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長峰的話,卡朋肥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


    要是其他人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隻怕此時早已經變成人體組織了。


    那群和他搶私酒生意的愛爾蘭人就是榜樣。


    但這個亞裔教父還真有資格嘲諷他幾句,畢竟他們都是黑手黨教父,外加自己確實有錯在先。


    卡朋掃了一眼圍觀的人群,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李,我讓這群人先滾蛋,咱們再好好聊聊?”


    “可是你的‘觀影稅’還沒收完呢!”


    “有不少觀眾沒交稅呢,他們哪裏敢走?”


    “哦,對了,我也沒交觀影稅,我是直接交給你嗎?卡朋教父?”李長峰笑著揶揄道。


    卡朋表情尷尬,不知道怎麽解釋,隻得皺著眉頭,對著身後的保鏢快速揮了揮手。


    他的保鏢們立刻衝了過去,架住了剛才搶劫劇團的兩個混混,不顧他們大聲求饒,強行帶離了現場。


    “李,你放心,不會再有人看到他們了!”


    “哪怕是他們的媽媽也不能!”卡朋拍著胸脯保證道。


    見了這個場景,觀眾們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所有人都知道艾爾·卡朋的意思。


    這兩個囂張的混混,肯定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與此同時他們心中湧現出了相同的疑問。


    不是,這個亞裔到底是誰啊?


    居然有這麽大的麵子,一句話就能讓卡朋幹掉自己的家族成員?


    見小混混的問題解決了,李長峰這才站起身,走到艾爾·卡朋的對麵,微笑著問道:


    “卡朋教父,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老盧切斯到底給你開出什麽條件了?”


    “讓你一個黑手黨教父,芝加哥的地下皇帝都要違背流傳千年的‘緘默法則’,出庭作證了?”


    “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單純是因為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友誼。”


    李長峰是真的很好奇。


    艾爾·卡朋在芝加哥要錢有錢,要槍有槍,老盧切斯威逼利誘那一套也就是對普通人有用,對卡朋是完全無效的。


    卡朋想了一會,中指和食指向後一伸,手下們立刻把剪好的雪茄夾在了他兩指之間,拿出火柴為他點燃了雪茄。


    卡朋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看了一眼還在一旁看熱鬧的觀眾,問道:“李,你確定就在這裏談?”


    “用不用讓他們先滾蛋?”


    “不用。”李長峰表情平靜,言簡意賅。


    這群觀眾們可是他的護身符,怎麽可能放走了?


    卡朋再瘋狂也不敢把現場的一百多號人全都突突了。


    隻要他們在,自己就絕對安全。


    更何況,他還希望能借著這個機會,讓觀眾們能見識到卡朋和黑手黨的真麵目。


    不是設立免費粥棚,偶爾捐個幾千美元的就是好人。


    卡朋也不再糾結觀眾是否在場了,他吐出煙圈,歎氣道:


    “李,其實我們是一類人,我很欣賞你。”


    “但如果我說我也是被其他教父脅迫的,你相信嗎?”


    李長峰微笑著搖了搖頭:“不信!”


    要說聯邦政府出麵強迫卡朋出庭作證,李長峰還有可能相信。


    畢竟在原先的曆史中,卡朋就是因為激怒了胡佛總統,然後才被國稅局搞垮的。


    其他黑手黨教父有什麽能力脅迫卡朋?


    特裏作為參議員,被利益集團脅迫身不由己,卡朋一個黑手黨教父還身不由己上了?


    “你知道的,我是美國第一個非西西裏裔教父,其他教父私下裏都說,我沒繼承到老西西裏人傳統。”


    “你就更離譜了,你一個華裔也能當教父?居然還統一了外人無法涉足的紐約?”


    “所以我說我們是一類人。我們都是非西西裏裔的教父,也都會為了勝利不擇手段,是那種注定要下地獄的人。”


    “如果沒有那些破事,我覺得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卡朋表情誠懇,雙手攤開,看樣子十分真誠。


    李長峰笑了笑,示意他繼續說。


    全世界任何地方,都沒有用誣陷來招待朋友的傳統。


    雪茄燒的很快,煙灰馬上就要掉到卡朋的高檔風衣上了,但他毫不在意,接著皺眉說道:


    “但是其他教父和我講了道理,我才發現你和我們是真的不一樣。”


    “傳統的黑手黨家族,包括我的家族也是如此,家族的合夥人們會各負責一個地區,然後按時給家族交錢就行,發生戰爭需要睡床墊了,我才會出麵協調。”


    “可是你的李氏家族不同,你自己一個人統籌全部家族資源,合夥人們各負責某一項業務,換句話說,他們都隻是你的手下而已。”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選擇這種發展方式,但李氏家族力量之強有目共睹,發展速度快到超乎了我們的想象。”


    “可能幾年之後,李氏家族就會覆蓋全美國,成為最大的黑手黨了。”


    “換句話說,我們害怕你。”


    雪茄煙灰終於落到了地上,艾爾·卡朋盯著李長峰,誠懇道。


    李長峰啞然失笑。


    他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促使卡朋出庭作證。


    就像艾爾·卡朋說的那樣,黑手黨一開始就是以家族為單位的鬆散聯合,在遠渡美國發展後,家族教父的權利才稍微大了一些。


    但也是為了防止被其他幫派突襲的被迫措施。


    李長峰拍了拍艾爾·卡朋的肩膀,解釋道:“算了,我來告訴你為什麽吧!”


    “因為歐洲從古至今就沒有統一過,你們西方人的腦海裏就沒有‘大一統’這個概念。”


    “歸根結底,這是東西方兩種文化上的差別。”


    李長峰指著自己的腦子,試圖讓艾爾·卡朋弄懂。


    可艾爾·卡朋連小學都沒畢業,不可能弄明白這種複雜的文化衝突,他想了半天後終於放棄了:


    “算了!算了!”


    “李,你覺得我們的家族,能像你的家族一樣嗎?”


    想都沒想,李長峰搖了搖頭。


    兩種文化衝突了幾千年,已經成為了一種基因,刻在了每個人的骨子裏了,要能調和早就調和,不會等到現在。


    艾爾·卡朋沒再說話,他把雪茄扔到了舞台上,與李長峰握了握手道:


    “李,就算你未來會與所有黑手黨家族為敵,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曾經我是真的很欽佩你。”


    他歎了口氣,接著說話:


    “李,你知道的。”


    “下次見麵,我們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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