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參,你竟然不服輸,還妄想聖上再給你一次機會!”高俅轉臉狠狠瞪了高參一眼,對他厲聲說。“兒子確實不服氣!再過三個月,我一定會給聖上和大宋子民一個交代。”高參咬著嘴唇,一臉不服氣的神色,讓高俅有點恨鐵不成鋼地氣紅了眼。


    “依臣之見,聖上不妨再給高衙內一次機會吧。微臣願意承擔督促之責,在接下來三個月定當督促高衙內做好這女子蹴鞠隊的教頭。”沈道緣之前還和高參爭做女子蹴鞠隊的教頭,這下竟然大方地替高參說起情來。宋徽宗猶豫了一下,他覺得沈道緣既然願意保下高參,又說要督促高參,那麽他應該順著台階下,否則隻會冷了臣子的心,畢竟高俅跟了他那麽多年,而他隻有這麽一個義子。


    “沈愛卿,既然你力保高衙內,又肯主動承擔我朝女子蹴鞠隊的督察之責,朕就將高衙內的鞭刑減少到三十下,且讓他戴罪立功,不知高愛卿認為朕的處罰是否公道?”宋徽宗話音剛落,便直盯著高俅的臉看他的反應。


    “臣叩謝皇恩!隻是這鞭刑就讓臣來親自執行,不知聖上可否給臣一次好好管教兒子的機會?”高俅向宋徽宗叩拜後,但抬頭看著他,用誠懇的語氣說。宋徽宗怎會不知高俅親自執行對高參的懲罰隻是擺出一副請罪的姿態,但他好像也沒有理由拒絕,於是輕輕點了一下頭表示批準了高俅的請求。


    過了一會兒,一條又長又粗的黑色鞭子便出現在了高俅的手中,然後有兩個禦前侍衛把高參押到了一張長凳上。接下來,幾位出席蹴鞠比賽的大臣便聽見了“劈裏啪啦”幾十下抽鞭子的響聲回蕩在皇宮偌大的庭院裏,一群白鴿成群結隊在庭院裏來回飛翔,然而高參隻覺得天旋地轉,屁股被抽得皮開肉綻,整個人都痛得麻木了,但他咬緊牙關硬是沒有喊出一聲痛來。


    鞭刑結束後,高參便被陸鳴鼓和兩個家丁扶著回了太尉府養傷。其實高俅抽鞭子時是使了巧勁的,避開了高參屁股上的關鍵幾個穴位,也根本傷不到他的筋骨,隻是旁人聽著那“劈裏啪啦”的響聲覺得他使了十成的力氣而已。


    “參兒,你這些天都不要出門,安心在府內養傷吧!至於女子蹴鞠隊的事情,我會向皇上請旨,廣招天下賢才,不能再讓那群後宮的娘娘來承擔皇家女子蹴鞠隊的責任了,她們根本不會盡力,也吃不了那些苦。之前你和我都太低估了金國女子蹴鞠隊的實力,接下來我們一定要用心辦好這件皇差。”高俅一邊挽起袖子為高參塗抹藥膏,一邊對他溫聲說,“這次幸虧沈道緣有把柄在我手上,而我又提前跟他打了招呼,因此適才他會在皇上麵前力保你,否則五十下鞭刑肯定會要了你半條性命的。”


    “怪不得剛才沈道緣那破斯竟然肯幫我說話!原來是爹爹早就握住了他的把柄。”高參痛得滿頭大汗,咿呀咧嘴地對高俅說,“爹,我看我們不隻要重新選拔這皇家女子蹴鞠隊的隊員,而且還要再選一個教頭,而我退居幕後比較妥當,否則過幾個月與金國的女子蹴鞠比賽若我朝真的敗了,我豈不是性命難保?”


    高俅塗完藥膏,把瓶子扔給陸鳴鼓讓他之後一定要照顧好高參,然後又吩咐了高參屋內的貼身婢女幾句,才回頭對床上的高參一本正經地說:“兒啊,你現在才想起來當這個女子蹴鞠隊教頭的風險,當初你又為何強出頭攬下這一樁差事。現在讓我去哪裏找一個教頭來替你。此事容我再想想,你這幾天還是安心養傷為要,莫要想東想西的。”


    “兒子遵命!”高參見高俅神色凝重,知道關於女子蹴鞠隊的事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眼下自己確實要先把傷養好了,然後才能與自己的父親從長計議。


    過了三天,汴京城裏便張貼了兩張皇榜,一張皇榜是追捕金國女刺客的,皇榜上畫著一支鑲嵌了玄鳥羽毛的發簪圖,說這是女刺客留在皇宮行刺現場的證物,如有提供線索者賞黃金百兩。然而一旦發現有人膽敢窩藏此金國女刺客,則要將其滿門抄斬,以儆效尤。


    另一張是招募皇家女子蹴鞠隊員的皇榜,上麵說如有蹴鞠技藝好且長得身強體壯的宋朝女子,無論是否婚配都可以入宮,每月月錢也是黃金百兩,入宮時間是三個月,如果這幾個月有蹴鞠比賽,贏了球的隊員每人另有黃金賞賜,而且踢進球的隊員還極有可能被皇上封為“女校尉”的官銜,但如果訓練後考核不及格,則會被扣掉所有月錢,而嚴重不合格者不僅要罰鞭刑十下,而且很可能會連累家人被流放。


    百姓們看到這兩張皇榜都議論紛紛,有的人說如果能讓自己見到女刺客,那可發大財了,也有的人說這女刺客肯定是金國女子蹴鞠隊員,藏得那麽深,怎麽可能會被自己發現。至於招募女子蹴鞠隊的皇榜,大家都沒有興趣,一是因為女子未出嫁,家人都不讓其拋頭露臉,二是因為在當今的宋朝,女子蹴鞠技藝好的早就被高俅父子給綁進了宮中獻給皇上,又或者自己留在太尉府作婢女了,怎麽可能輪得到他們的妻子或女兒,於是這第二張皇榜貼出來後,竟然沒有一個人去太尉府應征,甚至連一個谘詢的人也沒有,這皇榜就如同扔進大海的小石子一般,完全激蕩不出一絲水波紋。


    高參聽說招募女子蹴鞠隊的皇榜張貼了三天後仍舊沒有人應征,他躺在床上就氣惱地發火了,於是對著陸鳴鼓就是一頓罵:“陸鳴鼓,你說是不是因為這皇榜張貼得位置不對,又或者貼得太少了,趕緊多派些人弄多幾十疊皇榜出來,什麽茶館酒肆,什麽碼頭街巷的,都給我貼上這些皇榜。你別廢話!快出去跑腿盯著那些貼皇榜的官兵與家丁。”


    陸鳴鼓見高參一副心急如熱鍋上螞蟻的模樣,便趕緊給他衝了一杯參茶,讓他降降火,別著急,自己一定會出去督查張貼皇榜的事。高參喝了半杯參茶,讓身邊的婢女一個給他按摩大腿,一個給他用灰白羽毛諸葛扇子扇起一陣陣涼風,他才稍微冷靜下來。


    忽然,一個戴著氈帽的家丁飛快地跑進高參屋裏,對他喜出望外地大聲嚷:“衙內,剛才有人說看見有人揭招募女子蹴鞠隊員的皇榜了。”高參一聽,連忙招呼家丁上前,拉著他的手臂高聲問:“真有人揭皇榜了?那人是誰?快說!”


    “那女子戴著麵紗看不清容貌,不過她揭下皇榜後便消失在了紫湘閣,官兵想追著人進去,卻被紫湘閣的總管許貴攔了下來。許貴對那兩個官兵說,紫湘閣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的。”家丁喘著氣回答完了高參的問題後,便聳了一下肩膀,表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揭了皇榜。


    高參蹙眉想了一下,然後眼中閃過一絲喜悅,心想這膽敢揭皇榜的女子莫不是杜十娘,一定是她,估計也隻有她有這個膽子了,畢竟她有鎮遠將軍給她做靠山。但萬一那揭皇榜的人不是杜十娘,而是其他紫湘閣的女子呢?他又應該如何把人給揪出來。萬千思緒如萬千隻紅螞蟻,在高參的心頭爬上爬下的,弄得他一陣陣的心癢難耐,他又不禁想起之前自己明明得到了杜十娘的拜帖卻未能見到他心心念念的大美人。不行!他要馬上知道答案,一刻他也不想再等了。


    “陸鳴鼓,讓人備好馬車,本衙內現下要去一趟紫湘閣。”高參大聲朝屋外喊陸鳴鼓進屋。陸鳴鼓聽了,連忙走進屋內苦口婆心地勸高參說:“衙內,你的傷才養了不到十日,高太尉吩咐過不讓你出門的,小的不敢抗命!請衙內收回剛才的念頭,否則我怕你出門會被旁人看到,知道太尉當初執行鞭刑時對你留了手,如果有心人把此事告知皇上,後果不堪設想!”


    “囉嗦!我爹此刻不在府裏,在宮裏陪著皇上踢蹴鞠來著,我們偷偷出去,在下午用晚膳前回來,且讓家裏的人幫我將今天出府的事捂緊了,你怕什麽。”高參用強硬的口氣對陸鳴鼓說。陸鳴鼓見高參一副堅持的神色,也知道他對上次去紫湘閣沒有見到杜十娘的事耿耿於懷,於是他便去準備了馬車,並讓人通知紫湘閣的總管許貴準備迎接高衙內到訪。


    許貴收到高太尉家丁的通知時,心下早就有了準備,因為他知道揭皇榜的事肯定能吸引高衙內親自前來。於是,許貴進了杜十娘的院子,看見杜十娘正在喂一隻綠皮黃嘴鸚鵡,便恭敬地對她說:“十娘,果然如您所料,一會兒高衙內要親自來紫湘閣見您,不知您是想親自見他還是想讓鄒曉燕娘子去見他?”


    “有句話叫醜婦終須見家翁,既然我讓曉燕去揭了皇榜,那麽這高參我自然要親自去會一下的。不過,我們還是不能讓他那麽輕易就見到我,你讓曉燕那邊準備一下。”杜十娘將喂完鸚鵡的蟲子陶罐遞給她身後的丫鬟,然後吩咐許貴說。


    “小的明白十娘的用意了,這就去找鄒娘子。隻是有一件事,小的還要跟您匯報一下。”許貴剛想轉身離開,又折回來對杜十娘說。杜十娘見許貴臉露難色,知道他有秘密想跟她說,便讓身邊的兩個丫鬟退出去。許貴左顧右盼確認屋裏隻有他和杜十娘,沒有旁人偷聽後,便在杜十娘耳畔低聲說:“那個女子昏迷了三天三夜,性命總算保住了,隻是張醫師說她好像燒壞了腦子,小的今早問過她,她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這樣?我知道了,此事容我再想想,你讓張醫師繼續開藥幫那姑娘調理一下身體。”杜十娘一雙柳葉眉彎了一下,用懶洋洋的口氣對許貴說。許貴眨了一下雙眸,連忙退出了房門。杜十娘這才抬頭,對屋頂橫梁上的人喊了一聲:“想不到林教頭還挺喜歡爬我這屋裏房梁的,隻是不知道你這光天化日的,偷偷闖我閨閣想幹什麽?十娘雖不是什麽黃花閨女,可也不喜別的男子這般唐突於我!”


    “十娘,抱歉!我剛才隻是不想讓許貴聽到我倆接下來的談話。”林衝從房梁上跳了下來,站在杜十娘麵前時離得太近,杜十娘差點被林衝抱了一個滿懷。林衝連忙退後一步,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跳聲,然後才用不悅的口吻對杜十娘說:“十娘,你明知道高參不是好人,為什麽你要引他來紫湘閣?你又為什麽要讓鄒娘子去揭皇榜?”


    杜十娘抬頭看見林衝雙眸充滿擔憂的神色,心裏不禁偷著樂,心想原來林衝是在擔心自己,不枉她為他的複仇忙前忙後地籌劃了一番,隻是現在還不能對林衝說實話,他跟高參之間的仇恨太深了,隻怕再見麵兩人會動手打起來,這會破壞她的計劃的。


    “我讓鄒娘子揭皇榜是因為我紫湘閣剛好有一支女子蹴鞠隊,我想拿那黃金萬兩的賞賜,至於高參,他是皇上點了名的皇家女子蹴鞠隊教頭,我見他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杜十娘用傲嬌的語氣對林衝說。雖然林衝與杜十娘隻相識了幾個月,卻經曆過生死,林衝知道杜十娘心機重,膽識更是一般女子不能比的,他怎麽會那麽輕易被她的幾句花言巧語騙過去,而且他見過杜十娘哄騙鎮遠將軍的手段,他沒有鎮遠將軍那麽癡情,他心裏清楚杜十娘在謀劃著一局大棋,但無論如何,他要知道杜十娘究竟最終的目的是什麽。


    “十娘,你究竟想對高參做什麽?這與虎謀皮的事有多危險,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林衝抓起杜十娘纖細軟若無骨的手腕,雙眸紅腫地逼問她。杜十娘連忙甩開林衝的手,轉身抱住他偉岸的腰身,把臉貼在他背上柔聲說:“奴家知道你想報仇,但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你如今仍舊是戴罪之身,千萬不要衝動殺了高參!我要借著這次金宋兩國的女子蹴鞠比賽改變一些事情,我需要留著高參的命。”


    林衝轉身與杜十娘四目相對,他知道杜十娘說得有道理,但他仍舊不願意讓她冒險。看著杜十娘一雙桃花眼水汪汪的,林衝忍不住伸手去輕撫了一下十娘臉頰上的淚痕,然而他腦海裏卻浮現出了自己妻子昔日的音容笑貌,他明明清楚自己眼前的女子不是王芷宣,但他卻希望她是,於是,林衝低頭輕輕含住了杜十娘的嘴唇。呼喊交纏間,杜十娘一把推開了林衝,她氣惱地對他說:“盡管我喜歡你,但我卻不願做她的替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林衝的女子蹴鞠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金菡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金菡萏並收藏林衝的女子蹴鞠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