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來時,三人並沒有通過傳送陣,畢竟長距離的陣法傳送需要花費高昂的代價。


    十皇山到雲居城相距五千餘裏,從十皇山下來,向西四十餘裏便是湍溪國子鹽城,也是最近的一座城池,而子鹽城坐落於於子鹽峰下,得名於此。


    下午出發,到子鹽城已經接近日落,道路蜿蜒,巍峨的城池沐浴在日輝之下,城中的煙火飄了又散,一旁傳來輕快的吆喝,一頭健壯的青黑色妖獸拉著寬敞的輪車,從三人身邊疾馳而去。


    丁虹看著眼前景象,正想起了一句詩文: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卻被妖獸的震耳欲聾的嘶吼打斷思緒,嚇得跳了起來:“這是什麽?”


    這青黑色妖獸頭大如岩,眼中冒著紅光,身子卻十分健美,非常不相稱,不過仔細一看,竟有六隻蹄子,黢黑如柱,粗壯有力。


    譚宗笑道:“這就是我們要去子鹽城的目的。”


    “難道我們也要乘坐這個?”


    “玄牛獸,是青牛妖獸的變種,經過百獸門的培養推廣,把這妖獸進行成批售賣,後麵又有四海商會中成立了萬裏鵬程堂,大量收購玄牛獸,培養馴獸車師,通過長距離的運輸力來賺錢,這玄牛獸速度不慢,最重要是耐力強悍,可負重日行兩千裏,子鹽城中,便有萬裏鵬程堂的分支,他們做的這個生意成為了四海商會主要收入來源之一。”王鬆侃侃而談:“我們要去雲居城,不走傳送陣,又沒有飛行靈寶,非得來這裏不可,咱們又不是禦靈士,不能禦風飛行,否則走到猴年馬月去?”


    “三師兄,我問一下,那乘坐這玄牛獸到……”


    似乎一眼就看穿,王鬆哈哈笑起來:“丁師弟,你不必如此,陳師弟已經跟我講過,你用每月的資源在殿中買了藥材,自己用來修煉,補充靈力,大師兄讓我過來,自然是考慮到這點的。”


    “我最歡喜跟三師兄一起出來,他可是咱們殿中的大財主。”譚宗聞言,嘿嘿一樂:“跟他出來,不用自己花錢,而且他本身就是雲居城少城主,你到了雲居城,要回龍尾城,就更容易了。”


    “少城主!”繞是丁虹想象過王鬆的身份,卻沒想到他是奔流國首府的少城主,這等身份,與皇室貴族無異。


    在整個奔流國,掌握權勢的不僅是大宗門和家族,也有皇族的存在,皇室之人用財富和實力聚集修士為他們效力,其中不乏宗門出身的天才和隱世高手。


    皇族掌權者姓雲,居住地便叫雲居,其中最高掌權者為皇主,自身本就是地元境界的強者,而且人脈頗廣,有著秋雨宗和陸家的暗中支持,掌控著奔流國千年,也算是龐然大物。龍尾城的城主姓鍾,便是雲家皇族派來管理和鎮守的,丁虹小時候也跟隨見過兩麵,隻是現在已經記不得具體相貌。


    而王鬆的父親是雲居城的城主,也相當於皇族的代言人,位高權重,管理偌大的雲居城,他的地位自然也不言而喻。


    “譚宗你小子平時不講話,講起來就要打秋風,丁師弟,不要聽他胡吹。”王鬆正色道:“我若有閑財,還會讓你們受這顛簸之苦?”


    “嗨,我還不明白你,三師兄,你這點錢恐怕要留著給嫂子買珍奇寶物,我還怕你不夠用呢。”他忍住笑意:“我可是很體貼你,隻是說一說,也不會打你多大的秋風。”


    王鬆哼的一聲,轉眼臉上現出諂媚之意,一把挽著譚宗:“好師弟,你若真體貼我,不如等到了雲居城,你同丁師弟去龍尾城,等你們回來時,我一定好好款待你們,回去咱們就用傳送陣法,不多走一步路。”


    說到這,譚宗神情出現了埋怨:“大師兄特地囑咐過,現在川海界怪事連連,如果真出現了什麽情況,我一個人可獨木難支。”


    丁虹聽著,卻不插話。


    “三師兄,我知你歸家心切,但大師兄跟我講過,你前段時間剛回了一次家,這回隻能讓你待一天。”


    他吐了口氣,嘻嘻笑道:“還是四師弟對我好,一天就一天,小師弟,你可千萬不能給大師兄說起這事。”


    “師兄放心,我並不記得這事。”


    “好,聰明。”


    “對了,可別忘了你的承諾。”


    王鬆拍著胸脯,鄭重其事,神色中難藏的得意:“沒問題,我說話算話,咱們快進子鹽城,這裏的春燕樓的花釀月下乃是世間極品,我請你們嚐嚐。”說著,步伐加快,甩開了兩人。


    “哎,三師兄,你等等我們!”丁虹喊道。


    譚宗一把拉住他,露出壞笑:“丁師弟,不必著急,大師兄早知道三師兄會這樣,我就順水推舟,讓他花點錢,如果從雲居城使用傳送陣,咱們回宗門時能節省好幾日功夫。”


    “好,三師兄本性純樸,本領高超,行事自由自在,當真令人羨慕。”


    “別多講了,丁師弟,走吧。”譚宗並沒接丁虹的話,也是這幾個月來聽多了,在他眼裏,丁虹總有著傷春悲秋的心情,每每感慨。


    憑借著宗門令牌,順利進入子鹽城,王鬆如脫韁的野馬,帶著兩人一路直奔城北的春燕樓。


    如他所說,這裏特製的花釀月下酒香醇無比,乃是用十二種靈花,十二種靈果,以特殊的手法充分混合雜糅,再以子鹽峰中天然井泉水浸泡四十九個日夜,最後用靈力剔除其中雜質,放置於玄冰石所製的器皿中保存。此酒不僅氣味香甜不膩,入喉更是絲滑,如渴飲冰泉,味甘甜,久回味,而且每飲一口,靈力也隨之增長一毫,全身略酥麻發熱,繼而暢快無比。


    不過終究是酒,丁虹與王鬆觥籌交錯,譚宗隻飲了三杯,就倒在桌子上,兩人邊笑邊喝。


    是夜,三人倒在一起,丁虹閉著眼睛,但不知為何,這酒初飲有感覺,但隻消半刻,他就覺得腹部一熱,酒勁立馬下去大半,和王鬆對飲三四十杯,王鬆倒了,他卻沒事。


    雖然是躺著,腦子卻非常清醒,不知什麽時候,整個房間隻有王鬆輕微的鼾聲,丁虹腦子裏胡思亂想,一會兒想到黃維的話,但此時沒半點消息,一會兒想起龍瑛和賀昌正帶來的消息,他多麽希望是假的。


    不過他更多是回顧起這幾月來的經曆,自己這一程後,若父親沒有消息,該如何去尋找,就算暫且忍住,又如何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


    一切與原先想的大不同,從某一方麵來說,又是相似的,還沒有什麽結果,一切都還沒改變。


    不一會兒,他便起身,到客廳中打坐,不斷在吸收靈力,促進其在體內循環,運轉凝雪心法修煉起來。


    凝雪心法的核心有兩點,一是在於將體內的靈力進行不斷的活躍,並且能夠在戰鬥的時候把靈力凝結成更加集中的能量,一瞬間爆發出去,如果能配合冰係武學,威力更加強悍,不過丁虹隻敢用其形,所以並沒有修行有關於冰係武學。二是自帶靜心守神的作用,這麽一打坐,便到了第二日清晨,精神倍加。


    酒醒之後,略微洗漱,丁虹便聽見門外院落傳來沉重的喘息,一聽便不是人所發出。


    出了屋子,已有一名身著皮衣頭戴織帽的大漢等候,青黑色的玄牛獸立在旁邊,他熱情的喊道:“少爺,是你們預訂的車嗎?”


    “不錯。”


    想起昨日的話,丁虹自然明白,他情不自禁笑了笑,卻想不到這世界叫車也有接送服務,果然還是有錢好辦事。


    走近幾步,他便感受到大漢身上的氣息,忍不住暗驚:“竟然是啟靈者修為。”丁虹雖然隻有靈徒小成的修為,但他對於能量強弱感應十分敏銳,除非境界遠超過他,一般都能感覺出來。


    這玄牛獸身上有一股熱燥的氣息,隨著它急促的呼吸很容易聽出來,而且妖獸身上腥臭和膻味的確很重,混合著一股強烈刺激的香味,想必是怕味道熏到乘客。


    大漢約四十來歲,左麵有一塊手指長的疤痕,笑容卻十分溫和:“小少爺,你們是去雲居城吧?”


    “不錯,壯士,你是百獸門的人?”


    “嗨,我哪有這福氣,百獸門是大門派,我不過是一車夫……百獸門有很多禦獸師,個個都是天才。”他語氣有些失落,轉眼拍了拍身邊的妖獸,繼續說道:“可惜我天賦不夠,隻能駕馭這玄牛獸,對了,我叫劉富,你叫我阿富就好了。”


    那玄牛獸踏著六隻蹄子,在地板上摩擦,親昵的用水缸大的腦袋蹭著劉富的肩膀。


    “這家夥看起來凶惡,實際上也是很親近主人,不知是心貌不一,還是訓練地好。”丁虹暗想。


    聽他這話,丁虹知道這劉富也有一段落魄的經曆,心裏又有些好奇,便拱手問道:“劉大哥,這玄牛獸在妖獸界中算是如何?百獸門的禦獸師是否能統禦所有妖獸呢?”


    “不值一提。”劉富說道:“莫非小少爺不知,妖獸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其實也可以分開來說,低等的妖大多為獸形,百獸門能夠統禦,而高等妖也是天地之靈,像惡沼林的妖族,能夠化為人形,還有一些大妖,身負通天造化之能,極為可怕。百獸門在整個天元大陸也算大派,有天尊坐鎮,有些修為高超的禦獸師會嚐試以禦獸法統禦妖族,甚至常有百獸門修士煉化妖族中大妖的子嗣後輩,四百年前,一位妖族天尊的親孫兒被百獸門天才禦獸師煉化,引起妖族震怒,派人直接通往天元大陸,直搗百獸門山門,那一次,妖族出動了兩名天尊,八位尊者圍攻百獸門,苦苦抵抗,卻還是損失慘重。幸虧萬佛寺和無極宗的天尊前來調和,否則百獸門說不定就被滅絕門派,不複存在了。”


    “哦……”丁虹聽得入神:“不過妖獸也有靈,剛剛這玄牛獸對劉大哥表現出的,看得出來你對它很好。”


    “哈哈,我無牽無掛,隻有它陪伴了我十多年,可以說像兒子一樣。”他在嘴唇上一捏,發出一陣清脆的哨叫。


    那玄牛獸將前麵兩隻蹄子抬起,發出興奮的吼叫:“吼噓噓,吼噓噓。”


    “我叫它阿吼,你聽它的叫聲。”說著,劉富看丁虹一臉淡然,大笑起來:“哈哈,隨意取個名字,小少爺見笑了。”


    “很合適,我看它很活潑啊。失禮了,我到現在還沒介紹自己,劉大哥,我叫丁虹,不必少爺公子叫我,直接喚我丁虹即可。”


    “哦,原來是丁家的公子,不,丁虹小哥。”劉富眉開眼笑,覺得丁虹沒什麽架子,說話也暢快了幾分:“阿吼今年十五歲,我是看著它出生,養著它長大,很少離開我,不像其他玄牛獸魯莽衝撞,阿吼膽子很小,如果我不在,它總是待在圍欄裏,假如陌生人靠近,才會發出聲音警示。”


    “啊……”丁虹一笑,用手輕輕拂那玄牛獸的耳朵,它“撲哧”一聲,好像要躲開,劉富一拍,這獸兒立馬又安靜下來,任由丁虹撫摸。


    “真乖!”


    與劉富又說了一陣,丁虹發現他十分健談,而且閱曆豐富,畢竟馴獸車師走南闖北,該有的不該有的都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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