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王家人竟然如此無恥!還真是無法無天了!”濟世堂的一處房間內,楚靈汐氣得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道,然後轉過頭瞪了一眼墨文舒,“還有你這呆子,居然還向他們低頭?難道連尊嚴都不要了?”


    “我……我也隻是……”墨文舒張嘴想解釋什麽,卻突然感覺喉嚨像卡著魚刺一樣,怎麽也說不出話來,最後幹脆閉上了嘴巴,臉色蒼白地坐在那裏。


    “好了,靈汐,文舒他也是為了我們才忍辱負重的,事已至此,你就別再怪罪他了。”葉曦辰歎了口氣,輕聲勸慰道。


    “哼!”楚靈汐冷哼了一聲,雖沒再多言,但神情明顯比剛才緩和了許多。


    “對了風大夫,殷堂主原來不在堂中嗎?”葉曦辰突然問道。


    “是的,師父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門掃墓去了,直到剛才才回來。”風清宇點了點頭,他低垂著眼瞼,隨即眼神暗淡了下來,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道,“因為今天剛好……也是師姐她的忌日……”


    風清宇的聲音很小,但在安靜的屋子裏,依舊能夠讓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葉曦辰微怔,隨即看向風清宇,語氣充滿愧疚:“抱歉,是我唐突了……”


    風清宇苦澀一笑,搖了搖頭道:“沒關係。”


    房間裏又陷入了短暫的寧靜之中。


    “師姐她……她是一個很好很善良的人,她醫術精湛,心懷仁慈,見不得別人受到一點傷害,以天下蒼生為己任,救死扶傷,看到別人陷於苦難,總會伸出援手。”風清宇抬起頭,目光望向窗外,眼眶濕潤,眼底透露出深深的悲傷,“她曾說過,天地萬物皆有靈,善待之則能天下安心。善者自會得報,惡者雖惡,亦有足救之處;若不能兼顧,也不宜放棄……”


    “師姐她把我當成弟弟般疼愛,教導我學醫救人,親自傳授給我醫術,還經常鼓勵我勤勉鑽研,希望我能成為像她一般,頂天立地的神醫……”


    “身為一位醫師,最痛苦的事莫過於麵對生離死別,即使竭盡畢生所學,也無法拯救身邊之人……所以,我真的……真的希望……希望師姐能活過來……明明師姐她,這麽好……”風清宇哽咽著,泣不成聲,眼淚不停從他那雙漂亮的藍眸中滑落下來。


    看著風清宇哭泣的模樣,楚靈汐眼睛眨了眨,終究是沒忍住,兩滴淚珠從她那烏黑深邃的瞳孔中滾落而出。


    墨文舒沉默不語,葉曦辰的鼻尖也泛酸,他緊抿著薄唇,將視線移開,眼眶也微微泛紅。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比想象中更加脆弱,更容易被觸動。


    若不是心中有愛,又有何人願為他人流下淚水?


    “好啦,傻孩子,不要哭了。”楚靈汐伸出潔白玉臂,擦拭著風清宇眼角的淚珠,柔聲說道。


    風清宇用袖子抹了抹臉頰,深吸一口氣,強行抑製住了眼中的淚花,繼續道,“我知道,師姐她的死是為了城中的黎民百姓著想,為了天下蒼生,可是,我卻始終無法釋懷。師父他老人家在師姐離去後,性格變得越發孤僻古怪,整日鬱鬱寡歡,魂不守舍的……”


    “所以還請幾位在與師父見麵時,能夠避開這個話題,千萬不要提及師姐……”說到這裏,風清宇懇求道。


    “好,我們明白了!”葉曦辰三人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風清宇聞言鬆了一口氣,感激地衝著眾人點了點頭,“多謝諸位理解!”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響起。


    “三位,濟世堂堂主請你們過去議事廳。”門外傳來一名夥計的恭敬嗓音。


    “好,我們馬上就過去。”葉曦辰應道,然後對著風清宇說道,“既然殷堂主找我們商量事情,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嗯。”風清宇頷首應道。


    隨後,葉曦辰三人便被夥計帶往濟世堂的議事廳,此時王家的人早已離去。路上還經過院子,此處還有不久前被火龍卷肆虐過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灼熱的味道,草木皆枯,一片焦黑狼藉。


    濟世堂內,殷木槿背手而立,背對著眾人,凝視著議事廳牆上掛著的書寫著濟世堂三個字的牌匾,一動不動,仿佛雕塑一般。


    “堂主,他們來了!”一旁的夥計稟報後便退下了。


    “堂主。”葉曦辰拱手道。


    殷木槿仿佛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紋絲不動,那背影看起來甚是蕭索。


    墨文舒、楚靈汐二人站在葉曦辰身旁,眉頭皺了皺,葉曦辰也不好開口打擾,隻剩下一陣令人心悸的沉悶。


    “三位就是四大世家的人吧!”殷木槿這時才緩緩開口道,語調略微沙啞,隻不過還是沒有轉過身,“濟世堂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醫館,可容不下三位這等貴客啊!”


    “堂主,你誤會了。”葉曦辰急忙解釋道,“這次我們三人前來隻是……”


    “嗬嗬,我也不管各位與王家少爺之間的恩怨,四大世家之間爭鬥,與我一介平凡人並無關聯。”殷木槿擺了擺手,打斷了葉曦辰未完的話,“但你們在我這濟世堂內動武,毀壞了不少藥材,把這裏攪的天翻地覆,雞犬不寧的,這筆賬又該怎麽算呢?”


    “堂主,濟世堂內的一切損失,都由王家一手造成的,跟我們可沒半點關係!”墨文舒急忙反駁道。


    “沒關係?如果那王欽守好好地躺著等我回來醫治,沒有與潛入濟世堂的你們幾個產生衝突,又怎會變成如今這副田地?”殷木槿猛的轉過身,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瞪著墨文舒,胸膛劇烈起伏著,似乎隱隱壓抑著怒氣。


    “這……”墨文舒一愣,他沒想到殷堂主竟然會把責任推卸到他身上,一時之間也有些無法回答。


    殷木槿看著墨文舒吃癟的模樣,臉色稍霽,語氣緩和了許多:“抱歉,方才我情緒不好,所以說話難免激動了點兒,我也知道這件事情跟各位沒多大關係,隻是找不到人發泄罷了,還請各位不要介意!”


    “我明白,我明白!”墨文舒連忙應道。


    回憶起風清宇方才在房間裏說過的話,葉曦辰也明白殷木槿剛才為什麽會表現的如此憤慨。


    殷堂主歎息一聲,輕聲道:“說吧,你們來濟世堂所為何事?”


    葉曦辰頓了頓,旋即正色道:“晚輩冒昧來訪,隻是想來借一件東西,來為他人治病。”


    “治病?”殷木槿疑惑道,“有病症來我們濟世堂不就好了?何必再另尋他處。”


    “是這樣的,我們也派了城王府中的大夫為病人診斷,初步判斷該病為土鱗病,聽聞濟世堂有傳世法寶,所以才……”


    “土鱗病!土鱗病!又是這該死的土鱗病!!!”葉曦辰話還沒說完,殷木槿的情緒突然變得暴躁起來,隻見他雙目赤紅,渾身顫抖著,額頭青筋凸起,“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病!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她也不會……”


    殷木槿的雙拳捏的咯咯作響,一股濃厚的悲涼湧至喉嚨,讓他說不出話來,淚水瞬間濕潤了眼眶。


    “殷堂主!”楚靈汐擔憂地叫了一聲。


    “堂主!你冷靜一點!”葉曦辰拍了拍殷木槿的肩膀,安慰道。


    “我……”殷木槿抬眸看向葉曦辰等人,眼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我實話告訴你們吧!那個土鱗病,我也束手無策,你們口中的那個傳世之寶,現在也沒辦法根治這病。”


    “什麽?!這……”葉曦辰三人相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看到震驚與駭然。


    殷木槿閉上雙眼,眼眶泛紅,淚光盈盈,他的語氣充斥著哀傷,“要是來找醫治土鱗病的法子,恐怕各位要失望了,所以,各位還是請回吧……”


    說著,殷木槿轉過了身,葉曦辰趕緊擋在殷木槿身前,“堂主,你先別這樣。我們知道,當年的事情你很痛苦,但是,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們應當珍惜活著的人。”


    “所以還請堂主,將那法寶借與我們,即使希望渺茫,我們也願意試一試,或許有奇跡發生呢!”


    殷木槿看著葉曦辰堅定的神態,眼中浮現出一抹猶豫。


    “我們真的需要那件法寶,希望堂主可以幫助我們!”葉曦辰誠摯地懇求道。


    “唉……我知道,你們……隨我來藥房吧!”殷木槿長歎一聲,終究還是妥協了。


    藥房?


    葉曦辰三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不再多言,緊跟著殷木槿的腳步。


    剛踏進藥房,一股濃鬱且精純的藥香便撲鼻而來,藥香沁入肺腑,通體舒暢,案桌左右兩邊整齊地放置著各種稀有的靈植和藥材。


    殷木槿緩緩走到那一麵藥櫃前,將白術、甘草、茯苓、川芎、當歸的幾個抽屜依次拉開,隨著一陣震動,藥櫃中央向兩側分開,露出一個入口。


    葉曦辰等人看的嘖嘖稱奇,藥櫃之後竟是另有洞天!


    走進入口,裏麵是一條冗長幽深的石階,一直延伸到底部,周圍的牆壁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燈盞。


    石階盡頭是一個偌大的房間,裏麵的陳設頗為簡單,房間正中央擺著一張紫檀木桌,桌子前放著幾個蒲團,桌子上擺放著一座圓台,圓台上一個錦盒格外引人注目,兩邊燭台火焰跳躍,映照在殷木槿疲憊的麵龐上,顯出幾分滄桑感。


    殷木槿走上前,緩緩跪在蒲團上,虔誠的朝那紫檀木盒叩首三次,才站起身來,將錦盒拿在手中,走到葉曦辰三人麵前將其打開。


    隻是看到裏麵的物品後,三人皆是一驚,這華麗錦盒中躺著的,竟然是一枝毫無生氣的枯木!


    “堂主,這是?”葉曦辰忍不住問道。


    殷木槿歎了口氣道:“這個,就是我們濟世堂的傳世之寶——回青草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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