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河邊,走了一小段路,在一張空凳子處坐下,見毛大觀的氣消了,周陽打開一聽啤酒,遞了過去,“來吧,喝了。”


    毛大觀硬是一口氣就喝幹了啤酒,念道:“這個老板是真的心黑,上個月說有底薪,是1400,等到下午我去問他要工資,他又改口說隻能給800,說我是大學生,隻能按照實習標準給。”


    “你……你在這裏實習?”周陽一時間沒有辦法把毛大觀和廚師結合在一起,大學認識四年,畢業後一直都保持著聯係,從來沒有聽過他做廚師。


    “啊。”毛大觀回答。


    “你的實習是來當廚師?”


    “嗯。”毛大觀點頭,順手搶過周陽手裏的啤酒,又猛灌下去。


    信息量有點大,不過,也不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周陽把上一次談話時毛大觀對於餐飲的滔滔不絕結合在一起,終於是對上號了。


    “你說,你有個朋友,我沒記錯,就是你隔壁那個,家裏是開飯店的……所以,你的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這個套路,周陽太熟悉了,經典的“我有一個朋友”係列,隻要有什麽難以齒啟的話題,主角必定就是這個套路。


    事到如今,毛大觀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了,說道:“我爸是廚師,手藝很好,後來,賺了點錢,就自己盤了個飯店當老板,從我記事起,就喜歡在店裏麵玩,混在後廚裏,跟著我爸學做菜。”


    “我怎麽沒聽你提過啊?”周陽詫異。


    “你也沒問過啊。”


    “哦……那後來呢?”毛大觀經常在周陽麵前提起自己的父母,都是一些他媽他爸給他做了什麽好吃的,帶他去哪裏玩一類的,周陽一直以為他爸媽是做生意的。


    “後來?後來就倒閉了。”


    “為啥會倒閉?”


    “經營不善唄。”毛大觀擺擺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怎麽經營不善了?”


    麵對周陽囉嗦追問,毛大觀瞪了他一眼,道:“就這麽經營不善,做生意能和當廚師一樣嗎?一個是管理經營,一個是純手藝,搞餐飲這裏麵的門道多了去了,怎麽進貨,去哪進貨,怎麽選址,怎麽招人,怎麽防止廚師耍手段……”毛大觀劈裏啪啦說了半天後,望著周陽,又補了一句:“不說了,反正你又不懂。”


    “我應該懂一點點。”


    每個人都有秘密,都有那種深埋在心底永遠都不願與人分享的秘密。


    周陽重來一次,對於身旁的人觀察得更仔細,年輕的時候,覺得世界是純粹的,而經過社會的毒打,清楚社會上沒有一個人是白癡,沒有一個人是低智商。


    “那你這又是怎麽回事啊?”周陽打開剛剛打包的香辣排骨蝦,問道:“這個菜是你做的?”


    “是啊。”


    “不可能吧?”看不出來,真的看不出來,如果說毛大觀來廚房打工周陽還能接受,但要說這麽好吃的味道,是眼前這個胖子做出來的,周陽還真難接受。


    “所以,我說周陽,其實你,還真不懂我。”毛大觀說得是風淡雲輕。


    “那今晚怎麽鬧的矛盾?”


    “我就喜歡做菜,看到他們招聘就來了,反正去哪實習不是實習?剛剛開始我在店裏打雜,半個月前,有個廚師家裏有事,我就來頂替,這個黑心老板覺得我菜做得好,還跟我畫大餅,說還要給提提成。沒想到今天我去找他要錢,他就反悔,正好,我也不想幹了,跟這種黑心老板在一起晦氣。”


    完了,毛大觀還爆了這家飯店的不少黑幕,比如配菜是不洗的,有些菜還會回收利用等,周陽聽著毛大觀的述說,再望向身旁打包的香辣排骨蝦是瑟瑟發抖。


    “需要我保密不?”男人,都是需要麵子的,通過今晚,周陽能感受得到毛大觀對於做菜的熱愛,但又想保留一些世俗的麵子。


    “你?你能保啥秘?”毛大觀倒也不在乎了,“其實吧,今晚跟你說了,我反倒輕鬆了,我之前……就是不想跟你們幾個多解釋,反正今天是我在這裏打工的最後一天,無所謂了。”


    “那你……沒有在這個菜裏加料吧?”


    “我像是這麽沒素質的人嗎?”毛大觀笑得有點邪惡。


    “那你吃一口。”


    “我不吃,我今晚吃飽了。”


    “你這個死胖子,吃,你必須吃!”


    “跟你開玩笑的,那我全吃了啊……”


    ……


    2006年12月8日,星期五。


    10點13分,上證指數垂直跳水,跌幅2.32%,點位是2122點。


    k線形態也很難看,一根陰線,跌破了5日,10日均線,俗稱斷頭鐮刀,


    萊鋼實業的操盤行動不僅僅是在盤麵上,盤外的新聞烘托,證券期刊上的推薦等,是一個完整的體係。


    逆勢上揚,是有風險的,但對於莫聖來說,一切盡在掌控中。


    今天早上大盤下跌的時候,莫聖一直在小心護著萊鋼實業的股價,大盤跌得多,萊鋼就一直保持在平盤狀態,好在大盤從10點13分後,開啟了一波反抽浪,萊鋼實業順勢抬升。


    中午收盤的時候,莫聖破天荒地跟所有人開了個小會,提前布置了下午的操作計劃,會在1點20分的時候把萊鋼實業的股價拉升到10.4以上。


    “這樣會不會有風險?”早上的下跌,讓萬曉娜有些擔心。


    “你們怎麽看?”莫聖問道。


    “這波漲勢從8月中旬開始,今天是12月8日,已經漲了82個交易日,幅度達到36%,一次像樣的調整都沒有,今天很有可能是調整的開始。”孫鵬說道。


    就目前來說,a股是一個單邊市場,在這裏麵的所有資金,就隻能通過做多來賺錢。


    單邊市場,會有一個顯著的特征,那就是會衝到極高的估值,然後崩掉,陰跌,是為了消化估值。


    然後,又會再衝一波,再崩掉,再陰跌,如此循環。


    “從早上的數據來看,在大盤下跌的那一波,散戶跟風意願有所減弱,但是大盤一反彈,f值能達到3.”


    散戶天天都在研究莊家,研究技術指標,研究基本麵。


    這一切,在莫聖眼中是極其可笑的事,他們就連股票市場的基本運行規律都沒搞懂,就以為能在裏麵賺大錢,隻要看到股票漲了,就會追著買,搶著買,生怕錯過暴富的機會。


    莫聖選擇逆勢拉升,明天的大盤就極其關鍵,如果繼續下跌,自己將無法維持股價,完成高位出貨的行為。如果大盤能持續上揚,自己就能順利出貨。


    莫聖喜歡走在大盤前麵,長期的單邊上揚讓他感覺到沉悶,人人都是股神的氛圍讓他變得越來越狂躁,看著開會時候眉頭緊皺的萬曉娜,他心頭竟然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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