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初,周全那邊還沒來回話,想來還在搜查,但產房卻是傳來榮側妃淒慘的哭泣聲,“我的孩子呢?嗯?你們說呀。”


    外麵漆黑一片,無月亦無星,黑隆隆的,隻有咆哮的狂風,刮在門窗上,發出瑟瑟的聲響,令人脊背發寒。


    現在混著榮側妃的血泣之聲,更加滲人。


    “側妃,您當心自己的身子,您別下床,”妙音她們的勸阻聲也傳了過來。


    一直端坐上首,如雕塑般的端王,終於起了身,徑直往產房那邊去,而王妃卻是連忙上去攔著。


    “王爺,產房不吉利,您萬萬不可呀。”


    江念聽著這傳統卻是陋習的話語,有些無話可說,她猜測端王隻怕也是不會去了。


    果然端王聽說不吉利,頓在門口片刻,還是回到了座位上,但卻吩咐了旁邊的周側妃,“你去看看榮側妃如何,寬解寬解她,就告訴她,本王不會讓孩子白白沒了。”


    讓周側妃去,卻不讓後院之主的王妃去,誰是不被信任的,顯而易見。


    江念這回清晰看見了王妃臉上一閃而逝的尷尬,不過實在不值得誰心疼,人家孩子都讓你害沒了,讓你去寬解,那隻怕得生死搏鬥吧。


    產房裏榮側妃的慟哭聲陸續傳來,甚至裏麵還夾雜著對端王的呼聲,那句“王爺,我們的孩子沒了,”更是悲痛欲絕。


    最後終於被周側妃勸住了,夜也恢複了該有的寧靜,但江念知道,事情可沒有。


    她有些後悔來之前沒塞兩塊糕點填填肚子,現在饑腸轆轆的,著實難熬。


    亥時中,由於室內安靜,外麵的任何聲響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於是院子裏的腳步聲也讓人聽得分明。


    這一步一步的,都踩在了唐姨娘的心尖上,她還在地上,倒也不是跪著,而是半跪坐著,整個人好不狼狽。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周全打著厚厚的錦布包裹的簾子進了來,後麵小太監手裏捧著一堆的本子,不知道是什麽,但卻能讓人心提起來。


    “奴才見過王爺,剛搜查了所有院子,並沒有見到麝香,不過去太醫署查了記檔,發現唐姨娘大概一個月前,吃的藥裏有麝香。”


    原本祈盼著洗刷冤屈的唐姨娘,聽著這如同五雷轟頂的話,又氣又懼地竟是直接站了起來,哭訴道,“妾身上個月癸水不至,請了李府醫,至於用的什麽藥,妾身不知呀。”


    聽著唐姨娘的話,江念便想起之前綠蕊對自己說的,九月半請安時,聞到了白青蘭的味道,所以王妃那時便已經想好了如何害榮側妃,也想好了如何嫁禍唐姨娘。


    想到這,江念也不禁心驚,這般一環扣一環,好深的算計。


    便是端王查,隻怕也是查不到王妃頭上,這便是她的本事。


    “去將李府醫請來,”端王現在語氣不耐,對著唐姨娘顯然也沒了剛剛的耐心,隻怕是這兩樣都指向唐姨娘,他已經有些不信任了。


    江念看著站著搖搖欲墜的唐姨娘,心裏搖了搖頭,唐姨娘家世是新人裏最好的,王妃容不下她。


    江念還記得唐姨娘初入府時的趾高氣昂,亦記得其餘新人都捧著她的模樣,還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令人唏噓。


    “微臣見過王爺,”就在產房旁候命的李府醫很快就到了正廳。


    “剛剛唐姨娘說她上個月癸水紊亂,是你把的脈,開藥調理的身子?裏麵有麝香?”


    說完,端王一雙如鷹般的眼眸微眯著看著下首跪著的李府醫。


    而李府醫聽到問話,腦門的汗卻是直直往下掉,差點讓人忘了,現在是十月底。


    “回王爺的話,確實如此,唐姨娘上個月的脈象乃是帶下淤滯,而麝香於化淤解堵頗有成效,故藥方裏出現。”


    說完李府醫連忙用袖子擦了擦汗,接著便繼續龜縮,不敢多說半句。


    江念聽著李府醫的回答,愈發佩服王妃的手段。


    看起來李府醫這話似乎洗刷了唐姨娘的冤屈,但麝香的來路解釋了,那小春子的指控又何解呢?


    王妃不直接將唐姨娘捶死,但卻又給人無限想象空間。


    比如怎麽唐姨娘上個月就正好癸水不至呢,再比如,府醫署隻負責開方抓藥,煮藥可是在各個院子裏,那麝香到底是真被唐姨娘吃了?還是用來害了榮側妃?


    作為旁觀者尚且有如此多的揣測,那失去了長子的端王,以及痛失孩子的榮側妃呢?


    江念想這盤棋足夠將唐姨娘逼進死胡同裏,便是端王能放了她,榮側妃也不會,榮側妃可是寧殺一千,也不錯放一個的性子。


    所以唐姨娘不能好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嬌軟通房升位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蒸蛋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蒸蛋糕並收藏嬌軟通房升位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