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7點,博克斯·羅寧被幾聲狗叫驚醒。


    他很滿意昨天自己對於李長峰的還擊,以至於清晨的禱告都有些心神不寧。


    這個年輕的大夏人太欠練了,根本不懂什麽是維護著美國傳統的南方人。


    美國正是有他們羅寧家族這類家族的存在,才很好的守護住了底線,讓美國在紛繁複雜的世界中,慢慢前進。


    當然了,他最討厭的就是李長峰這種新移民,除了知道向國家索取,一點有利於社會的事都不做。


    博克斯走下了樓,為自己衝了一杯咖啡,也給自己的三個兒子分別衝了一杯。


    他老婆在1913年的時候死於白喉,是他親手用牛奶把三個孩子奶大的,他愛他的三個兒子就像愛上帝,如果他們不反抗他的話。


    博克斯知道,美國未來的移民會越來越多,帶給社會的衝擊也會越來越大,為了抵抗住衝擊,也為了守護住傳統,他們這種人隻能靠多生孩子才能延緩傳統的消散。


    上帝保佑,他生了三個兒子,美國傳統的這杆旗幟還能傳承下去。


    至少在他死前,美國還是他們這種人說的算。


    那個隻知道改革的羅斯福想當總統?


    想也別想!


    博克斯敲了敲門,發現自己兒子起得又比自己晚,博克斯一陣搖頭。


    在他二十多歲的時候,已經學會了如何在半夜讓敵對家族的優秀種馬發情,給自己家族的母馬配種,可現在這群年輕人每天睡得很早,但是起得又晚,哪怕是起來後也是一副一夜沒睡的樣子。


    真是越來越不像樣子了。


    博克斯喊醒三個兒子,讓他們吃完早餐後,趕緊開始工作。


    “黑色流星”在大西洋上漂泊了三個多月才來到美國,必須盡快恢複好狀態開始配種。


    就像是美國傳統一樣,羅寧家族的小馬駒越來越少,現在甚至已經沒有半歲以上的小馬駒了,所有剛小馬出生一個月就會死亡,對於一個以馬業謀生的家族來說,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獸醫說了,這是由於過於頻繁的近親繁殖造成的,他就納悶了,這玩意和近親繁殖有什麽關係?


    從《權利法案》時代開始,他的家族就按這種方法養馬了,甚至他自己都是和表妹結的婚,又生了三個生龍活虎的孩子,這三個孩子現在不還是好好的?


    不管如何,為了家族的未來,他還是花費了二十萬美元,從土庫曼斯坦帶回了“黑色流星”,期待著它能給家族轉轉運。


    博克斯坐到餐桌的主位上,十九歲的小兒子打著哈欠,從門外報箱中取出報紙,遞給了他:“爸爸,你看今天的第二版頭條。”


    “上麵說盧切斯家族的馬場又遭遇了一場爆炸,坊間都說是李氏家族做的,但盧切斯家族又否認了,說是他們的煤氣操作員,操作失誤造成的。”


    “盧切斯家族明明是受害者的一方,卻還不敢聲張,這是為什麽?”


    博克斯喝了一口咖啡,用手抹去胡子上的殘液:“你管好你自己就行!讓李氏家族和盧切斯家族打去吧!”


    “他們打的越凶,我們的馬就越能賣上價,不是嗎?”


    “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讓黑色流星恢複好狀態,盡快發情。”


    博克斯很喜歡這種自己在家中一言九鼎的狀態。


    在他妻子還活著的時候,哪怕她的父親是自己的舅舅,哪怕她給自己生了三個兒子,隻要她敢頂嘴,博克斯絕對會第一時間讓她知道巴掌是什麽滋味。


    小兒子畢竟年輕,被父親不鹹不淡的批評了一句,臉上掛不住了:“我隻想提前想好,萬一李長峰還擊了,我們應該怎麽辦!”


    “怎麽辦?”博克斯哼了一聲,“他一個黃鬼還敢還擊?一個黃鬼有什麽資格還擊?”


    “我能讓他踏上我的馬場,又讓他安全離開,已經是我最大限度的仁慈了!”


    “就算李長峰還擊了,我們也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其餘的交給上帝!”


    博克斯覺得現在是一個普及家族傳統和曆史的好機會,也不顧兒子們是否聽膩歪了,接著補充道:“孩子,當你所有的行為都能得到上帝的許可時,你就會所向披靡!”


    “在南北戰爭時期,我的爺爺尊重傳統,全力支持南方,我們的行為甚至感動了家族棉花種植園裏的黑鬼!”


    “這群黑鬼居然幫我們打那群北方佬!那群解放他們的人!”


    “這完全是因為我們行為端正的緣故!”


    “就算後來南方輸了,在上帝的幫助下,羅寧馬場又重建起來了,不是嗎?”


    “所以,隻要我們一直遵守好清教徒的規範,牢記上帝的教導,他就會一直站在我們這邊的!”


    三兄弟聽了老爹的“諄諄教導”,眼睛躲閃不敢和博克斯對視,反而互相望了一眼不敢接茬,似乎有什麽事隻有他們三個人知道。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二兒子扶著桌子起身去開門,也許是因為騎馬騎久了的原因,他腳步有些踉蹌,隻能小步慢慢前行。


    門外站著一名報童,手中端著一個精致的禮盒,“這是李先生給羅寧家族的禮物。”


    “是什麽東西?”


    “他沒說。”


    二兒子簽下名字,收好盒子,送到了老爹麵前。


    博克斯的眼睛沒離開報紙,喝了一口咖啡:“扔了。”


    “爸爸,還是看一下吧,萬一李長峰想和我們和好呢?”小兒子好奇道。


    “和好?”


    “你會和一條狗和好嗎?”博克斯看著小兒子尷尬的表情,覺得也不能老是讓他受挫,歎了口氣,解開了盒子上的紅色絲綢綁帶。


    這是一個精致的深色楠木盒子,博克斯是個文盲,更不認識漢字了,但他知道光這個盒子就不便宜。


    盒子裏麵裝著的,居然是一壇傳統的大夏瓷壇白酒?


    沒有任何道歉的卡片。


    李長峰搞什麽鬼?


    難道他還真想和好了?


    博克斯抱著懷疑的心態,拍碎了封壇土,倒出了一杯白酒。


    霎時間,一股酒香鋪滿了整個屋子。


    就算不喝酒的人也能立刻理解了,什麽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但緊接著,一股難聞的腥氣傳來,讓聞慣了各種異味的博克斯都險些吐了。


    博克斯愣了一會,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麽,立刻倒轉了壇口,不顧酒水肆意灑在餐桌上,瘋狂的搖動起來!


    兩個黑色的肉蛋從瓶子裏掉了出來,在餐桌上跳動不止。


    看著兩個熟悉的肉球,博克斯眼冒金星,一下子就癱坐在椅子上。


    這是黑色流星的兩顆蛋。


    這是羅寧家族未來二十年的希望。


    他緩了好半天,才用盡全身力氣,大喘氣的吐出一句話:“通知所有人……拿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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