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個愣神,錦一便因精神力耗空被迫退出了這片空間。


    她低頭,抬起懷裏老虎圓滾滾的腦袋,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那雙黝黑的瞳孔極快地閃過一道金色的豎線。


    錦一突然間萌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其他人知道嗎?


    知道破碎的精神域長什麽樣嗎?知道上將白焱臨被禁錮在一片虛無裏嗎?


    他們……知道的吧。


    “白焱臨?”


    大老虎依舊在她的懷裏亂拱,似乎對這個名字格外陌生,可先前他明明安靜下來了。


    錦一的腦子裏亂糟糟的,無數紛雜的想法盤旋而至,會不會是因為虎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並不是白上將。


    破碎精神域裏禁錮著的才是他。


    所謂的精神崩潰導致的軀體異化隻是精神體和本體的顛倒。


    “啪——”


    她往虎哥的大腦袋上拍了一下,覺得自己真是最近看懸疑小說看魔怔了。


    星際曆史上不是沒有過比她級別更高的向導,難道就她一個s級發現了不對勁?


    還真以為自己拿了主角劇本?


    見香噴噴拍完他就呆愣愣地坐在那兒,也不抱著他的腦袋了,大老虎疑惑地繞著她直打轉。


    一邊用自己濕漉漉的鼻尖去嗅香噴噴的味道,一邊又用大腦袋不停地拱她。


    你摸啊!


    剛剛不是還咬他的耳朵嗎?


    現在就不喜歡了?


    大老虎歪著頭想了想,小心地收起爪子,隻用肉墊輕輕拍了拍香噴噴的頭。


    本王命令你!


    就像這樣摸我!快摸!


    還是沒動靜。


    舔了舔嘴唇,大老虎猶豫了一會兒轉身把自己蓬鬆的尾巴塞進了香噴噴的懷裏。


    不摸頭那就摸尾巴好了。


    錦一早過了發呆的時候,不過是想看看這隻大貓貓打的什麽主意才假裝木頭人罷了。


    她原本打算再忍一忍的,隻是耐不住懷裏的大尾巴來回掃過她的臉頰。


    酥酥的、癢癢的。


    半點都忍不了的錦一立時抓住了他的尾巴尖,逆著毛一路擼到底。


    激得大老虎原地起跳。


    手裏的尾巴被苦主抽走,她對上那雙黝黑的眼睛,心虛地從中看出了幾分譴責。


    與大老虎一對比,她似乎真是個卑鄙的兩腳獸。


    收斂了笑意,她下意識環顧了一圈,好在房間裏就她和大老虎,不然被鮑恩看到自己這麽欺負他家上將還不得哭暈在廁所裏。


    至於鮑恩?


    他早在錦一開始安撫後就識趣地退出了房間,現在正守在門外。


    瞥了一眼在給尾巴順毛的虎哥,錦一突然間再次試探般地喊了一句:“白焱臨?”


    沒理她。


    “臨臨?”“寶貝?”“乖乖?”


    一連換了好幾個自己曾說過的詞語,終於瞧見那圓圓的小耳朵動了動。


    錦一突然有了一個神奇的想法——


    “乖乖寶貝?”


    虎哥回了頭,虎哥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她,虎哥開心地嗷嗚了一聲。


    “原來你喜歡這個調調啊!”


    錦一當即決定以後要哄虎哥的時候就這麽叫他,這不就相當於認養了一隻大貓貓嗎?


    不用喂食、不用鏟屎還不掉毛,興致來了可以逗一逗,玩哭了還能還給鮑恩讓他哄。


    美滋滋地把虎哥推倒在地,錦一埋進他肚子上細密又柔軟的毛毛裏快樂輕吼:


    呀呼!


    又跟大老虎膩歪了一會兒,錦一見時間不早就打算回去了。


    鮑恩一路將她送到了電梯口,頂著一副愧疚地樣子連連保證:“您放心,我肯定會在您下次來星塔前將您的辦公室複原。”


    “你看著來就行,那張桌子就留下吧不用換了。”


    這可是罪證!


    以後用來調戲虎哥的有力武器。


    出了星塔大樓,錦一沒有選擇回家,而是點開光腦給利諾發了條消息。


    ……


    利諾到時,錦一正坐在甜品店外的椅子上。


    “一一?”


    他看著身穿白色製服的女孩,眸光微動:“怎麽這麽著急?連製服都沒換。”


    “不過還是很漂亮。”


    要不說她喜歡和利諾聊天呢,就是會說話。


    “哪有。”伸手捂住上揚的嘴角,錦一故作謙虛地拉扯了一下,遞上一杯奶茶:


    “給你點的,提摩西草風味的,加冰七分糖。”


    “應該不討厭吧?”


    “當然,你點的我都愛喝。”利諾笑著接過奶茶抿了一口,琥珀色的眼睛亮起:“確實不錯。”


    伸手拉過椅子坐在了錦一旁邊,他問起了正事:“這麽著急地找我出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他皺起眉,“難道墨訣影又去找你說什麽了?”


    感覺墨某人此時會打個噴嚏。


    拋開掉亂七八糟的想法,錦一搖了搖頭:“他最近沒為難我,隻是我覺得光腦是幼兒模式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原本她搜了教程想取消幼兒模式,結果上麵顯示,需要監護人授權才可以。


    她喝了一口奶茶,將光腦遞到利諾麵前笑得揶揄:“監護人?”


    利諾難得的羞窘。


    看著麵前認真搗鼓光腦的雋秀青年,錦一出神了一瞬:“利諾。”


    “嗯?”


    “給我設置幼兒模式時你有沒有私心?”


    盡管後麵覺得不太重要了,但她還是想問問利諾,得到一個真實的回答。


    聞言,利諾手指一頓,喉嚨也跟著微微發緊,他沒有抬頭:


    “有。”


    他有私心。


    監護人是他先於朋友和錦一定下的第一個關係。


    他的心思早在醫療部、在一次次看向那個靠著窗台的女孩兒時就藏不住了。


    那樣冷清、破碎……


    仿佛與世界格格不入。


    他的私心也隻是想和一一多一些聯係。


    聽到了一個肯定的回答,錦一沒有生氣,反而算是意料之中:“是因為不想讓我知道‘待宵’嗎?怕我也開始討厭哨兵?”


    “有一部分這方麵的原因。”利諾將光腦遞過去,沒有否認,“那段曆史太過沉重。”


    “你那個時候的心理情況很不樂觀,有厭世傾向,我怕你看到之後……”


    會做傻事?


    行吧,她那個時候重開得確實太頻繁了。


    “說開了就好,我沒生你的氣。”


    錦一吸溜吸溜地喝了好幾口奶茶:“相反,我也得跟你道句歉。”


    “因為某些原因我了解到‘待宵’,又知道了向導對哨兵的吸引,那一瞬間我懷疑了所有人。”


    “懷疑所有人對我的接近都是帶著目的,自然也包括你,我甚至想過你給我設置幼兒模式,就是為了保持我的那份‘不同’。”


    “但這是不對的,在產生這種想法時,我就選擇性忽視了所有人對我的好。”


    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中在心裏對你的抨擊格外嚴重。”


    “因為利諾很重要,我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雛鳥效應也好還是其他的原因也好。”


    “利諾很重要。”


    “所以有什麽想法可以直接說,不能直接說的話就委婉的提醒,但是不要隱瞞我。”


    委婉的……提醒嗎?


    聽完一一對自己內心的剖析,利諾輕笑一聲,突然伸手拿過了錦一手上的奶茶:


    “我想試試看你這個味道。”


    “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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