岑濟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為什麽要難過?對啊!自己為什麽要難過!


    這裏的一切都符合血汗工廠的定義,縫紉女工們一針一線的成品,最終也隻賺到一月一兩千。


    想到這裏原本破舊的廠房裏將建起漂亮的直播間,轟隆作響的工位上會迎來舞姿熱辣的女主播,老衛估計也會開心吧?


    或許這就叫煥發新生?


    最後在許總的不耐煩中,岑濟以收破爛的價格花了十萬買下了所有機器。


    但是岑濟提出這些大型管道機械,自己要拆除的話也是要施工費的。


    小許總似乎被岑濟忽悠到了,提出減去三萬當做辛苦費,剩下的不要再煩他了。


    小許總搖來了一個律師,現場擬了合同,簽字走人。


    老衛在一旁不說話,等到“洗浴王”呼嘯而去,笑著對岑濟說:“崽賣爺田心不痛啊!他也就是靠著他老子有錢!”


    坐在門衛室,岑濟就開始聯係回收公司,很快便來了人,打量廠房一圈之後,表示一個月時間拆除。


    “我先搬走一些機械,剩下的全留給你!能不能再快點?”


    老板打了幾個電話,估計是在找同行一起吃下來,掛完電話走過來跟岑濟說:“一個星期!”


    二人講好價格,最終定在了六萬塊,約好下午四點來拆,老板交了兩萬塊定金就走了。


    岑濟拿著磚頭似的現金笑了笑,回收站的老板用現金確實很合理啊!


    去附近小商店裏買了幾條硬中,拿了兩條遞給老衛:“衛師傅,待會兒有事情想麻煩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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