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臨看著江念眼睛雖然還是腫著,不過比昨晚好些了,心下稍微舒服了些,但想到待會要發生的事,心便感覺被人剜去一角。


    “嗯,念兒可有哪兒不舒服?”


    江念用目光一寸寸描繪出他的柔情,最後撐出略顯蒼白的笑容,“沒有呢,殿下您怎麽不睡?早朝該撐不住了。”


    “今日不早朝,陪你。”


    “啊?”江念麵露驚訝,過了一會才憂心道,“不會耽誤事吧。”


    蕭懷臨看著這般懂事的江念,心中酸澀脹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無妨,大臣他們又不是不當事。”


    “哦哦,”二字應完,室內又陷入死一般的安靜,過了好一會,打破這難受氛圍的卻是江念,她一雙漂亮的狐狸眼存滿了淚,“殿下,其實妾身知道,這孩子留不住,是緣分不夠,不怪您,您別自責。”


    蕭懷臨將江念緊緊抱住,這般好的她,他想著對她好,很好很好,因為欠太多太多了,大概得往後餘生的好,才能償還。


    第一次,他有了一輩子的想法,想她一直陪在他身邊,更想一輩子對她好,保住她的笑容。


    “妾身就是現在太難受了,所以不想說話,殿下您別亂想。”


    不想說話,卻安慰他,蕭懷臨覺得江念太笨了,什麽都不顧著自己,都緊著他,唉,不過他一直知道,不是嗎?從那次刺殺他就知道的。


    “念兒不想說便不說,本宮一直陪著你,一直在。”


    這場陪伴,終究是不可能一直下去,因為巳時初,沈太醫便來了。


    引產這個詞說出來分量很重,但操作起來,其實很簡單,不過便是一碗苦湯藥。


    江念看著這苦汁子,淚跟斷弦似的,怎麽也止不住,最後捂嘴痛哭,蕭懷臨在一旁又掉了眼淚,沈太醫不小心看到,詫異的同時,連忙低了頭,不敢多看。


    太子竟為一妾室落淚,那便不僅僅是寵了,而是入了心,這是帝王大忌,不是他一個小小七品太醫能看的。


    哭了一會,江念突然抬手擦了眼角的淚,然後哭著打嗝道,“殿下,妾身想自己靜一靜,好不好。”


    蕭懷臨猜想江念是不想自己這麽狼狽示於人前,緩緩點了點頭,然後帶著沈太醫出去了。


    透過屏風,江念看到蕭懷臨帶著沈太醫去的明間,她便毫不遲疑轉身打開床裏側矮櫃裏的一個小屜子,從裏麵拿出一個瓷瓶,從裏麵倒出兩顆米粒樣子的藥丸,不過一顆紅色,一顆白色。


    江念又快速轉頭往外看去,確定沒有人,眸色定了定,便立馬將兩粒藥丸吞下,然後又將床頭小幾上的落胎藥也喝了。


    也不知是小藥丸的功效,還是沈太醫的藥好,反正不過半刻鍾,江念肚子就絞疼起來,她感覺自己疼得要昏死過去。


    “念兒,”蕭懷臨聽到床上的動靜,嚇得快步走進內室,然後便看見已經空了的藥碗,還有床上痛得打滾的江念。


    緊隨其後的還有白芍、綠蕊兩個,“殿下,良媛得挪西側間了,那邊都布置好了。”


    引產不是吉利事,所以是不在正房的,避諱,這個蕭懷臨知道,他雖然心疼,但更怕這事衝撞了江念,但下一刻他竟親自將江念抱了起來,也是這一刻,她們才發現床上竟已經有了血。


    “主子爺,使不得呀,奴才知道您疼惜江良媛,但婦人生產、引產的,都是忌諱呀,您是儲君,事關國運,不可疏忽呀。”


    蕭懷臨看著懷裏疼得不停掙紮的江念,心如刀絞,再看還欲勸阻的周全,哪哪都不順眼,“滾開。”


    已經勸了的周全,很識相,利索地閉了嘴。


    蕭懷臨大跨步穩穩抱著江念進了西側間,將其放在事先準備好的床上。


    白芍、綠蕊二人看見蕭懷臨靛藍色衣袍袖子上的點點血跡,二人默契地裝作不知道,然後綠蕊壯著膽子上前說話。


    “殿下,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沈太醫還有奴婢們吧。”


    蕭懷臨心急得不行,生怕江念出事,但也知道自己待在這,底下人有顧忌,反而礙事,他走到江念跟前,“念兒,本宮就在外麵守著你,你別怕,聽見沒。”


    江念疼得死去活來的,現在恨不得捶床,哪裏有精力聽誰說話呀,所以這次真是沒半點回應,而蕭懷臨也隻得出去。


    等他出去,白芍、綠蕊二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下頭,然後綠蕊就隔著屏風喊,“沈太醫,奴婢二人接下來要做什麽?”


    “良媛現在主要是出血,你們二人注意著血量,莫要大出血了,然後不停用熱水毛巾擦拭,別感染了。”


    “誒,奴婢知道了。”


    這出血自然是有的,連著三個月沒來葵水,而且這落胎藥也好,還是那藥丸也罷,都是寒性的。


    一點點血,就能晃出一盆的血水來,在外麵看著的蕭懷臨,左右來回踱步,心裏亂得不行。


    而此時,徐氏也來了,她昨日下午在得知江念的病情,便來了一回,畢竟江念的胎由她管著,但被蕭懷臨打發走了。


    今日這落胎,她自然無論如何都得來。


    徐氏聽著西側間裏傳來的一聲高過一聲的痛呼聲,還有院子裏來來往往一盆盆血水,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情緒,但不等人看清,便隻餘下滿臉的痛惜。


    “沈太醫,江良媛現在狀況如何?”


    “回太子妃的話,江良媛月份不算大,這引產風險不大,隻待胎兒及其他附屬東西出來,便好。”


    徐氏聽到這眸色略微黯淡,讓人隻以為她心疼江念,“那麻煩沈太醫您仔細著,一定要保江良媛平安。”


    交代完,徐氏便走到蕭懷臨下首站著,“殿下,江良媛這胎是妾身的不是,還請您責罰。”


    蕭懷臨看著像個假人一般的徐氏,頭一次覺得不想說話,他現在就盼著江念無事。


    徐氏便是再如何能裝,被這般直接漠視,還是掩飾不住尷尬難堪,最後自討沒趣找了個椅子坐下。


    後院其他人也陸續到了,畢竟引產,麵子上都得過得去,蕭懷臨始終未發一言,而徐氏有了剛剛的冷待,也難得沒說體麵話,不過眾人現在注意力都在江念那,倒也沒人發現不對。


    “沈太醫,沈太醫,我們家良媛大出血了,”白芍的哭喊聲清晰傳到眾人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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