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臨看著江念眸子裏深深的期盼,還有盡量掩飾也沒藏住的害怕,心裏憐惜泛濫,是呀,接連兩次出事,她如何會不怕,不會是怕他擔心罷了。


    想到這些,蕭懷臨心軟得不成樣子,他從未料到,在這爾虞我詐的地方,這輩子會遇見這樣一個對他全心全意、赤誠相待之人。


    “會的,肯定會的,本宮保證,”蕭懷臨牽住江念雙手,與之對視,二人眼波流轉,一切盡在不言中。


    *


    十月二十九,也是十月最後這日,外麵又飄起了鵝毛大雪,紅蘿和青茉二人為了討江念歡心,還特地去了太子府東北角處的梅園,折了一大簇紅梅回來。


    “良媛,這一簇是已經完全盛開了的,您拿著把玩,奴婢手裏這簇還含著苞,插在花瓶裏正好。”


    江念愛花,但尤愛合歡與紅梅,詩詞有言,“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徹”,“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絕”。


    她愛梅,一為氣節,二為大雪中的紅梅,殷紅點點,真是人間絕色。


    “你們有心了,”江念眼底盡是溫婉笑意,卻是讓白芍她們都看癡了,紅梅冷豔,但竟不及江念一半,若不是屋外滿城風雪,她們還以為在九重宮闕,否則神妃仙子又如何在眼前。


    *


    午間,江念是吃的鍋子,新鮮的薺菜出來了,香氣撲鼻,江念最好這一口,說起來這裏麵也有個趣。


    原來這個時代的人都是不愛吃薺菜的,覺得薺菜味大,而且又是野菜,京城富庶,不比荒年,所以沒人吃。


    但江念喜歡呀,而且這東西不挑環境,北方寒涼,也擋不住它大片生長,所以江念直接前兩日帶著白芍幾人滿後院的找,不過都找的荒涼地,無人管處,果然是一找一個準。


    主仆幾個直接一個時辰便采了整整十籃子,白芍幾個當時還滿臉疑問,勸著江念,但當晚吃上就真香了。


    就連蕭懷臨被請來吃了頓也是讚不絕口,還讓名下的酒樓都上了這薺菜。


    論搶奪商機,江念不在蕭懷臨之下,早半個月前她就往家裏遞了信,與他們說了,薺菜隻怕已經在檀州火了。


    “扶我起來,我在屋裏轉轉,每回吃鍋子,不小心就吃撐了,”屋內溫暖如春,江念穿得輕薄,走起路來倒也自在。


    但走著走著,她便天旋地轉起來,然後接著完全便沒了意識。


    “良媛,良媛,”綠蕊扶著江念走的,倒是反應快,一把撈住了江念的腰,沒讓江念摔倒在地,但人沒了意識,最是沉,二人抱在一處眼前著便往下墜,不過幸好都在屋裏,最後將江念四人一起抬床上去的。


    四人嚇得不停喊江念,江念這才幽幽轉醒,“我怎麽在床上?”江念一臉迷糊,白芍幾人都嚇得麵色發白。


    “良媛你嚇死奴婢們了,您突然就暈倒了,可還有哪兒不舒服?”


    江念好似還沒完全清醒的樣子,隻應到,“沒有吧。”


    但江念這個樣子,哪裏能讓人放心呀,雪天路難行,紅蘿與青茉兩個一起去請府醫去了。


    等她們出去了,江念剛剛還略有呆滯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假孕的事還是莫讓她們知道了,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白芍、綠蕊二人自然認同,紅蘿、青茉現在都是忠心的,但人心易變,而且這假孕的事,是一輩子的把柄,自然不能外泄。


    府醫是三刻鍾後到的梧桐苑,不過這回不是吳仁,而是華府醫,因為自從上回的事後,蕭懷臨就嫌棄吳仁了,覺得他不靠譜,直接就將江念的事全權交給了華府醫。


    “下官見過江良媛。”


    江念看著華府醫掩飾不住的苦瓜臉,就能猜到她隻怕都是府醫署的燙手山芋了,也為難了他們,她確實挺不道德的,待會得補償補償。


    “華府醫,還勞您趕緊看看我家良媛到底怎麽回事,剛剛午膳後說是消食,就在屋裏轉幾圈,竟然就無故暈倒了。”


    “姑娘別急,讓下官先診脈,看看究竟是何緣故。”


    華府醫趁著取瓷枕的空檔,抹了一把汗,天知道他剛剛一路跑過來多累,就怕出個事就腦袋搬家了。


    不過華府醫明顯是比吳仁靠譜些,雖然急,但有條不紊的,讓人看著也跟著安心。


    但這種安心,都在華府醫搭脈時緊皺眉頭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氣不敢出,終於半盞茶功夫後,華府醫退了兩步回話,“良媛您脈沉細,細而無力,而且……”


    “而且什麽?”江念明顯是心急,說完還猛地咳嗽了兩聲。


    “而且下官觀之為芤脈。”


    “芤脈?”江念一臉疑惑,顯然是不懂。


    “回良媛的話,芤脈為特殊脈象,形如按之空虛,輕取即得,重按則無,常與失血過多有關。 ”


    江念聽到這話,麵色明顯不好,緊張問道,“失血過多,可是與上次小產有關?”


    華府醫搖了搖頭,“良媛您上次小產隻是微弱出血,並不會引起氣血兩虧之相。”


    “啊?不是?那也沒有旁的別的了呀!”


    江念話音剛落,白芍卻連忙道,“怎麽沒有,二月春獵那回,良媛您流的血,奴婢瞧著都能用盆接了。”


    江念卻搖了搖頭,“那事都過去有大半年了,如何與之有關。”


    “不,下官推斷,您之所以現在這般,應該確實與那次傷情有關,而且最要緊的是,您不僅自己氣血兩虧,還為此胎兒生長受限。”


    “什麽?”江念驚呼,然後半撐起身子,“怎麽會胎兒生長受限,而且之前脈象不都好好的嗎,也沒說之前那次傷情有影響呀。”


    華府醫心裏冷汗如雨下,但卻隻能盡量麵色從容道,“有孕之初,確實一切安好,但隨著胎兒長大,需要母體精血喂養,您之前那次重傷本就間隔時間不長,按道理需好生修養,自然不足以支撐腹中胎兒,這也是今日暈倒的緣故。”


    “氣血兩虧,那我多用些補氣補血的藥材可能好?”江念言語急迫,華府醫卻還是搖了搖頭,“您虧的是底子,若是強行而為之,隻怕於身子大有損呀。”


    江念聽完回答,整個人像是被抽去魂魄,一言不發,華府醫見此也是不知該如何,最後隻得開了補氣益血的方子,讓江念先吃著。


    皇嗣這般大的事,他一個府醫自然做不得主,於是出了梧桐苑,他便往前院存闕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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