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麽後來?”江婉反問:“現實不是擺眼前嗎?”


    額?


    李香妹苦笑連連:“難怪老輩人總說娶到好媳婦,一人旺三代;娶個母夜叉,一人毀三代。”


    江婉想了想,道:“反正我媽和我舅舅都遭殃了,幾個表哥表姐也不例外。眼下眾人都結婚了,下一代即將慢慢出生。估摸也都逃不過。”


    李香妹:“……”


    天煞的!這麽一算,還真是害三代!


    吳媽還沒來得及安慰,反而火上澆油。


    “我剛剛偷瞄了一眼,就你婆婆那健碩身子板,一看就知道身體不錯。現在也才五十來歲吧?別說多一代,多兩代估摸還不止!”


    心累無奈的李香妹:“……”


    江婉將餃子擺好,轉身遞給吳媽。


    “水快開了吧?看著已經冒熱氣了。”


    吳媽答:“快了,等多一會兒。”


    李香妹卻沒心思繼續擀麵皮,將剩下的一小塊麵團遞給小歐,讓他耍個夠。


    “小婉,你剛才說你媽——你媽咋也遭她毒手了?是不是讓你媽幫忙帶孩子?還是咋地?”


    江婉苦笑:“我媽之所以會嫁給我爸,也是拜王大梅所賜。本來我媽沒打算嫁人,可她過門後就對我媽各種嫌棄,說這麽大歲數不嫁人對婆家風水不好,名聲也不好。舅舅不許她說,她就趁舅舅出門,故意在我媽麵前指桑罵槐,不停挖苦羞辱。”


    李香妹嫌棄皺眉:“真夠過分的!”


    “她看我媽不順眼。”江婉解釋:“她覺得要不是我媽搗亂,舅舅早就娶她了,因此她記恨上我媽。”


    原來如此!


    江婉低聲:“我媽本來有婚約,對象就是子豪的爸爸。後來他爸爸悔婚,另娶他人。我媽可能被傷透了心,抱著孤獨終身的念頭一直沒嫁人。被王大梅天天鬧,鬧得家宅不寧,我媽又能賺錢又能幫襯家裏,還幫她帶孩子,可她就是不滿意。後來我媽隻好選擇嫁給我爸,從此遠離娘家。”


    “哦哦!”李香妹有些震驚,問:“那個——那個——子豪他爸知道不?”


    吳媽趕忙道:“當然知道。其實,太太死後,老爺悄悄去見過韓姑娘,希望能再續前緣,娶她過來當續弦。可她不願意!”


    李香妹再度被震驚了,問:“為啥啊?這不挺好的嗎?”


    “可能是我媽太傲氣吧。”江婉猜想:“她是那種從不走回頭路的人。好馬不吃回頭草,她不屑這麽做。”


    吳媽有些不忍,低聲:“老爺見她不肯,難過了好些日子。老爺一開始沒有放棄,悄悄又找了幾回。後來,聽說韓小姐嫁去隔壁縣城。自那以後,老爺也沒再起續弦的念頭。”


    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不可能沒有感情。


    隻是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再也挽回不了了。


    江婉見氣氛有些差,趕忙轉開話題。


    “其實,我爸和我媽曾是校友。我爸因為家裏成分高,即便滿腹詩書,為人彬彬有禮,也沒人願意給他做媒。他偷偷喜歡我媽,可他一直不敢說。直到我媽找上他,說要嫁給他,他差點兒以為是做夢,一腦門磕在門欄上,腫了一個大包,才總算相信不是在做夢。”


    李香妹聽得出神,喃喃問:“後來呢?他們結婚了?”


    “嗯。”江婉答:“王大梅巴不得我媽嫁出去,可聽說我爸的成分高,她又開始反對。她還撂下話,如果我媽敢嫁過去,就得跟家裏斷了關係,省得舅舅被人瞧不起。”


    “公爹咋沒扇她巴掌?!”李香妹氣得不行:“婆婆就是個沒事找事的自私鬼!”


    吳媽忍不住提醒:“那會兒成分太高的人,娶嫁都是大問題。沒法子,都怕招惹麻煩,更怕被鄰居戳脊梁骨。”


    江婉幽幽歎氣:“舅舅那個懦弱的性子,怎麽可能主動打人。他隻將舅媽扯進屋裏,將門鎖上了。其實,如果不是外公當年將家產都賭光了,家裏隻剩一座宅子,韓家多半會被評為地主或富農。所以,我媽沒嫌棄我爸,幾天後嫁了過去。”


    李香妹忍不住問:“不是說不相認嗎?可俺咋還聽棟梁說,他小時候幾乎都住在姑姑家?好像建設也住了好些年!”


    “嗬嗬!”江婉冷笑:“舅媽如果是那種說話算數的人,那至少還有點可取之處。可她不是啊!自棟梁表哥出生,她就一味兒嫌棄帶孩子辛苦。我媽見不得侄子總是哭,就主動去照顧。後來我媽嫁人,她幹脆讓舅舅送表哥他們去我家,美其名說孩子想姑姑了。”


    李香妹抬不起頭了,低罵:“……真夠不要臉的!俺都替她臊得慌!”


    江婉想了想,道:“我猜我媽嫁人的另一個原因應該跟公爹有關。他一直尋她,纏著要娶她當續弦。外頭有人糾纏,家裏還有一個整天嫌棄我媽不嫁人的弟媳婦。我媽最終煩透了,轉身嫁給我爸。”


    李香妹心疼極了,問:“那棟梁他們去你們家住,俺公爹給錢不?”


    “怎麽可能!”江婉搖頭:“棟梁表哥說,每次一住好幾個月,從沒見過舅舅掏過錢。舅舅的工資一直都是舅媽在管,每次發工資就得全部上繳,哪怕他想要給,舅媽也不會肯。”


    李香妹對婆婆越發不屑,怒罵:“攤上這樣的女人,家宅都不寧!”


    江婉道:“我媽跟我爸很恩愛。嫁給我爸後,兩人琴瑟和鳴,過上一段很幸福的日子。我爸是那種很儒雅溫和的性子,平日在學校教書,回家則教大表哥和我讀古詩詞。我媽將家裏打理得有條不紊,養雞養兔子,一開始日子過得很富裕。”


    李香妹忍不住問:“一開始?後來家裏咋了?”


    江婉答:“兔子一窩生一堆,幾個月大就能長大。我媽偷偷賣雞蛋和兔子,手頭算闊綽。另外,我爸教書也有工資能領,日子還是很不錯的。後來,我媽生下我的時候落下很嚴重的病根,一直看病一直吃藥,家裏經濟開始下滑。”


    吳媽心疼皺眉:“你媽那會兒都得三四十了吧?年紀太大,又是頭一胎……遭罪啊!”


    江婉搖頭:“不說了,都是陳年往事了。後來我爸去世,舅舅將我接來陽城,後續你們大概也都知道。”


    李香妹想了想,紅著眼眶低聲。


    “俺婆婆忒壞……那會兒你在這邊肯定沒少遭罪吧?”


    想在婆婆那樣的人手底下過日子,估計天天都是煎熬!


    江婉苦笑:“往事不堪回首啊!還是別說了。”


    要不是看在舅舅的份上,她真的不想認這個舅媽。


    仔細算算,她已經一年多沒回去。


    遠離老妖婆,耳旁清淨,如今的日子越過越舒坦,就更不想回去了!


    李香妹不敢問了,想了想又問。


    “那老三結婚……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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