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說的,你能夠離去的方法麽?”


    母親麵無表情地說道,幾人心中警鈴大作,無論是剛才的推演亦或是鬼蜮中的蛛絲馬跡,麵前的這個人絕對是這個鬼蜮的締造者和異變的源頭。


    老嚴和徐昭昭悄悄交換了眼神,兩個人都默不作聲地更換了站位,以便第一時間能夠對母親發起猛烈的進攻。


    “嗬嗬,將這裏的真相摸透,破除所有的規則,這就是我們離去的唯一方法。”


    陳珩笑了笑,他拍了拍陸遠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陸遠立刻照做,陳珩扶著陸遠的肩膀勉強站直了身子。


    “你想說什麽?”


    母親沉默一下,說道。


    “你把東西藏起來了,為什麽?”


    陳珩隻是說了這一句話,就讓母親的皮膚下再次出現了強烈的異變,但陳珩不以為然慢慢地說道:“你跟我見過的所有的鬼都不一樣,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你知道這裏是假的,你甚至知道我們離開這裏的方式,對麽?”


    “你怎麽知道的?”


    母親漠然地問道,但很顯然她的心情並沒有看上那麽平靜,皮膚上忽然湧現了無數層層疊疊的眼瞳,那是那些蝴蝶翅膀的映射。


    “因為我在家中的洗手間裏找到了不屬於我的男性用品,那是屬於父親的吧?”


    陳珩淡淡地說道:“但是他並不在鬼蜮之中,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你知道這裏是虛假的,所以你在盡量完美地複刻記憶中的樣子。”


    腦海中的劇痛讓陳珩眼前一陣一陣發黑,但他還是盡量保持著口齒清晰,說著:“就算是毫無用處的日用品,你也在拚盡全力地複刻著,以此來麻醉自己,企圖讓自己覺得這裏就是真實的世界。”


    “因為你的孩子就在這裏,所以這裏必須是真實。而我們即將打破這裏的規則然後離去,你孩子存在的世界將不複存在,所以你將非常關鍵的信息藏匿起來了,就是為了阻止我們窺到最終的真相,我說得對嗎?”


    陳珩按了按額角,微笑著看向母親。


    母親的氣息變得非常恐怖,她的臉色變得時而青時而白,狗哥等人看到母親這個反應,立刻就明白了,陳珩說的是對的,母親的確是這麽想的。


    “我還是無法相信你。”


    半晌後,母親才慢慢地開口說道,陳珩先前和她說的話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超出了她的理解範疇。但她知道如果自己放任陳珩下去,這個自己好不容易才搭建起來的夢中的世界,就會完全破滅掉。


    如果陳珩說的是真的,自己能穿過那道門,那麽一切都好說。


    可如果陳珩說的是假的呢?自己賭不起。


    “其實你沒得選。”


    陳珩突然說道,母親一愣,什麽?


    “最關鍵的證據早就藏在了我的身上,我現在就可以破開這裏,直接離去,要不要賭一下?”


    陳珩說著,嘴角的笑容愈發瘋狂,母親看著陳珩那張憔悴無比的麵容,沒由來地感到了恐怖,麵對著陳珩的問話,她保持了沉默,體內的蝴蝶也安分了許多。


    “之所以跟你說這麽多,是我想要在未來和你達成某些合作,而並不是想要保留這裏,你不要搞錯了。”


    陳珩說著,他費力地把手伸進了褲兜裏,慢慢地向外掏著。


    母親藏起了什麽物品?當然是所有人的身份證明。


    陳珩被陸遠背著來到這裏,接聽了那一通電話以後他就明白了,正如狗哥所言,母親為了塑造出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區,她將所有人的過去抹去了。


    但這裏在場的人都經曆過極其激烈的過往,這種與過去的糾纏並沒有那麽好抹去,並不隻是影響感官就能夠做到的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母親將這些東西全部都藏了起來。


    也許接觸到了那些東西,這些年被母親抓來的鬼魂就會想起不屬於這個小區的記憶,從而嚐試著脫離這裏,而這種情況一定是母親不允許的。


    所以那些眼球還有手掌,都是母親殺死的異變的鬼魂吧。


    陳珩一邊想著,一邊在兜裏掏著什麽,他當然沒有母親藏起來的東西,他也完全不知道母親藏起來了什麽,陳珩是在賭,他在賭自己的【空想】給母親帶來的影響足夠大。


    一人一鬼就站在房間之中對賭著,陳珩表情輕鬆,就這麽慢慢地把手往外掏著,而母親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


    其餘四人被這壓抑的氣氛弄得有些說不出來話來,但都暗地裏捏了一把汗,陳珩昏迷過去的時間裏,他們早就清楚了他正在掏的口袋裏空無一物,怎麽會有母親藏起來的東西?


    瘋子,他在賭。


    狗哥已經有些流汗了,她緊張地撫摸著額發,強忍著自己逃跑的衝動。


    母親終於動了,她張開了嘴,四隻蝴蝶從她的口中飛了出來,她抓住蝴蝶輕輕一甩,四隻蝴蝶落在了除了陳珩以外的四人臉上。


    狗哥等人隻覺得有一個影子落在了自己的臉上,然後像是腦子裏被上的一把鎖開了一樣,大量的記憶噴湧而出。


    這是屬於他們扮演的身份的原主記憶,陸遠也在此刻得知了自己並不是一個姓陸的主播,而是姓李。


    看來那個詭異的猥瑣男也被鬼蜮影響了,以為自己姓陸。


    陸遠暗道,那個猥瑣男的爆炸一定和母親脫不開幹係,所以他最後看向陳哥是因為意識到了什麽麽?


    陳珩則是看著蝴蝶若有所思,原來母親體內的那些蝴蝶全部都是她吞吃掉的鬼魂的記憶。


    但來到這裏的大多都是非正常死亡的鬼魂,那種龐大的怨力並不是她能夠消化的,所以她隻能用整個鬼蜮和自己的身體來將其鎮壓。


    在幾人記憶被母親解放的時刻,整個鬼蜮開始瀕臨崩潰,周圍的一切畫麵都在飛快地消散,歸於虛無。


    母親站在那裏,凝望著陳珩,她慢慢地說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麽我們的立場其實並不是對立的。”


    陳珩並沒有回答,他微微抬頭,半空中一扇青銅門正在被飛快地勾勒出來,它朝著下方飛速下落。


    這代表著這場遊戲終於通關了,但陳珩知道,還遠遠沒有結束,有趣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嗯,我知道。”


    陳珩知道母親說的是什麽意思,他收斂起了笑容,前所未有認真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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