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弟,你真有辦法能搞到?”金老頭兒有點不敢相信:“1980年的茅子那可得憑票購買,我還記得那時候還是配給製,一個地方也就那麽多配額,縣裏有時候都買不到,得到地區,還得有票才行。”


    對啊,80年買什麽都要有票才行,自己得問問吳建國、小左他們,說不定他們有辦法能搞到。


    隨後金老頭兒主動跟岑濟加了微信,老頭兒微信名就是本人姓名:金平海。職務是博古齋高級顧問,頭銜還挺多,掛了個江城本地一所大學的副教授,還真看不出來他有一點為人師表的樣子。


    這名字如果不注意就會被人喊成:金平梅。一想到這裏,岑濟就想笑,不過一會兒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這部偉大的小說裏有個人物名字叫陳經濟,而江城方言是平翹舌音不分的,岑濟有點鬱悶。


    過了沒一會兒,芊芊就過來要了岑濟的銀行卡號,沒過幾分鍾,短信就來了,岑濟裝作不經意的樣子,但其實內心翻江倒海,好家夥,自己一下子就腰纏數百萬了,以後還會纏更多,腰上說不定還會纏上別的什麽東西。不要誤會,不要瞎想,岑濟想的是買一條好點的腰帶。


    開車在四周轉了轉,找了一處小飯店吃午飯,吃飯的時候岑濟發現馬路對麵有一家炒貨專營店,謔!那可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風雲人物創辦的企業,老爺子還上過城門樓子,當年那可是皖省的獨一份兒,可惜老爺子已經走了,不然高低得跟他合個影。碩大的廣告牌上寫著:


    中國傻子瓜子專賣總部


    唉?現在合不了影,我去80年合影也行啊,想到這裏岑濟又開心了起來,沒辦法自己就是這麽容易滿足的一個人。而且自己也想起來一件事,傻子瓜子發跡也就是在80年左右,81年成了江城第一家私營企業,之後紅紅火火,自己現在過去也不一定就能拚的過他。


    可是自己為什麽要拚的過他呢?我隻是想讓鄉親們生活過好一點,既然傻子瓜子能賣的好,說明瓜子這個市場還是大有可為的,我和鄉親們從裏麵分一杯羹不過分吧?


    換一句話說,這瓜子你年老爺子炒得,我就炒不得嗎?


    想到這裏,岑濟說幹就幹,在拚嘻嘻上搜起了炒貨配方和配料,炒什麽?那當然是瓜子、花生、板栗等等,然後自己又想起來後世另一個炒貨品牌的廣告語:百煮入味香。很好很好,不過在80年這就是我的了。


    然後燒水爐子再買他個三十個,爭取小家村家家都能分到一個,剛下單燒水爐子,下麵又彈出煮飯鍋的推薦,隻好又點進去看看,發現這還是可移動的爐子,還能調整爐口大小來放置不同的炊具,愛了愛了,買他五個嚐嚐鮮,以後食堂放兩個,自己住的地方來一個,剩餘的作為備用。


    又買了一批火腿,以後給學生加加餐;再來一大箱子方便麵,都是麵餅、調料分開裝的大包裝,免去了包裝袋的困擾;固體飲料?不錯不錯,給大夥整點;米、麵、油和各種調料各來了一批;最後又上了1688上麵找了一個校服定做廠家,訂了一批小學生校服,目前學校學生有80多個,以後中午管飯的話,估計會多來一些學生,先定個100套,都是那種仿綠軍裝樣式的,外套、長褲、白襯衫、皮帶、解放鞋都給整齊全了;各式各樣的文具也買了一批,還買了一塊黑板,這東西怎麽寄到80年的公社倒是件難事。


    隨後岑濟又給邱慧娟、小左、吳建國、鄭向東他們各買了一些禮物,坐在飯店裏搞了好一陣子才結束,老板都白了好幾眼,沒辦法,隻好先掃碼付款走人。


    回去的路上,單位領導打了電話噓寒問暖一番,領導一聽說岑濟還在老家,就說是不是需要多休息,好好調整一下狀態,什麽最近辦公室業務工作比較忙,把新人多帶一帶,不會帶兵的將領不是好領導之類的,一番話搞得岑濟莫名其妙,這沒事主動關心下屬的領導,準沒有好心眼,岑濟也沒有多想,就嗯嗯啊啊地糊弄過去,都是辦公室的,什麽樣的情況沒見過。


    到家之後,岑濟把家裏收拾了一下,明天就是爺爺頭七,要好好跟父母解釋自己怎麽就發財了,畢竟一下子多了兩百多萬在身上,以後說不定還會掙得更多,萬一爸媽覺得自己貪汙受賄了,說不定就直接把自己扭送給組織了。


    就說地裏撿到寶了?太假了;中彩票?沒有票啊;爺爺特意留給我的遺物有無價之寶?那幾個叔叔姑姑要搶的打架;炒股賺了錢?那我爸肯定要問你炒的是a股還是b股,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老子就要炒你的屁股!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好吧,就決定是你了,比特幣!就說自己在鹹魚上買了一堆電子垃圾,沒想到在一個u盤裏發現了被原主任遺忘的比特幣,於是自己瞬間化身億萬富豪,走上人生巔峰,岑濟覺得自己可能就是中本濟本人,故事很爛梗也很爛,但眼下也就這個理由靠譜點。


    在家呆抽了會兒煙,岑濟又把從80年帶回來的筆筒當成了煙灰缸,一手托著、一手撣著煙灰,偶爾在筆筒上摸幾下,別的不說,這木頭還挺沉,也不知道是誰丟在學校的。


    天擦黑的時候,爸媽回來了,兩個人這幾天也沒怎麽睡好。特別是父親,頭上已經全是白發,隨著年紀的增長,身材也漸漸發福,總是把一些小事放在嘴裏念叨,每次回家他都會主動找一些話題,想跟岑濟聊會兒天,但岑濟總是覺得不耐煩,但是每次離開家的時候,岑濟坐在車裏又舍不得走,眼睛死死盯著後視鏡裏越來越佝僂的身影,仿佛要把它們刻在腦海裏。


    小的時候,父母就在外麵做小生意,一直到5歲他們才回來,然後又在外麵奔波,一年忙到頭也掙不到什麽錢,後來在縣城裏租了個門麵做快餐,漸漸地有了一點積蓄,但也隨著岑濟的一套房子加裝修全部付之東流。


    老兩口都是奔六的人了,還在起早摸黑,他們從小就吃盡了苦頭,終於供養兒子長大成人,卻還不得停歇,要急著給兒子說媳婦,以後還要想著要給兒子帶孫子。


    他們手裏好像一直有一根繩子,一頭攥在他們手裏,一頭綁在岑濟身上,一頭習慣了手裏有根繩子拉著,一頭習慣了身後有人拽著。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手裏的力氣會越來越小,兒子也跑的越來越遠,終有一天繩子的一頭會輕輕的落下,而奔波在外的遊子回頭狂奔尋找繩子的盡頭時,也注定會失望和懊悔。


    而這一切在這片土地上周而複始的發生,一代又一代的人前赴後繼的延續著同樣的命運,隻有少數幸運兒能夠不用勞碌在外,有足夠的條件長伴父母膝下,岑濟覺得自己將會成為其中的一員,是的,毫無疑問,想到這裏,岑濟直起腰,站直了身子。


    “爸、媽,你們回來啦!”


    晚上吃飯的時候,岑濟問了很多村子上以前的事情,老爸卻總是在說爺爺的事,說他一個人以前怎麽樣拉扯一大家子;說他曾經獨自一個人到上海去找三個月沒回信的二姑;說他帶著老爸一道建起了現在的房子,連磚塊都是自己搭窯一塊塊燒出來的;說他愛抽的紅梅煙、愛喝的糧食酒、愛吃的肥肉燒冬瓜。


    “可是你從來不喊他大!”


    “是啊,因為我有自己的親大,但是他在那個年代下,做到了一個父親應該做到的一切,我沒什麽好抱怨的,所以你必須喊他爺爺,明天你要多燒點紙!”


    晚上岑濟一直在向他發問,老爸很高興,因為兒子終於問到他了解的事情,兩個人一直說到了半夜,後來還是老媽來催才散了場,結束的時候,煙灰缸都快滿了。


    “這煙灰缸從哪搞的,還怪墜手的!”老爸倒煙灰的時候嘀咕了一句。


    “我在單位那邊舊貨市場買的,還有兩張桌子、一把椅子,都是一樣的木頭,就是桌子腿有點晃!”


    “明天把這個拿去給你四姨父看看,他是木匠,說不定能找到木料給你修一下,桌子你要是不用可以店裏當餐桌。”


    第二天爺爺頭七,來的人並不多,都是家裏關係比較近的親戚,小叔在南京買房定居,其他幾個姑姑來了一會兒也就走了。


    小姑倒是呆了挺久,不是因為她跟爺爺感情有多深,她在一座寺廟裏當居士,說是還要給爺爺做一場法事,家裏人都被她搞得無語,隻好任她瞎搞。


    小姑初中的時候成績挺好,但是考了一次高中沒考上,爺爺就沒讓她繼續考,家裏小孩多,又有繼子繼女,為了公平起見,每個人隻能考一次,考不上就拉倒。小姑因此對爺爺有怨氣,出來工作不順利,結婚生子後家庭也不和睦,導致心理上出現了一些問題,農村人沒那麽多講究,一般都會說這人腦子淤了。


    爺爺老了之後曾經想去廟裏勸她回家,但是怎麽說都勸不動,有時候能見著他一個人坐在灶屋裏抹眼淚。他一個外村人,在這個村子裏沒有根腳,以前大集體的時候有隊裏一起安排,包幹之後都是各家顧各家,事情隻能自己扛起來,人也越來越沉默。


    席散了之後,岑濟跟老爸一起去了四姨父家,他家就在躍進村西邊的三裏坊。


    “這個料子好啊!”四姨父戴著個眼鏡研究起來,他的眼睛以前在做木工的時候,被木屑炸傷過,傷勢不重,卻成了近視眼:“入手沉,上麵有紋路,看著像是個老物件。”


    “老四你看看這是什麽木材,岑濟說還有兩張桌子、椅子,都有些壞了,要是能找到差不多的料子,給我放店裏能做個桌子倒不錯。”


    四姨父摸了摸,又用手掂了掂,接著端到鼻子下麵嗅了嗅,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岑濟你說你在哪買的?”


    “在我單位附近一個舊貨市場,角落裏沒人要,積了許多灰。”


    “這料子像是紫檀,但是味道不像。”四姨父說完又用舌頭舔了一下。


    “別舔!”父子二人齊聲大喊。


    “怎麽了?”四姨父一臉狐疑。


    “沒、沒什麽,不衛生,病從口入嘛!”岑濟尷尬地解釋,老爸裝作在四處看風景的樣子,要是四姨父知道這是父子倆昨晚的煙灰缸,估計當場就要發飆吧。


    “年份太久了,味道也嚐不出來,沒有榫卯,是一整塊木頭刻出來的,看著不像是現在的工藝,搞不好還是古董哩!”四姨父笑笑,將筆筒還給岑濟。


    古董?岑濟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金老頭兒,不如微信拍給他看看。幾張照片發過去,金老頭發來了視頻邀請。兩人接通之後,岑濟把筆筒放在見光處,金老頭讓岑濟湊近點兒,又換了幾個角度,最後沉默了一會兒掛斷了視頻,語音給岑濟說要去問問其他幾個顧問,他對木材這塊還不太熟。


    不熟你還看半天,岑濟真想批評他,算了算了,還是等他消息吧。


    “你跟什麽人視頻,是跟主播連線嗎?”四姨父湊過來看,笑著指了指自己:“那些主播就會咋咋呼呼,懂得還沒我多,一個個挺刑、牢板的,就這還能掙到錢!”


    幾人正在嘻嘻哈哈,金老頭兒微信電話就打過來了:“岑老弟行啊!這看著像是清代的東西,算是古董了!”


    “那值不了多少錢吧?”


    “值錢值錢,要是其他的瓷的、陶的確實不值錢,但這可是黃花梨木的,還是一整塊掏出來的,怎麽也得值個大幾萬!”


    “黃花梨的?就是主播經常車珠子的黃花梨?”岑濟有點激動了,自己在80年學校裏還有不少呢,兩個教室的講台,還有宿舍裏的桌子、椅子。


    “這也就是個小物件,要是有大件的家具,像桌子、椅子什麽的,上佳士得那些拍賣會的,那才值錢!”金老頭兒一副自己見過大場麵的模樣。


    “金老師啊,我還真有幾張桌子、椅子,哪天你給掌掌眼?”


    “岑老弟你還真有啊,這可不能糊弄老哥啊,要是真有,我還真能找到路子給你開個高價,品相好能搞個小目標!”


    岑濟有點激動,好好好!金老頭兒,有你可真是我的福氣。當下跟他約了日期,金老頭兒負責找來專家給鑒定一下,不過這次他倒是沒有求著岑濟非得在他家出,看來這些家具另外有人感興趣。


    岑濟把這筆筒是黃花梨木,還能值好幾萬的消息告訴了老爸和四姨父,他們兩個都張大了嘴巴,這也太假了吧,一個破筆筒子值好幾萬,老爸還說別上當受騙了,讓你交錢鑒定你千萬別去。


    “老爸你怎麽很有經驗的樣子?”


    “現在短視頻經常能刷到,各種詐騙手段,你可不要想著賺大錢啊,每天拿工資就挺好!”


    “對對!哪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岑濟不再說話,自己剛好想著怎麽解釋錢怎麽來的呢,這下好了,不管那幾張桌子、椅子是不是黃花梨的,自己都讓老金搞個鑒定報告,糊弄下爸媽,讓他們趕緊回家養老,別起早抹黑的了。


    晚上吃過飯,岑濟就準備回單位了,臨走時岑濟給老爸、老媽支付寶上各轉了一萬塊,等把那幾張桌子、椅子帶回來,再光明正大地告訴他們發財了。


    2024年10月16日早晨,崇文市


    岑濟八點之前來到辦公室,擦桌子、燒開水,打開電腦,登錄平台、簽收文件,幾個調研報告要改,部門的材料還要催,一陣忙碌之後,手機微信響了起來:


    根據主要負責人安排,9:00在大會議室召開辦公室全體人員會議,有事不能參會須向主要負責人履行請假手續。


    得!又是開會,先問了下對麵桌子新來的小許最近有什麽動向,小許也不清楚。


    “下一批駐村幹部即將開始選拔,有興趣的可以報名參加,如果沒有主動報名的,班子會一個個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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