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個狗幣被我打了一次就……”


    “……我知道,以前三中的……”


    “水哥,你怎麽了?不會是喝醉了吧?哈哈……”


    “怎麽可能,今天才哪到哪啊,是吧水哥……”


    嘈雜的聲音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嗡鳴聲傳進了耳朵,使得他腦仁針紮似的疼,過了好一會兒才消退。


    目光清明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麵前的桌子上擺著燒烤和幾瓶啤酒,身邊全是熟悉的年輕麵孔,大排檔人聲鼎沸,外麵的街道上卻十分冷清,偶爾才經過一兩輛車。


    “水哥?怎麽了?”


    聽到詢問,他搖了搖頭,幹啞著嗓子說:“沒事,我出去吹會兒風。”


    說著就站了起來往外麵走,兄弟們隻當他喝暈乎了,調笑了幾句就沒再管他。


    蹲在馬路邊,還能聽見大排檔那邊喝酒玩鬧的聲音,七月的天,夜風很涼爽。


    擼了一把幾乎遮眼的劉海,神情恍惚的看著黑藍色的天空,人生能讀檔重開,這是吳江淼萬萬沒想到的,當年輕時的記憶複蘇,上輩子的經曆逐漸變得遙遠,仿佛做夢一般。


    拿出手機打開,七月十七,剛過七月半沒兩天。


    “嗤~”真有意思,他竟然還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間,明明已經跨越了大半個世紀了。


    為什麽是今天呢?


    上輩子他覺得已經很圓滿了,沒有什麽遺憾,現在突然又給他滿血複活,也不知道老天在搞什麽鬼。


    吳江淼摸出口袋裏的煙,幾十年沒抽過這玩意了,點煙的動作依然嫻熟。


    白得一次人生,那就給彼此自由吧,體驗不同的人生……


    惆悵的吐出一口煙,沒有他的參與,那個男人的人生應該會更精彩吧。


    愛到底是什麽?以前吳江淼不知道,跟他在一起後才明白,愛是羈絆也是枷鎖……


    不知不覺,腳下散落了一地的煙頭,兄弟過來找他,要散場了。


    “大頭,今晚我去你家住。”


    “啊?可以啊。”


    大頭隻是愣了一下就同意了,一群年輕人,騎著鬼火,嘴裏高呼著消失在街頭。


    有些昏暗的小巷,一道高大的身影步履蹣跚的向前走,幾次因為身體的劇痛差點摔倒。


    今天遭遇埋伏,是他疏忽大意了,沒想到距離這麽遠,那些人的手還能伸這麽長!


    楚彧布滿冷汗的額頭蜿蜒流下一道血跡,他咬牙硬挺才沒讓自己昏厥過去。


    但是拖著受傷的腿走了這麽久,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腦子一陣刺痛,眩暈感讓他眼前都出現了虛影。


    撐著牆壁又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楚彧終於撐不下去了,緩緩滑坐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水哥還不睡麽?”大頭見他水哥洗了澡還站在陽台上抽煙,總覺得水哥今天有些怪怪的,但他說不上哪裏怪。


    “昂,你先睡吧,我抽完這支煙再睡。”


    “哦。”


    ……


    天剛蒙蒙亮,習慣早睡早起的老人就起來了,小老太挎著一個帆布袋打開門正準備出去買菜。


    突然一個東西因為門被拉開倒了下來,小老太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個滿臉是血的人,心髒撲通一陣跳。


    嘴裏喊道:“老頭,老頭!快出來!”


    聽到這聲呼喊,屋裏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怎麽了?”


    楚彧被摔了一下,頭磕在水泥地板上,疼痛致使他醒了過來,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耳邊不知道是誰在說話。


    猛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概年過六旬的大爺。


    見人醒了,還沒死,站在一旁的小老太鬆了一口氣。


    “小夥子,需不需要幫你報警啊?”吳爺爺沒有動他,就蹲在他麵前詢問。


    報警?楚彧腦袋悶痛,閃過幾個和人打架的片段,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壞人,畢竟都有和人打架鬥毆得畫麵了,是壞人的可能性很高。


    他要真是什麽不法分子,報警豈不是自投羅網?


    “不,不需要。”


    “那給你打120吧?”


    “不用。”他好像失憶了,這種情況去醫院估計也要被警察調查。


    “你這種情況不去醫院可不行哦。”小老太看他這樣,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楚彧沒吭聲,艱難的從地上坐起來靠在門框上思索著什麽,吳爺爺皺眉看著他,原本不想多事的,見他這副隨時又要昏死過去的模樣,有些不忍。


    人家說了不報警,不去醫院,他也不好自作主張幹涉。


    打量了這人好一會,覺得對方不像是什麽壞人,吳爺爺才問他需不需要幫助。


    “老頭子...”吳奶奶有些擔心,怕對方是壞人,給家裏招惹是非。


    “他倒在咱家門口也算有緣,總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吧。”


    吳奶奶覺得她家老頭說的也有道理,要是人死在她家門口也不好。


    ……


    一夜未眠,吳江淼最後還是沒忍住拿上車鑰匙騎車回去,早上六點半街道上已經開始人來車往了。


    吳江淼停在巷子口,看著裏麵空無一人,無聲的咧嘴笑了起來,笑容說不出的複雜,擼了一把淩亂的頭發,騎上車離開。


    他沒有回家,漫無目的的在這座老城區裏兜了一圈,久違熟悉的街道,不是之後改建的新城市。


    沉悶的心情散去,停在某個街口吃一碗粉,看到隔壁那家老舊發廊開門了,順便剪了個頭發。


    “怎麽剪啊帥哥。”老板是個四五十歲的阿姨,她剛開門,沒想到就有生意了。


    “剪短。”


    “啊?剪板寸麽?”


    “都行。”


    既然是板寸,那就簡單了,直接上推子就行,幾分鍾的功夫就搞定了,在花幾分鍾修飾一下,一個臉嫩的帥哥新鮮出爐。


    老板連連咋舌,直誇他長的帥,沒想到之前的發型這麽影響對方的顏值。


    吳江淼第一次剪這麽短的頭發,因為發根是黑的,所以剪短後頭發也僅剩黑色的部分。


    扯了扯唇角,鏡子裏的男生氣質立馬從溫潤如玉變成張揚痞帥。


    發型衣服全部換掉,一切都是人生的新開始。


    “奶奶。”


    吳江淼回到家看到奶奶在掃院子,笑著打了聲招呼,停好車後走過去一把摟住小老太太。


    “奶奶~”


    “哎喲,怎麽這麽大了還撒嬌?是不是沒錢花了?要多少奶奶給你拿。”難得長大後孫子這麽親近她,可把吳奶奶的心都融化了。


    “不是,我還有。”把奶奶摟在懷裏,吳江淼的心才真的安定下來,他真的又回來了。


    這時吳奶奶才發現她家乖孫把那頭像活像流浪漢的雜毛給剪了,整個人又精神又白淨。


    “新買的衣服?”注意到孫子的穿衣打扮也有些不一樣了,吳奶奶滿是驚訝,不知道孫子這是受了什麽刺激。


    “昂,您不是說我這個年紀還在生長發育,別穿那麽窄的衣服嘛,所以換了身寬鬆點的。”


    吳江淼溫柔的撫摸他家小老太的已經白了一半的頭發。


    “我們家小淼長大了。”奶奶感歎了一句,接著又說。


    “買衣服花了好些錢吧,待會奶奶再給你拿點,多買幾身新衣服穿。”


    “不用了奶奶,我真的還有錢。”


    “吃早餐了沒?”奶奶沒再跟他爭,放好掃把回頭問了一句。


    “吃了,奶奶我先上樓補個覺。”


    “好,去吧,中午飯還吃不吃?”


    “不吃了,奶奶不用叫我。”


    吳江淼說著就往屋裏走,他爺爺這個時候一般都出去遛彎了不在家,所以就直接上了樓,他沒注意到一樓客廳多了一張折疊椅,上麵躺了一個人。


    這一覺吳江淼睡到了下午四點,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不過睡醒後基本都忘光了,他也沒有去深思,夢而已……


    開著音響去洗了個澡,年輕人一身火氣,加上七八月的天氣又比較悶熱,所以吳江淼習慣洗完澡光著膀子出來涼快,主要也是家裏沒什麽人。


    “樓上是我孫子在住,小孩子比較鬧騰。”吳爺爺正端藥給楚彧,突然一陣激烈的音樂響起,見楚彧疑惑,便隨口解釋了一句。


    楚彧一臉淡然的點了點頭,接過藥碗,道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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