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6日,星期六。


    自從那天寢室發生衝突後,劉同偉就搬出去了。


    準確地說,是第二天就更換了寢室。據毛大觀這個大嘴巴打聽後得知,劉同偉並沒有說起他和陳小龍在寢室的矛盾,具體的原因很官方,生活習慣和室友不和。


    周陽不由得感歎有關係辦事就是快,如果是自己想要換寢室,起碼要折騰很久,人家隻用一個晚上,就辦成了這個事情。


    對於他不願意說出打架鬥毆的事情也是非常好理解的,劉同偉認為自己是瓷器,肯定不願意跟瓦片硬碰硬。


    陳小龍得知此事後,隻是冷笑了幾聲,說:“這條虛偽的狗終於走了,老子忍了他四年。”


    毛大觀提醒他說:“你要小心,咬人的狗一般不叫,當心他的報複。”


    陳小龍“哦”了一聲,說:”老子等著他的報複,就怕他不來。”


    總之,這件事就算告了一個段落,寢室裏少了劉同偉對周陽來說還是有好處的,不僅空間變大了,還不用每天看到一個虛偽的人,心情都會好很多。


    星期六的早上,周陽抱著筆記本電腦包,8點半就來到了idc咖啡店門口,隻是沒有開門。


    一直等到9點半,一輛豐田霸道停在了咖啡店的門口。


    從外觀看,這是一輛深綠色的新車,但車身沾滿了新鮮的汙泥,應該才去越野回來。周陽對於汽車略知一二,在印象中,這輛車的本名是普拉多,霸道隻是他最初的名字,後來因為影響不好,成為了外號。


    不過呢,車如其名,從外形上看,確實硬漢,價格更硬。


    算上加價,落地估計要摸到8、90萬。


    這還是2006年,能開這個價位車的人,背景絕對不簡單。


    從車上走下來的是劉佳佳,大清早的,她還戴著墨鏡,“喲,等了多久啊?”


    “剛來。”周陽蹲在地上,腳都麻了,上等品質的咖啡,是值得等待的。


    “車不錯啊。”


    “一般般啦。”劉佳佳開了店門,把墨鏡頂到額頭上,走進了吧台,說:“你等一會,我要先給自己來一杯。”


    “有你這樣做生意的嗎?”周陽很是不滿,但也沒有辦法,隻能坐在靠窗的老位置等著。劉佳佳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很颯的感覺,以周陽的閱人經驗,再結合她開的車,說話的風格,能推斷出是個新時代的那種追求獨立,且非常不好惹的女性。


    尋常女人,誰會開霸道啊?


    等了十多分鍾,周陽的咖啡終於上了,”你不是請了人嗎?怎麽,當老板的還要親力親為?“


    “周末,員工,要雙休。”


    “你這麽好的老板,真罕見,對了,你店裏還招人嗎?”


    “對不起,你肯定是沒有機會的。


    “……”


    周陽喝著咖啡,把徐義做的創業計劃書拿出來粗略看了一遍,畢竟成為投資人,要充分了解投的項目。


    不過呢,徐義當天晚上也講得很清楚了,周陽心頭對於將要開的店,有了一個大致的模型。


    但做生意,最核心的點,是賺不賺錢。


    可這個問題,理論和實際完全是兩碼事,人算不如天算,很多事情設想得很好,認為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但實踐的時候,必定還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世界上的變數永遠都是出人意料。


    “老板,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你。”


    “你說。”劉佳佳不停搗鼓著手機。


    “你在大學城這裏開店,有多久了?”


    “有幾年了。”


    “你覺得,在附近開餐飲,賺大錢的幾率大不大?”


    劉佳佳白了周陽一眼,說:“你要開飯店?這個要看人,我看你不行。”


    “你說話一直都是那麽直接的嗎?”


    “嗯。”


    看來從劉佳佳嘴裏是問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周陽環視了一圈咖啡店,還是隻有他一個顧客,說:“我看你開店,也不是為了賺錢吧?”


    “這叫格調,隻要我喜歡就行。”


    “你玩格調,怎麽會選擇在大學城附近?”


    “那應該去哪?”


    “你應該去麗江,去洱海,去古街,搞個小咖啡店,還能買個小院子,養條狗,沒事的時候曬曬太陽,多好。”


    劉佳佳放下手機,突然覺得周陽有點意思,撐著頭笑吟吟的問道:“你說的那些,和我這裏,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你看啊,你這裏人都沒有一個,咖啡好,但是這附近的大學生,沒有幾個人識貨,你要是去了別地就不同了,說不定會遇到很多文藝青年,時尚達人,他們說不定能欣賞你出品的咖啡,豈不是更有格調?”


    劉佳佳說:“萬一我去麗江開了店,又遇到了你這樣的大學生,豈不也虧了?”


    “那風景也不同,你看這邊,鋼筋水泥,那邊,青山綠水。”


    “我門口也有樹,隔壁兩條街就是河,我要是跑那麽遠,去看這些一模一樣的東西,閑得慌啊?”


    周陽:“……”


    星期天的晚上,幾人來到了燒烤攤。


    周末晚上生意很好,舒明在烤串,郭北依舊負責點單打雜,隻是舒明的老婆沒有出攤,估計是帶著小孩在家。


    不過還多了一個服務員,周陽是第一次見。這人的穿著比較講究,戴著眼鏡,上身是白襯衣,下身穿著牛仔褲,鞋麵很幹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紀大概在24、5的樣子。端烤串上桌的時候,周陽注意到他的手很白很光滑,整體來看,這人不像是會在燒烤攤打工的人。


    不過今晚有更要的事,也就不再關注這人。


    周陽在星期五的一大早就從股市裏轉出了20萬,但並沒有著急給三人,還是等到約定的時間再說這事。


    自己作為投資方,不能急。


    點了一桌子烤串,幾人的心思都不在吃飯上麵,就連毛大觀的食欲都比平日減半。


    周陽能感受三人情緒上的變化,這就是他擔心的點。


    都說親兄弟要明算賬,朋友之間在沒有金錢糾葛的時候最為純粹,一旦有了利益問題,關係就會發生微妙的變化。


    就拿現在來說,三人都知道今晚的聚會一定是和創業的資金有關,但都不會主動開口去提。


    重來一次,他享有改變別人命運的特權。


    這種特權用在自己身上,沒有任何負罪感。


    他捫心自問,得出的結論是,自己沒有把握讓眼前三個好朋友的命運變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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