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看了沈眉莊臨產卻生了一灘血,又被皇上禁足的好戲後,便心情愉悅地回到景仁宮。


    沈眉莊已經徹底廢了,留她一命已經是自己仁慈了。


    宜修想到了圓明園裏的四阿哥,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其他宮女退下,隻留下了心腹剪秋留在自己身旁伺候著。


    宜修緩緩坐下,微微眯起雙眸,輕聲問道:“圓明園那邊現在是什麽情況了?不是傳了信回來說四阿哥染上時疫了嗎?如何了?”她的語氣看似平靜,實則暗含著一絲涼意。


    早在聽聞皇上說有流民聚集在京城外時,她就當機立斷,吩咐剪秋把章彌研製的那包毒藥拿了出來,派了手下的人送到了圓明園裏伺候四阿哥的宮女太監的手上。


    那幾個宮女太監是她早就安排到四阿哥身邊伺候著的。他們家裏人的命如今全部在她裏握著,他們不敢不聽命。


    半個月過去了,那毒藥想必已經喂給了四阿哥,隻是不知道如今情況如何了。


    時疫爆發前,她還特意讓人引了一部分的流民到圓明園附近。


    果不其然,圓明園那邊的流民也得了時疫,圓明園裏的宮人外出時也染上了時疫,傳進了圓明園裏。


    隨後,她更是派人把得了時疫之人用過的茶具,送到了四阿哥的院子裏,四阿哥果然染上了時疫。


    她就不信四阿哥如此命大,在毒藥跟時疫的雙重絕殺下還能逃過去。


    剪秋一邊幫宜修捏著肩膀,一邊輕聲回道:“娘娘,方才又傳了消息回來呢!說是四阿哥如今已經病重得起不了身了。”


    宜修勾起嘴角,臉上帶著一抹計劃得逞的笑容,“可是當真?”


    “千真萬確,娘娘。那四阿哥怕是撐不過這幾日了。”剪秋恭敬地回道。


    宜修滿意地點點頭,眼中滿是冷酷,“讓四阿哥身邊的人好好伺候四阿哥吧!當真是可憐呐!”


    宜修想了想,又問道:“京城裏的時疫如何了?”


    “奴婢聽說已經控製住了,靠近城門那一塊比較嚴重,不過並沒有傳散開來。抓了藥吃後,基本上就慢慢好轉了。


    城郊外麵的就比較嚴重,那些流民基本上都傳染了時疫,還死了好些人呢!”


    宜修聽聞,皺了皺眉,有些流民本就吃不飽穿不暖,身子虛弱,這突然得了時疫,熬不過也正常。


    她聽說皇上已經命太醫院的太醫們按照時疫藥方,每日架起大鍋,在城郊外熬製大量的藥分發給流民們了,想來那時疫應該也基本上控製住了。


    隻是這些她都插不上手,隻盼著這時疫早些結束吧!


    此時,圓明園裏,自從四阿哥感染了時疫後,那是人人自危,避之不及。


    圓明園中,也有好些人感染了時疫,那些感染時疫的宮人都被隔離開了,每日有專人送飯送藥去。


    伺候四阿哥的幾人,也有一個宮女跟太監染上了時疫。


    伺候四阿哥的隻剩下張嬤嬤,還有一個宮女一個太監了。


    張嬤嬤貼身伺候著四阿哥,那宮女跟太監一個負責給四阿哥熬藥,一個負責給四阿哥做飯。


    他們倆都是宜修安插的人,趁機便往藥裏悄悄加了宜修派人送到他們手裏的毒藥。


    其他感染時疫的宮人吃了藥身子都慢慢康複了,隻有四阿哥的身子越來越虛弱。


    隻見四阿哥虛弱地躺在床上,無力地抬起手,聲音嘶啞地叫道:“張嬤嬤……”


    “哎,我的爺,您怎麽啦?可是哪裏不舒坦?”張嬤嬤是真心疼愛四阿哥的,一聽到他的喊聲,便急忙湊到四阿哥跟前,察看他的身體情況。


    四阿哥已經昏睡了一整天了,張嬤嬤擔心極了,生怕四阿哥這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張嬤嬤,我……,我睡了多久了?”四阿哥話語還是如此虛弱。


    “四阿哥,您已經睡了好幾個時辰了。您餓不餓呀?嬤嬤扶你起來用些飯,然後再喝藥可好?”


    張嬤嬤說罷,便小心翼翼地把四阿哥扶起了身,拿了枕頭墊著,讓他靠在床頭上。


    “張嬤嬤,我……我是不是……要……要死了?”四阿哥有氣無力地問道。


    他能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極為虛弱,腦子也昏昏沉沉的。


    “呸~呸~呸~!”張嬤嬤聽了四阿哥的話,連呸了幾聲,生怕四阿哥一語成讖了。


    緊接著又扶摸著四阿哥的額頭,勸慰道:“我的爺哎,可不要說那不吉利的話。您是皇家貴胄,自有皇天保佑。這時疫雖說來勢洶洶,但是喝了藥便好了。”


    就張嬤嬤這一會兒說話的功夫,四阿哥覺得頭越發昏昏沉沉的,無力地癱倒在床上。


    張嬤嬤神色凝重地歎了一口氣,小心地幫四阿哥掖好了被角。


    明明其他得了時疫的宮女太監們,喝了藥之後都有所好轉了,怎麽四阿哥卻越發嚴重了呢!


    張嬤嬤心生疑慮,先前她以為是拿錯了藥,還仔細地查看過,確實就是那些藥材。


    她還親自盯著熬藥,卻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張嬤嬤見四阿哥又睡了,知道這不是個辦法,先前四阿哥剛得了時疫,她便往宮裏送信了,現在三四天過去了,還是沒有回複,宮裏也沒有人來。


    張嬤嬤歎了一口氣,便走到了小廚房裏,親自給四阿哥熬藥。


    不過她不知道,宜修安插的那小宮女,已經把毒藥悄悄抹在了藥罐蓋子上,甚至還悄悄撒了一些在藥材裏。


    反正那毒藥無色無味,尋常太醫都察覺不到,更別說張嬤嬤了。


    張嬤嬤小心翼翼地慢慢熬著藥,殊不知她這碗藥將會是送走四阿哥的最後一擊。


    張嬤嬤熬好了藥之後,便小心翼翼地將冒著熱氣藥盛到了碗裏,端進了四阿哥屋裏。


    屋內靜悄悄的,隻能聽到四阿哥那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仿佛風中殘燭一般,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張嬤嬤心情沉重地走到床邊,輕聲呼喚道:“四阿哥!四阿哥!您醒醒啊!”


    然而,床上的人兒卻毫無反應。


    於是,張嬤嬤又提高了音量,再次喊道:“四阿哥!該喝藥啦!”


    這次,四阿哥終於有了些許動靜。隻見他費力地緩緩睜開雙眼,但眼神卻顯得空洞無神,原本清澈明亮的瞳孔此刻也已變得有些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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