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你一少女竟公然冒犯高衙內。”陸鳴鼓不知何時走進了竹屋,聽到杜如霜罵高參的話,不禁生氣地指著她的臉高聲說。然而,高參一點也不生氣,他反而嗬嗬大笑了幾聲,然後對杜十娘說:“十娘,你這義妹真有膽識!我看不應該叫杜如霜,應當叫小辣椒。”


    “什麽小辣椒,姓高的,你別拿我開玩笑,更不要打我姐與我的主意,否則我一定會打得你滿地找牙。”杜如霜雙手叉腰,用警告的語氣對高參說。


    “夠了,如霜,剛才我在房裏是怎麽跟你說的?我讓你來是讓你見一下高衙內,幫我勸說衙內任我們女子蹴鞠隊教頭的,你倒好,進門就給我添亂!”杜十娘教訓了一番杜如霜,杜如霜扁了一下嘴巴,一臉不願意地上前對高參說了一句:“高大人,小女子杜如霜給你請安。”


    高參眨了一下雙眸,忽然想起剛才鄒曉燕說關於杜如霜失憶的事,於是他好奇地問:“杜如霜,你真不記得自己是誰了?我看你長得不像中原女子,你的身形與眼睛反而有點像……像金國女子。”


    杜十娘和林衝一聽,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杜十娘連忙對高參說:“高大人,十娘在汴京城裏也曾見過幾個金國人,裏麵也有幾個金國女子,我看如霜她一點也不像金國女子,肯定是你入了我這紫湘閣中,看美人看多了,眼睛不好使了。”


    鄒曉燕好像也聽懂了杜十娘話裏不想再提金國女子的意思,於是轉移高參注意力說:“高大人,我看你是見一個愛一個,難道小燕子長得不好看嗎?”高參連忙重新摟住鄒曉燕的纖腰哄著她說:“小燕子當然好看!剛才我隻是對這杜如霜有點好奇而已。我可不喜歡吃辣的,我喜歡吃甜而不膩的。”


    杜如霜聽了,輕哼了一下鼻子,看著鄒曉燕對高參拋媚眼,她感到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今早醒來知道自己竟然在紫湘閣這種地方,她就覺得生氣。雖然她不記得自己的姓名與身份,但直覺告訴她,她不是被賣進青樓的嬌弱女子,她甚至記起自己生活的地方有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原,有萬馬奔騰的場麵在她腦子裏清晰閃過。


    杜如霜掙紮著躺在床上大聲喊:“有人嗎?快放我離開這裏。”丫鬟雛菊聽了,連忙喊房外的人:“快告訴張醫師,那位受傷誤闖紫湘閣的姑娘醒了,趕緊讓他來看一下人。”杜如霜坐起半個身子,疑惑地問雛菊:“什麽?你說我隻是不小心闖進來的,那麽這裏的老板是誰?我又謝謝他。”


    “我家老板是杜十娘,姑娘是我們十娘的貴客,現在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因此請你靜一下,等會兒張醫師來給你看一下,你有什麽問題再問他吧。”鄒菊勸杜如霜不要亂動,杜如霜這才發現自己胸腔上纏了布帶,剛才自己一激動,好像扯動了傷口,有幾絲肉眼可見的紅滲出白色布帶。


    張若聞帶著藥箱匆匆趕來,便看見杜如霜一隻手捂著胸口,另一隻手撐在床頭喘著粗氣。“怎麽樣?一激動就扯到傷口了吧?”張若聞一邊質問杜如霜,一邊伸手拉開了她的衣服前襟想檢查她的傷口。


    “你這人怎麽如此不知羞恥!”杜如霜抓住張若聞的手,想阻止他查看自己胸前的傷口。張若聞臉上是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神色,他對杜如霜說:“姑娘,我是大夫。救人如救火,男女大防對一個大夫來說無用,昨晚姑娘身上的傷口都是在下處理與包紮的。現在你醒來反而對這種事糾心起來了。”


    “什麽?我身上的傷口都是你……”杜如霜吃了一驚,臉上也泛起了一片紅雲,心想自己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對於自己是清白之身並未嫁娶的事還是清楚的。突然,她腦回路記起了自己是習武之人,於是她才鬆了一口氣對張若聞說:“張醫師,小女子記起自己也是習武之人,估計是在江湖混大的,因此不應該介意懷男女大防之事,剛才犯渾得罪了醫師,還望海涵!”


    “江湖俠女!”雛菊突然開懷一笑地指了一下杜如霜,又看了一眼張若聞說。張若聞連忙嗬斥了一聲雛菊:“你這瘋丫鬟笑什麽?還不快去倒盆熱水,讓我重新為姑娘上藥與包紮傷口。”雛菊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逼自己停下笑意,然後慢慢轉身離開了房間。


    杜如霜有點疑惑,於是詢問坐在自己床邊有點忐忑不安的張若聞:“張醫師,為何剛才雛菊一聽我提及江湖俠女,她就笑個不停?”張若聞正在為杜如霜號脈,他聽了杜如霜的話,裝著漫不經心地回答:“因為之前杜十娘想給我安排一個紫湘閣的女子作為暖房之人,我拒絕了,說自己隻喜歡江湖俠女。”


    杜如霜一聽,有點尷尬地縮回了自己的手腕。張若聞臉紅了一陣,然後解釋說:“姑娘,你千萬別誤會!張某對姑娘沒有那種心思,我隻是敬重一身俠骨與傲然正氣的江湖俠女,之前說喜歡江湖俠女隻是打發紫湘閣女子與杜十娘的借口而已。”


    杜如霜仔細看了一眼張若聞,見他長得一副國字臉,濃眉大眼,鼻梁方正,舉手投足間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藥味,這人一看就是大夫,而且是內斂的性格。杜如霜心裏依稀記得有人曾教自己如何觀察一個人的行為舉止與衣著打扮來判斷一個人的內心,具體內容她忘記了,但這事似乎對她來說也不難,她好像早就被訓練過這種本事——就是洞察人心。


    雛菊打了溫水進房,張若聞幫杜如霜重新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柔聲對她說:“姑娘,你受的外傷雖說不重,但內傷卻很嚴重,恐怕要林教頭來幫你處理,他曾是十萬禁軍的教頭,也算半個江湖人士,因此他來幫你醫治內傷會更適合。”


    彼時,林衝不緊不慢地大踏步走了進房,他見杜如霜與張若聞正在聊天,還提及了他的名字。他便拍了一下床沿邊上的張若聞,對他說:“張大夫,這位姑娘的內傷讓我來看一下。你先下去忙別的事情吧。”張若聞見是林衝來了,便介紹他給杜如霜:“姑娘,這位便是我們紫湘閣的護院管事,也就是我剛才提及的林衝教頭。”


    杜如霜上下打量了一番林衝,見他氣宇軒昂,臉色紅潤,身姿雄偉,一看便有江湖大俠的風姿。然而杜如霜卻隻是冷冷地對林衝說了一句:“林教頭,前幾晚與我過招的男人就是你?你身手還不錯。”


    “你的功夫也挺厲害的,手臂與胸膛都中了箭傷,背後還中了一掌,竟然還能和我過十招,可惜最後還是暈倒了。”林衝一邊笑,一邊走到杜如霜身後。杜如霜猜林衝想給他調理內息,便乖乖坐正身子,將後背留給了林衝。


    果然,林衝見杜如霜半閉上雙眼,便坐到她背後,然後寧神屏氣雙掌運功幫她調理內息,在他全身心投入前,林衝叮囑杜如霜說:“姑娘,一會兒我們都要集中精神,如遇運功療傷被打斷了,我們都會吐血的!”


    杜如霜皺緊眉頭,輕輕“嗯”了一聲。林衝便全神貫注運功幫杜如霜調理內息。不一會兒,兩人額頭都直冒汗,杜如霜的內力偏陰柔,林衝的內力偏陽剛之氣,兩人一陰一陽剛好互補。杜如霜感覺身體的四肢百骸都頓時舒暢了,整個身體像被放在平靜的湖麵,她的腦海中竟然出現了一些畫麵;


    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上,很多穿著華服的人在開懷暢飲,歌舞升平甚是熱鬧,而從宴會的奢華程度來看,那是一場宮殿宴會。她看見自己一身紅裝正在殿中央舞台上表演劍舞,那把又長又鋒利的軟劍在她手中如遊龍般飛舞,引來一眾參加宴會的貴公子陣陣喝彩與掌聲。她雙眸充滿魅惑之色,一雙淺藍的眸子如天上的星辰般動人心魄,而她的腰肢纖細如柳,扭得她對麵坐在高台上一身龍袍之帝皇喉結滾動,雙眸直直地盯著她。


    忽然,她高高一躍,將手中的軟劍刺向了帝座上的聖人,然而不知從何處有人踢了一記蹴鞠在她胸膛上,她痛得大喝一聲。再之後,杜如霜的記憶裏就是她被一支禦林軍一直追出了宮殿,然後她逃到一處偏殿,裏麵有一個男子在接應他,但她卻記不起這個人的麵孔了,隻記得她背過身想逃出偏殿時,萬箭齊發,她努力揮動手中的軟劍,然而她的手臂與胸膛還是中了箭……


    “不要殺我!快逃跑!”杜如霜激動得嘴巴裏不斷發出囈語,身體開始不斷顫抖。林衝感覺杜如霜體內有一股不知名的內息在排斥他的內力,他怕弄巧反拙,剛想抽身,卻聽到門外有人大喊:“不好了!北麵的玉瓊樓走水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林衝的女子蹴鞠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金菡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金菡萏並收藏林衝的女子蹴鞠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