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螺大娘,您是說坎特洛特完全沒有在日落山穀實施有效管理,而且連官員也不願意派遣,對嗎?”


    阿爾邦的臉色陡然變得很難看,就連紫悅也變得嚴肅起來,這個問題讓他們有些意料未及,誰也不知道日落山穀的存在感會弱小到這種地步。


    老雌駒自稱是日落山穀的“河螺大娘”,由於是日落山穀最為年長的小馬,所以平時也由她來召開長屋議會。


    河螺大娘平日裏似乎很少說話,自從阿爾邦和紫悅住進家裏後就拉著他們聊了起來,也說了不少有關日落山穀的情況,其中不乏摻雜著些許私心。


    要知道飛馬小夥和獨角獸姑娘都來自坎特洛特,而且還是公家的工作馬員,說不定能幫日落山穀在坎特洛特說說話,一改這個聚落小鎮的困境。


    阿爾邦撓了撓頭,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有些氣憤,塞拉斯蒂婭殿下與露娜殿下主管的政務並不包括這些,隻能是坎特洛特的官員們出了問題。


    “紫悅,我們返程的時候先去一趟坎特洛特,你能在那些官員們麵前說上話嗎?或者你的父母在政府裏有無官職,我需要一位中間馬牽橋搭線,調查一下坎特洛特的官員。”


    紫悅點了點頭,提筆將這件事寫進了備忘錄,隨後抬頭問道:“我的父親在坎特洛特政府掛著一個主任的閑職,可以牽橋搭線。話說你不是公主親隨嘛,平時你也會輔助公主們處理政務,按道理應該也認識那些官員啊?”


    擺了擺蹄子,阿爾邦也不在乎紫悅在河螺大娘麵前暴露他的身份,隻是耐心地解釋道:“認識歸認識,但我隻是一個公主親隨,可沒有資格加入官員們的小圈子。”


    如果有一位職務不低的官員牽橋搭線,那麽加入官員們之間的小圈子就容易多了,即使紫悅的父親隻掛著一份閑職。


    其實也可以讓塞拉斯蒂婭下旨,命令阿爾邦去調查坎特洛特中央政府的官場風氣和腐敗程度,隻不過那樣的話官員們就會升起戒心,說不準還會官官相護。


    總而言之,以公主親隨的身份加入官員圈子,要比皇室欽差的身份更能讓官員們放心,也能讓官員們更加容易接納阿爾邦。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無非就是撿起臥底的老本行,阿爾邦可是太熟悉了。


    “哎喲,原來還是塞拉斯蒂婭公主身邊的大官兒,能來日落山穀真是讓我們榮幸至極啊。”


    河螺大娘心中一驚,本以為小夥子和小姑娘隻是坎特洛特的名流,沒想到在坎特洛特還有這種不平凡的身份。


    也是,除了有錢沒處花的名貴們,還有誰會跑到這種窮鄉僻壤來呢?聽飛馬小夥子說,他好像是想在附近建設一個貿易區,看來是奔著賺錢才來的。


    見河螺大娘突然失落,阿爾邦前傾身體問道:“大娘,有什麽事情可以跟我說,我說不定能幫忙一二。”


    “如果是某個大財主家的兒子說這種話,我說不定還會相信。可說這話的是塞拉斯蒂婭公主的親隨,那我不能也不敢相信。”


    “這又是為什麽,難道您不相信塞拉斯蒂婭殿下?”


    河螺大娘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日落山穀建立已有六百多年,聽說塞拉斯蒂婭公主喜歡巡遊各地,可在這六百年的時光裏,日落山穀還沒有見到過真正的太陽。”


    見阿爾邦沉默下來,紫悅咬了咬下唇,試圖駁回這個有損公主名聲的話題,盡管河螺大娘並沒有那個意思:“河螺太太,小馬利亞有那麽多城市與小鎮,也許塞拉斯蒂婭公主還有許多地方沒有去。”


    “小馬利亞的聚居地成百上千,也許塞拉斯蒂婭公主會記得她老馬家的親隨和官員,卻記不得我們這些窮鄉僻壤的居民。”


    紫悅憂心忡忡,似乎在為日落山穀與坎特洛特的緊張關係感到擔憂,而阿爾邦的側重點就略顯怪異,他敏銳地察覺到了老雌駒對塞拉斯蒂婭的稱呼——老馬家。


    說實話,在如此嚴肅的場合笑出來不太正確,阿爾邦也極力隱藏自己的笑意,在小馬利亞應該很少有小馬這麽稱呼他們的公主。


    不過也是,那位公主殿下活了兩千餘載,說是老馬家也沒錯。


    河螺大娘沒有抱怨什麽,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殘酷至極的事實:“小姑娘,日落山穀的鐵路從來沒有帶來我們所需的生活物資,除了你們之外也隻有軍隊會來這裏。”


    至少還有駐軍,至少日落山穀還能得到安全的保障,阿爾邦試圖用這種借口安慰自己,可河螺大娘的下一句話卻徹底擊碎了幻想。


    “軍隊的駐紮對我們不算好事,如果坎特洛特不願意支援日落山穀,那我隻希望坎特洛特也不要派遣駐軍,因為這會減少我們的物資數量。”


    這下輪到阿爾邦感到疑惑了,連忙追問道:“軍隊駐紮和物資數量有什麽關係,就算坎特洛特的官員喪心病狂,也不至於讓你們負責駐軍的糧食問題吧?”


    河螺大娘看了眼阿爾邦,又看了眼同樣滿臉疑惑的紫悅,最後又搖頭不言,弄得他們麵麵相覷,好奇心發作又不敢逼問。


    阿爾邦抬頭看了看窗外搖曳的月光,起身扶住有些疲態的紫悅,眼神示意小姑娘不要多問,隨後轉身俯首:“河螺大娘,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見河螺大娘點頭,阿爾邦扶著略微抗拒的紫悅向二樓走去,小姑娘撅嘴問道:“還沒問完呢,你不是還想著處理日落山穀和坎特洛特的關係嗎?”


    阿爾邦搖頭沒有說話,隻是攙扶著紫悅一路走到河螺大娘安排的臥室,將木門關上後才看向書呆子姑娘。


    “你有沒有發現,自從河螺大娘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後,對我們的戒心就一直沒有放下過,仔細想想都覺得很可疑。”


    “所以大偵探先生,請問你有什麽頭緒嘛?”


    看著自顧自玩起偵探遊戲的阿爾邦,紫悅滿臉無奈,隻能伸蹄遮在嘴邊打了個哈欠,隨後趴在床上準備挑一本書當睡前讀物。


    阿爾邦緊追不舍,也跟著坐在了床邊,笑著打趣道:“說不定是走私哦,他們的祖先就是北方遊牧民,幹點老本行也沒什麽嘛。”


    紫悅瞪了身旁的家夥一眼,緊接著翻了個身,也懶得讓阿爾邦轉過身去,當著這家夥的麵褪下了衣物,騰了個位置讓他晚上好睡覺休息。


    某個家夥眼睛都看直了,就連下意識的扭頭動作也沒做出來,盡管紫悅的動作非常隱蔽且巧妙,他什麽也沒能看到。


    “別傻站著了,快上床睡覺,不困的話就給我念幾段章節,眼睛有點疲倦不太想看。”


    被當場抓包的阿爾邦有些尷尬,撓了撓鼻梁向門外走去,像極了逃跑:“啊哈哈,稍等一會兒吧,我有東西忘拿上來。”


    紫悅撐著下巴,看著男孩逃跑的背影,勾起嘴角的同時也紅了臉頰。


    跑下樓梯,阿爾邦靠著木牆大口呼吸,平複了一下情緒後才走向客廳,對著仍坐在客廳的老雌駒說道:“大娘,日落山穀和幻形靈有往來吧。”


    明明是疑問句,從阿爾邦口中說出就成了陳述句,仿佛他已經確定了日落山穀的所作所為。


    河螺大娘也不驚訝,笑著點頭應道:“你們那麽聰明,肯定瞞不住你們,我隻希望你們不要透露出去,這是我們維持故土生活和兌換生活物資的唯一辦法了。”


    “不僅不會透露出去,我還要幫您擴大往來,您還記得我這次來日落山穀的目標嗎?”


    “貿易區……我還想著這裏哪有什麽賺錢的門路,原來你是想和幻形靈做生意啊。”


    阿爾邦搖頭,滿臉認真道:“不是我和幻形靈做生意,我想讓小馬利亞和幻形靈帝國展開貿易,地點就是日落山穀所在的安姆博弗入口。本來想著會很困難,沒想到這裏還有一些群眾基礎,看來計劃可以展開。”


    “我也不多過問了,如果你……不,阿爾邦先生,如果您能幫助日落山穀振興,那麽日落山穀的子子孫孫都會銘記您的功績,日落山穀的居民也任您調遣。”


    麵對豐厚的報酬,阿爾邦隻是淡然一笑,謙遜地拒絕道:“如果到了計劃成功的那一天,我隻希望您能代領日落山穀的居民們見到屬於你們自己的太陽。”


    河螺大娘看著阿爾邦,注視其良久後釋然一笑,自言自語道:“我以前不相信平等,看來我和我的外孫女都是錯誤的,平等真的存在。”


    是啊,很難相信想象裏高冷的公主殿下,會有這樣一位平易近人的公主親隨,身份的差距也不會讓他放棄援助日落山穀的想法。


    見河螺大娘陷入回憶,阿爾邦聳了聳肩,也沒了繼續寒暄下去的動力,正準備返身上樓休息時,老雌駒卻又再度叫住他。


    “阿爾邦先生,您深受公主殿下信賴,走南闖北的機會肯定不會少,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嗎?”


    “大娘不必客氣,貿易區的事情還指望您多多操心,有什麽請求就說吧。”


    “我那可憐的外孫女離開日落山穀好些年了,這麽長時間也沒個信回來,您如果見到她一定要讓她回家看看。”


    阿爾邦毫不猶豫,立刻答應了這個請求:“沒問題,不知道您的外孫女叫什麽名字。”


    “星光熠熠,聽說她一直在往東北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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