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長峰簡單吃了幾口就準備出發。


    今天會是他和他卡朋決戰前的最後準備了,可以預見會很忙。


    按照計劃,他想先去艾爾·卡朋名下的工地看一下情況,然後再做出下一步的決斷。


    可就在李長峰放下筷子,準備出發的時候,門鈴響了。


    傭人們都已經離開了,格雷西便主動去開門了。


    一個李長峰沒想過會來的人,走了進來。


    是萊昂納多神父。


    隻見他端著一個小盒子,有些緊張道:“李先生,您的騎士團徽章,我為您申請下來了。”


    坦白說,李長峰都要忘了這茬了。


    他剛來芝加哥時,還淺薄的認為要通過教會融入上層階級,為羅斯福拉票。


    事實卻證明他想多了。


    隻要他的地位足夠高,槍足夠多,芝加哥每個市民都願意給他麵子。


    “好的,真是辛苦你了,萊昂納多神父。”


    “把盒子放在一邊就可以了,等我晚上回來會看的。”


    李長峰動作沒停,已經整理著西裝,示意格雷西可以先收起這個精致的小盒子了。


    萊昂納多見李長峰毫不在意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才申請來的勳章,趕忙補充道:


    “李先生,您確定不打開看看嘛?”


    “我看過了,確實很精美。”


    “哦,算了,我今天有點忙。”


    “你放心,我保證我回來第一時間就會看的。”李長峰沒停下手中的動作,準備馬上出門。


    萊昂納多看著李長峰的動作,他知道就算有些冒失,也必須得說話了。


    他把裝著勳章的盒子放到餐桌上,盯著李長峰,真誠道:“李先生,不管您今天準備要做什麽。”


    “我都希望可以和您一起去!”


    “您就當我不存在,或者一個是跑腿的!”


    “我真的很認同您的價值觀,我想和您做出一番事業!”


    李長峰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上下打量了萊昂納多好一會,沒有說話。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和教徒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哪怕萊昂納多用手段讓特裏這個位高權重的參議員折服,行事風格十分符合黑手黨的作風。


    李長峰親眼見過,格雷西在紐約的第五大道上施舍給一個乞丐一美元,然後這個乞丐不感謝格雷西的慷慨,反而第一時間感謝上帝……


    可萊昂納多的口氣,實在是太真誠了,還帶來了徽章,他也不好意思拒絕。


    李長峰想了一會,說道:“好吧!如果你可以保證不亂發表意見的話。“


    “那就跟我來吧!”


    萊昂納多聞言喜出望外,但卻努力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靜等著李長峰穿上風衣後,一起走出了家門。


    此時,林建明已經發動了勞斯萊斯等著他們了。


    兩個人上了汽車,向著卡朋家族的建築工地駛去。


    接近一個半小時過後,三個人幾乎橫跨了整個芝加哥,終於來到了卡朋家族的建築工地。


    此時工人們正在熱火朝天的工作著,絲毫沒留意他們的突然造訪。


    看著馬路周邊的雜草和野兔的蹤跡,李長峰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想要掏空幾代人的錢包,要買這個偏僻的地方?


    這特麽不是純純給聯邦政府捐款呢嗎?


    不過畢竟美利堅城市化的進程,已經無法阻止了,業主如果能持有這棟大樓的物業到下個世紀二十年代,那這裏的房價會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


    可能這就是時代的力量吧!


    李長峰點了一根煙,也不和林建明與萊昂納多說話,推開車門下車,仔細的審視著眼前的施工場地。


    這片土地是一塊還未沉積完全的沙土地,以這個年代的施工水平,隨時都有可能塌陷。


    現場中,隻有監工們才會帶著安全帽,工人們就像策略遊戲裏的免費勞動力一樣,木訥的重複著卡朋家族工頭的指令,低著頭登上一層又一層的高樓,沒有任何防護措施。


    可就算爬樓也不那麽簡單,每個人都要背一袋子建築材料上去。


    但凡有其他選擇,工人們都不會來這種工地幹活。


    李長峰以前不懂,為什麽教科書上說第二次世界大戰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延續,也是必然的選項,可現在卻明白了。


    這個時代的工人不是在生活,隻是在勉強活著罷了。


    李長峰繞了施工現場一周,回到了勞斯萊斯車上,點了一根煙,沒有說話。


    終於熬到了中午,間休鈴響了,工人們可以得到片刻的喘息時間。


    隻見一個瘦弱的白人青年沒吃午飯,反而拖著殘腿,一瘸一拐的從最高的一層上的慢慢爬了下來。


    光是下樓的這個過程,就用了他將近半個小時。


    要知道,工人的午休時間也才一個小時而已,也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麽。


    這個白人青年來到監工麵前,雙手合十,低三下四的討要著什麽。


    意大利監工一開始還大聲反駁,可後來實在是被白人說的不耐煩了,隨後從錢包裏扔下了兩張一美元後,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白人青年撿起鈔票,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施工現場。


    “跟上他。”李長峰拍了拍駕駛位,提醒林建明道。


    這個白人青年,讓李長峰想起了在紐約矯正集團認識的克裏斯。


    他們都是聽話老實的底層白人,可在這個資本為王的時代,也隻能被人壓迫。


    他們不是沒有力量,隻是沒有發泄力量的方式罷了。


    白人青年拖著殘腿,在泥土路上走了十分鍾左右,在一家簡陋的社區醫院門前停下了,他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破衣服,走了就進去。


    “幹爹,用不用我進去看看?”林建明停下勞斯萊斯,問道。


    “不用,等一會兒再說。”。


    過了不到十分鍾,白人青年微笑著和護士說了些什麽,快步離開了社區醫院。


    可他剛出醫院的第一時間,就用袖口擦了擦眼淚,咬著嘴唇,以免自己大聲哭出來,被人聽見。


    隨著距離社區診所越來越遠,白人青年終於肆無忌憚的哭了出來。


    李長峰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走下勞斯萊斯,直接攔住了白人青年的去路。


    看著白人青年絕望到想笑的眼神,李長峰知道自己判斷的沒錯。


    無論地位多高,一個人都不應該輕視他人。


    芝加哥的地下皇帝,艾爾·卡朋家族的崩塌,應該從這一刻開始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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