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不打算進來的。


    一是覺得心中有愧,二是他來時碰上了準備回去的墨訣影。


    這件事利諾事先並不知情,也從未想過自己隻是閉關解決了一個研究上的小難點。


    前後不過兩天的時間。


    就有人告訴他,s級向導在此次演練中身受重傷!還是天網執行官墨訣影策劃的!


    他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荒謬,墨訣影這人雖然情商低了點,但絕對不會惡意策劃這種事。


    原本就打算稍後去找他,既然遇見了,便幹脆現在聊聊。


    地下車庫,墨訣影的飛行車內。


    利諾沉默良久,兩天未說話的嗓子有些許沙啞:“我不信你沒有安排兜底的人。”


    他了解墨訣影,他這人最是謹慎,永遠會留有一條退路,在某些方麵,他是值得信任的。


    但這次的紕漏實在出得太大,一一也受了這麽重的傷,所以他想問個清楚。


    利諾算是他難得能說上話的朋友,墨訣影微微放鬆了一些往椅背上一靠,雙手交握在胸前,沒有否認:


    “我的確安排了人提前在實戰基地守著。”


    意料之中的回答,可利諾還是不解:“人呢?為什麽不讓他們現身?你懷疑的人選已經都在總控室了,又斷了他們與外界的聯係。”


    “為什麽不讓你安排的人出麵救下一一?還有明冠!”


    “你知道明冠的父親他!”


    質問的聲音戛然而止,見墨訣影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利諾語氣緩和下來:


    “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那些人……無一存活。”


    墨訣影捏了捏眉心:“我在看到小隊其餘人陷入獸潮後,就用特殊波段的聯絡器聯係了他們。”


    “一直沒有得到響應。”


    “後來再派人去找,也隻在演練基地中找到了一些作戰服和光腦的碎片。”


    這意味著什麽不用細說,利諾也明白。


    墨訣影在好友麵前第一次脫下了無所不能的假麵,頭低垂下來:“他們每一個都還很年輕,也都很信任我。“


    “我甚至不知該如何跟他們的家人說明情況。”


    “就連遺體也無法交還。”


    墨訣影揉了揉額頭,一向清明的大腦仿佛蒙了一層霧一般:“他們明明穿著最新研究的隱形衣,按理說是不會被蟲族發現的。”


    利諾知道這種衣服,科研部研發的最新作品,可以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波動,讓蟲族下意識忽略。


    而經過數次實驗,的確有隱形的作用,但是造價昂貴,現在還未對外公布。


    那幾位士兵穿的應該是墨訣影私人出資購買的。


    衣服應該不會出問題,但也隻是按理說,所以利諾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現在有兩種可能,一是科研部混進了蛀蟲;二是軍團長級的蟲族無視那種波動。”


    “試驗有沒有用軍團長級的蟲?”


    墨訣影回想了一下科研部當時交上來的匯報:“軍團長級蟲族非sss級哨兵不可敵,活捉更是難上加難,所以隻用了白上將殺死的那隻軍團長級蟲族屍體。”


    “對屍體研究透徹後,是用模擬的波段來進行試驗的,或許問題就出在了這上麵。”


    事情捋到這裏,墨訣影也大致明晰:“科研部應該不會混進蛀蟲,我暗中對他們的監管很嚴格。”


    “我能保證他們沒有私下接觸過陌生人,也沒有機會偷工減料。”


    “但這也更說明軍團長級蟲族比我們想象的更難對付,演練基地的那隻很明顯是個殘次品,所以明冠才可以打敗它。”


    墨訣影歎了口氣,有些頹廢地感慨:“幾乎每一隻都要換掉我們的一位sss級哨兵。”


    “錦一……是救命的稻草!”


    利諾聽聞此話,再一次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不讚同:“一一的確有升級的希望,但不該背負這麽大的壓力。”


    “而且她一直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大家做貢獻。”


    “我知道。”墨訣影從未否認這點:“可是曆史資料上說過,有向導將精神域破碎的哨兵救了回來,而她們都是sss級。”


    利諾打斷了他:“sss級哨兵的精神域一旦破碎,幾乎是救不回來的,那兩位比較幸運,剛剛破碎就得到了sss級向導的安撫。”


    “但是這兩位被救的哨兵最後都成為了普通人,因為適應不了巨大的力量落差,鬱鬱而終。”


    利諾又補充了一點,試圖糾正朋友越發偏激的思想:“曆史上sss級向導不少,但隻有兩位成功,這種事本身就具有偶然性,何必為難一個才成年的女孩。”


    “我最近的研究有了起色,再給我一段時間,我或許可以研究出更好的抑製躁鬱值的方法。”


    墨訣影搖了搖頭:“我的直覺告訴我,錦一向導會是破局的關鍵。”


    “就像……她突兀地出現在我們麵前一樣,命運會讓她成為奇跡。”


    ……


    “利諾?”


    耳邊,錦一的輕喚讓他回過神,利諾盯著病床上的被角,再一次道歉。


    為自己沒有及時出現,也為墨訣影……


    錦一歎了口氣,哄孩子一樣拍了拍利諾的肩膀:


    “為什麽要道歉呢?這本來也跟你沒關係,如果你是覺得作為隨隊醫師的身份失職了,那更沒必要。”


    “你可是在攻克研究難點欸!這比隨隊醫師的身份重要多了好嗎?而且你也不可能提前預料到我會受傷啊?”


    聽著麵前人堪稱可愛的說教,利諾強撐起笑臉,告訴了她一個消息試圖讓一一高興些:


    “我來時替你揍了墨訣影一拳。”


    這是真的,盡管可以理解他,但這並不影響自己的憤怒。


    “利諾!”


    錦一興奮得聲音都揚高了些許:“你是真正的英雄!”


    她簡直開心得都快跳起來了,先前就說了,如果不是她胳膊酸軟得抬不起來,她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圓夢了圓夢了!


    “對了,你的研究做的怎麽樣了?”


    “還可以,努努力應該能把蟲族戰場改良一下。”


    說到這,利諾突然想起:“在演練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嗎?


    錦一謹慎地將床邊的保護罩升起,這才點了點頭,麵色有些凝重:“有。”


    墨訣影不值得她信任,但利諾不一樣:“那隻軍團長級的蟲族不對勁。”


    “還有它召喚出的變異藤蔓,我原本打算受些傷將向導保護罩激活,但那藤蔓隻抽我,卻小心地避開了尖刺,似乎不想殺我。”


    “而那隻軍團長級的蟲族,它好像……有思維?”


    “一一,你確定嗎?”


    “我確定!”但錦一想了想,試圖解釋那種奇怪的感覺,“那似乎不是蟲子本身的思維。”


    “有一種更高維次的存在,用那隻蟲子的眼睛,在看我。”


    但錦一還是瞞下了一點,潛意識告訴她,如果現在說出,會發生不得了的事情。


    就好像……


    錦一猛地扭頭看向窗外:


    “誰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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