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星期一。


    中成證券,是國內最大的證券公司,隸屬中成集團旗下。


    中成證券清江路營業部,又是華南省內最大的營業部,位於廣夏市中心一棟僅有5層樓的清源大廈。


    這棟大廈已有些年頭,外麵看上去破舊,但絲毫不影響中成清江營業部的大名。作為中成證券在南方分公司的總部,這裏可謂是臥虎藏龍,每日成交金額都用億來計算。


    周陽對於營業部的選擇是有講究的,要是最大的集團,最大的券商,最大的營業部。一是正規,二是他雖然啟動資金不多,但如果按照筆記本來操作,積累的速度將會是驚人的。


    如果在小券商、小營業部立馬就會被盯上,隻有藏在臥龍之地,才不會引人注目。


    所以,中成證券清江營業部是他的唯一選擇。


    早上七點鍾,周陽就來到了中成清江營業部的大門前,見還沒有開門,隻得坐在門口台階上焦急等待。


    這時,電話響了,上麵顯示著秦峰的名字。


    “你還知道回來啊?”


    “家裏有點事,我回去了一趟,昨天才回來。”


    “你回去也不跟我說一聲?到底回去幹什麽?”


    麵對秦峰的連番發問,周陽已經不想再多解釋,說:“等以後吧,我一定會給你說清楚。”


    “這幾天你可以啊,電話不接,短信也不回……好,我不跟你多說了,今天晚上的籃球賽,你要是敢不出現,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完,秦峰掛了電話。


    “籃球賽……”周陽這才想起在國慶節期間,大學組織校內三人製籃球賽,在記憶裏,這場籃球賽從3號開始,為期7天,10號結束。今天晚上是決賽,他們四人組成的隊伍要爭奪冠軍。


    幾人雖說都是業餘水平,對於籃球卻非常熱愛,這是大學最後一次相聚在籃球場上酣暢淋漓的競賽,大家一起拚搏的過程是最珍貴的。


    周陽當時也沉浸在這樣的情緒中,所以練習非常地努力。


    “我居然把這都忘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可能是30歲,可能是大學畢業幾年後,周陽發現自己對以往那些狂熱的愛好,突然間就沒了興趣,吉他不彈了,籃球更不會去打,能帶給自己快樂的東西越來越少。


    直到7點40,大廈保安才拉開大門。營業部大廳的燈雖然已經亮了,但隻有保潔在拖地。


    周陽詢問得知八點半以後才能開戶,他上下打量起營業部,正中間掛著三塊連著的大屏幕,靠著牆的地方有二十多台電腦,中間是沒有靠背的硬板凳,是給散戶坐著看行情的,有種露天看壩壩電影的感覺。


    周陽對於炒股的印象,來源於很早以前一部叫做《股瘋》的電影,那種人山人海瘋狂排隊搶購的場麵一直讓他記憶猶新。


    現在是半網絡化時代的2006年,個人電腦已經普及,大多數人都選擇網絡交易,不再來營業部,更別說去交易所。


    大屏幕,硬板凳,下單的專用電腦,作為時代的印記,還是被中成清江路營業部保留了下來。


    周陽很著急,時間來到8點整,營業部負責開戶的職員還沒上班,大廳裏卻來了十多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其中有一個姓張的大爺,看上去60出頭,中氣十足,說話聲音特別的大,對著眾人滔滔不絕說著股票。


    經過了一個星期的網絡資料查詢,周陽對於牛市和熊市這兩個概念算是摸到了點魂頭。


    反正牛市就是上漲,因為牛角朝上,朝上就是漲。


    而熊是用爪子向下撲食,往下就是跌。


    周陽坐在角落,聽了半天他們在談論股市多麽的強,要大漲之類的話,感受得到眾人對於股市極其樂觀,心裏麵也踏實了一點。


    清源大廈總共5層樓,全部都屬於中成證券清江營業部。


    一樓是開放式的布局,開戶窗口就在行情大屏幕後麵,一共五個工位。二樓是中戶室,資金要求是50萬以上,分成幾個大房間, 每個房間裏有20多台電腦。


    三樓是大戶室,起步資金是500萬以上,有獨立的房間和電腦。至於四樓、五樓,有獨立的電梯直達,據說是所謂的超級大戶室,資金要求至少都是5000萬。


    張大爺是個中戶,賬上資金據他自己說有上百萬,逢人就吹自己當年炒股是多麽的厲害,九幾年的老股民了,他是清江路營業部的老客戶,前兩年國企退休,每天的生活就是在營業部吹牛聊天,指點別人炒股。中戶室太安靜了,張大爺就喜歡在大廳看行情,那樣才有感覺。


    隻聽他對另一個60出頭的老大爺說:“老劉啊,我跟你說,常德股份可以買了,這個股票我研究了好久,肯定行。”


    被稱為老劉的大爺是個退休的教師,有點拿不準,問道:“老張,你自己買了沒有啊?”


    張大爺哈哈大笑,“我可是滿倉買了。”


    坐在角落的周陽一動不動,看上去很鎮定,與慷慨激昂的老大爺們格格不入,但隨著時間離9點半開盤越來越近,他手心已經緊張得冒細汗。


    這時有個穿著工裝的女子從大門走進來,她低著頭,快步朝二樓走去,周陽立馬追上去,問道:“這裏上班時間是幾點?”


    女子名叫姚琴,是清江路營業部的財務與人力,她今年29歲,麵容精致,雖然穿的是工裝,但從頭到腳一身行頭都是品牌店的定製款。


    姚琴手裏拿著一杯咖啡,停下腳步,見周陽隻是一個穿著運動裝的小年輕,臉上不悅的表情毫不掩飾展示出來,“上班?你是來實習的嗎?”


    以往,姚琴都是9點過才來上班,但每逢大四上半年,營業部都會收到上百份實習生投來的簡曆,國慶節更是積壓了七天的工作量,一大早就趕來上班讓她心情很不好。


    周陽能感受到對方的蔑視,道:“我不是來實習的,我要開戶。”


    “開戶在那邊,你去那等著就行了。”姚琴說完就走,懶得多看周陽一眼。


    周陽隻得在開戶櫃台前坐下,他想要第一個開戶。


    沒等多久,就有一個女子朝著開戶櫃台走來。一路上,保潔和侃天侃地的張大爺,都熱情地跟著女子打著招呼,道:“小方來了。”


    女子名叫方瑜,前年大學畢業,上個月剛剛過了25歲的生日,她在清江路營業部做投資顧問已經兩年了。


    由於中成證券隸屬央企,營業部員工的框架設置以合同簽署劃分成兩個工種:正式員工和勞務派遣。


    正式員工是和中成證券直接簽署勞動合約,而勞務派遣則是和第三方公司簽署合同,然後派遣到中成證券上班,俗稱合同工。常見的客戶經理就是合同工,而投資顧問則是正式員工。


    這兩者的差距可謂天差地別,最終是體現在每月的獎金和年終獎上麵,差距達百倍。


    能在一畢業就成為中成證券南方最大營業部的正式員工,方瑜的背景不言而喻。


    方瑜平日裏工作非常認真,為人沒有架子,人緣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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