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的時候隻有嫂子在門口相送,許冬明聽說在青年創業基地裏鼓搗他的攝影工作室,反正沒能趕回來。


    我也沒有回家,隻是帶著阿嫵回了鄉下的小村莊,但隻是路過而已,我沒有進去。


    繞過村子,我和阿嫵爬到了半山腰,找到了外婆的墳頭。


    墓碑上的字已經掉了顏色,顏料罐子就放在墓碑旁邊。


    我們拔了墳頭上的雜草,阿嫵手都劃破了,也沒有喊一聲疼。


    拔了草後,便用最細的樹枝沾顏料,小心翼翼的給外婆的墓碑補色。


    盡管我已經足夠小心翼翼,卻還是在指尖沾染了一抹赤紅,我隨手拔了一把枯草擦了擦。


    回頭時,就見阿嫵已經蹲在外婆的墓碑前,嘴裏絮絮叨叨的說著。


    “外婆您好,我是秋秋最好最好的朋友,您保佑秋秋的時候,一定記得也保佑一下我。如果以後我暴富了,肯定包養秋秋,讓您永遠也不用再擔心秋秋。是不是更劃算呀?外婆......”


    我敲了一下阿嫵的腦袋,輕哼一聲,“這是我的外婆,憑什麽要保佑你!”


    阿嫵捂著頭哀怨的瞪著我,“小氣鬼!”


    我推開了阿嫵,正經的跪在墓碑前磕了三個頭,心裏默念著,“外婆,就聽阿嫵的吧。”


    這附近的小山丘上都是墳頭,附近幾個村子的祖墳都基本在這裏。走兩步就是一個墓碑,有時甚至要踩著墳頭才是往上爬。


    山丘上都是鬆樹,還有些枯黃的鬆果落了滿地,一腳踩下去,劈裏啪啦的響。


    我和阿嫵故意踩著鬆果玩,甚至撿起鬆果扔來扔去的鬧,路上摘了不知名的野花,就別在耳後拍合照,這心情也忽然舒暢了不少。


    回去的高鐵上,看著這座老舊落後的小城鎮裏,大煙囪裏向上飄著縷縷黑煙,似乎整片天空都被浸泡成了灰色。


    我望著窗外的天出神,直到阿嫵摟住我的手臂,親昵的靠在我肩頭上打算睡覺。


    我才回過神來,把自己的頭也輕輕靠在阿嫵的頭上。


    這個世界於我而言確實是灰色的,但阿嫵的陪伴,為我的世界增添了一抹亮色。


    原本阿傑打算來高鐵站接我們,但是快到站時,他又發來信息,說臨時有事來不了。


    這會兒正是下班高峰期,地鐵站已經開始排長龍,我和阿嫵小小的個子被淹沒在人潮湧動中。


    怕擠地鐵難受,我還是下了狠心,不然就打個出租車回去好了。


    從高鐵站到出租屋,少不得要接近兩百塊錢,阿嫵舍不得,想著省省錢。


    但我吃過的苦頭實在太多了,有時候總會有報複性消費的心理。仿佛隻有花點錢出去,才能填補我的自卑和鬱悶。


    出租車司機是個很年輕的人,剃了個寸頭,身材很消瘦,但手腕上的肌肉線條看著又不像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我為什麽會關注這個司機,是因為他特別健談,從我們上車開始,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沒想到還能接到了兩個大美女,我運氣也太好了吧!”


    美女這個詞,我從來不往自己身上套。


    在我看來,他誇的應該是阿嫵。


    阿嫵如果認真畫個妝,幾乎可以和網上那種可愛類型的網紅打擂台。即便是她不化妝的時候,在人群中也不是普通的。


    阿嫵健談,司機又看起來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很快在接近一個小時的車程裏,他們倆就已經從職業聊到了興趣愛好。


    臨近下車時,司機說,“美女,加個好友,我可以給你們打九折。”


    “我的聯係方式就隻值九折?”阿嫵一副不樂意的模樣。


    司機哈哈大笑,回複道,“七折!”


    “最起碼五折!”


    “美女,你也太精了點,五折還不夠我油錢!六折,不能再少了!”


    “成交!”阿嫵一口應下。


    任我怎麽拉扯她的胳膊,她就是不管不顧,隻想著能省一點是一點。


    下車分開時,我問阿嫵往後怎麽打算,阿嫵撓著頭說,“在看看吧,找個工資高一點的工作,早點還完了債,我也好陪你存錢去旅遊。”


    明明我們倆的房子離得很近,走路也不過十多分鍾的路程。但分開的時候,我們還是依依不舍的揮著手。


    晚上淩晨一點多,我等得眼皮子上下打架,才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


    出了臥室的門,才看見阿傑正醉醺醺的在換拖鞋。


    我上前攙扶他,忍不住質問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還喝這麽多酒,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我過去接你。”


    阿傑卻親昵的捧著我的臉,滿口酒氣的嘴想親我的唇,又暈暈乎乎的隻親到了我的唇角。


    “我要和我師傅學直播賣貨,免不了應酬......”他緊緊的摟著我,彎腰把頭靠在我肩頭,對著我的耳根子說,“以後沒那麽多時間陪你了,寶寶,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不會不會。”我敷衍他兩句,撐著他的身體往臥室走。


    他喝了不少,往床上一倒,幹脆就不省人事了。我氣鼓鼓的拍了他肚皮一巴掌,但還是起身給他去捏了一條熱毛巾。


    這會兒正是最熱的時候,本來一動不動也要出一身臭汗的,現在又加上他這一身酒味,不擦洗一下,我可沒辦法和他睡一張床。


    醉酒的人新陳代謝會加快,容易口渴,我又特意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才終於可以睡覺。


    等我一覺睡醒的時候,阿傑已經出門了。


    外頭陽光正好,我要十點才上班,還有點時間,幹脆把被子枕頭拿到陽台曬曬太陽,去去昨日沾染的酒氣。


    到店裏的時候,三個店員都坐在沙發上打遊戲,見我來了,也沒有抬一抬頭。


    “你們幾個,萬一推門進來的是客人,你們頭都不抬,客人是走還是不走啊?”


    聽見我的聲音,他們也沒有抬頭,隻是零碎的回複我幾句。


    “這個點,也就店長你會進門。”


    “咱們店就那麽幾個客人,都是周末才送狗來洗澡,這周一到周五散客都沒多少,更別提還是大早上。”


    “店長,衛生我們都搞完了,你也不用操心了。”


    話雖這麽說,可店裏沒客人,又養著七張嘴,我怎麽可能不操心。


    照這麽下去,這個店遲早要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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