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秘書的引導下,瓦倫蒂娜走進了國家會客廳。


    這間屋子不大,隻能容納下十幾個人,但隨處可見意大利元素。


    西西裏羊毛織就的國旗毯子鋪在地上,地中海風格的綠色小牛皮椅子,深棕色的實木家具和門框,黃銅加百列也托著燈罩,賜福著來訪的客人。


    瓦倫蒂娜輕輕歎了口氣,因為李長峰,她一個來自西西裏島小鎮的姑娘,也能造訪整個意大利的運轉中心,和四千萬國民的領袖麵談了。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了軍靴敲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一個穿著軍裝的禿頭男人走了進來。


    領袖沒和瓦倫蒂娜說話,先是雙手叉腰,對著身後的秘書發泄了一頓脾氣。


    “他是瘋了嗎?”


    “他是不是忘了我搞宣傳出身的?在這方麵,我的眼光從來沒錯過!”


    “電影!電影絕對會是未來世界最主要的娛樂方式!”


    “在威尼斯成立一個電影節和他有什麽關係?耽誤他當國王了嗎?”


    “這會是世界上第一個電影節!”


    “我們意大利人要麽不做,要做就要做世界第一!”


    墨索裏尼的聲音很大,肢體動作極為豐富,絲毫不在意瓦倫蒂娜在場。


    剛剛帶瓦倫蒂娜進來的中年男,人趕忙上前一步解釋道:“可能是因為德國和沙俄的事情,國王和貴族們本能的抗拒任何新生事物。”


    墨索裏尼火氣沒消,用一種報紙上才有的腔調下了最終論斷:“不!”


    “這是挑釁!這是戰爭!”


    “麵對挑釁,我們隻要稍微退後一步,他們就會得寸進尺!”


    “這會是意大利民族主義和封建保守主義之間的戰爭!”


    發泄完了情緒,墨索裏尼大口喘著粗氣,右手不停地點著空氣,吩咐道:


    “你立刻讓《意大利人民報》刊文,抨擊這種封建保守主義。”


    “立場要堅定,言辭要激烈,語言要貼近平民!我明天就要見報!”


    “我要讓他們知道,純種的意大利人麵對挑釁從不會退縮!”


    秘書立刻拿出隨身記事本,記錄下了領袖的指示,隨後也不介紹瓦倫蒂娜,快步走出了國家會客廳。


    墨索裏尼沒看到瓦倫蒂娜一般,走到了窗邊,雙手掐腰,望著窗外的教堂的圓頂平靜心情。


    瓦倫蒂娜知道領袖曾經當過兵,也知道報紙上的他永遠充滿了激情,但沒想過領袖在私底下也是這種狀態,並不像是浪漫隨性的意大利人。


    電影瓦倫蒂娜常看,不過電影節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一個電影節而已,有那麽重要嗎?


    又過了一會兒,墨索裏尼來到了走到了瓦倫蒂娜身邊坐下,伸手示意瓦倫蒂娜也坐。


    “你就是瓦倫蒂娜吧?”


    “艾達和我說起過你,她說你對她很好。”


    “艾達是我的第一個女兒,我當時愛她勝過了愛自己,她也被我慣壞了,怕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她現在在美國怎麽樣了?”


    與剛才不同,領袖現在的態度十分平易近人,就像是一名普通的鄰家大叔一樣,沒一點架子。


    瓦倫蒂娜心中疑惑,她曾經無數次勸過艾達,讓她給她父親打一個電話,父女之間就算有矛盾,也容易說開,沒必要一直慪氣。


    可艾達口頭上答應的好好的,但一直拖著不打。


    也不知道李長峰使用了什麽魔法,居然能讓倔脾氣的艾達給領袖打電話了?


    瓦倫蒂娜想了一會,回答道:“艾達人很好,就是還有些孩子氣,我回意大利以後,她被我在美國的朋友照顧的很好。”


    “我知道,你的朋友是叫李長峰對吧?”


    “這個大夏人也真是厲害,居然能讓艾達出去工作了?”


    “光憑這一點,我就很感謝他了。”提起了女兒,就算是管理著四千萬國民的首相,也露出了“女兒奴”標誌性的微笑。


    看時候差不多了,瓦倫蒂娜開始了她的表演。


    瓦倫蒂娜低下了頭,用手輕輕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有些哽咽道:“可是……可是,紐約的黑手黨盧切斯家族,陷害了我的朋友。”


    “他們……他們還抓了艾達!”


    “我的朋友下周就要開庭了,美國法律要判他終身監禁!”


    “領袖,為什麽美國的法律不能像意大利的法律一樣,給好人公平和正義?”


    墨索裏尼聞言一愣,立刻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皺著眉頭在會客廳裏快步的走來走去。


    一瞬間,他就又回了剛才那種的戰鬥狀態。


    因為暴怒,墨索裏尼的眼睛通紅,唇部突出,瓦倫蒂娜知道,這是他在咬著舌頭,克製著自己不要暴走。


    “好,好,好。”


    “這群資本家和社會不穩定分子聯合起來,挑釁到我頭上來了。”


    墨索裏尼時刻不忘記他的演講天賦:“瓦倫蒂娜,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嗎?”


    “這代表著我們走在正確的路上!”


    “我們已經給他們逼急了!”


    “這群混混居然也敢挑釁我了?”


    他走到電話機前,抓起電話,大喊道:“喂!”


    “給我找前內閣部長切薩雷·莫裏,讓他立刻來國家會客廳找我!”


    不到十分鍾,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首相,您找我?”


    墨索裏尼先點了一根煙,吐出煙霧,平靜心態。


    瓦倫蒂娜知道,領袖把自己獻給了國家,是不抽煙不喝酒的,此刻的領袖,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致。


    “我現在任命你為巴勒莫總督,你可以帶任何你信任的軍警部隊去上任!”


    “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給我鏟除掉西西裏島上的黑手黨,尤其是那個叫盧切斯的家族!”


    “他們之前偷了我的帽子,把乞丐找來看我的笑話,現在居然敢打我女兒的主意了!”


    “西西裏所有高過車輪的男人,都給我抓到監獄裏!”


    “我給你不經過審判就判處死刑的權利!”


    墨索裏尼唾沫橫飛,莫裏作為職業軍人從不說大話,隻是挺直了腰杆,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是的領袖!您會如願的。”


    隨後就準備轉身離開。


    瓦倫蒂娜緊張的心情稍微緩解,想了一會後,決定再加把火。


    她拿出金色獅子項鏈,走到墨索裏尼麵前遞給他:“領袖,這是艾達的項鏈。”


    “我想您可能希望保留它。”


    墨索裏尼接過項鏈,輕輕的摩挲著,他不知道按了什麽東西,金色獅子“哢”得一聲,彈開了。


    裏麵是他和年幼時的艾達的合影。


    墨索裏尼喊住了即將出去的切薩雷·莫裏,冷酷道:“總督大人,記得把車輪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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