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恩的事蕭星辰沒去理會,他忙得很,錦衣衛沒事,就去尚書房陪皇上。吳榮華和王俊彥兩人坐鎮錦衣衛衙門,他當甩手掌櫃。


    張墨玉跟蕭星辰分開後,回去找張夫人,屋裏屋外都尋遍了,沒有。


    想起蕭星辰說他的娘在祠堂罰跪,找過去,果然在,他心裏吃驚,蕭星辰好厲害,居然知道他家的事,不愧是錦衣衛總指揮使。


    羅秋霜呆呆地跪坐著,腦子裏空蕩蕩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張墨玉喝退看守的婆子,推開門走了進來,羅秋霜連頭都沒回,依然一動不動地坐著,仿佛入定的僧人。


    “娘!”蹲在羅秋霜身邊,張墨玉輕喚,“外頭的傳言是真的嗎?我真不是張家的孩子?是秋家的?”


    猛地一個激靈,羅秋霜回過頭來,望著兒子,眼裏緩緩流下眼淚。


    她可以跟張丞相坦誠,自己不愛他,不會跟他生孩子。可以跟秋豔怒吼,因為當初他不帶自己走,才會將孩子生在張家。


    唯獨無法麵對兒子的詢問,這麽做,等於毀掉了他的一生。張家秋家都容不下他,他成了一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如果這個秘密沒有被爆出來,她的兒子會一世安穩無憂地活著。秘密爆出,他成了被人厭棄的奸生子,以後要怎麽麵對眾人異樣的眼光?


    “玉兒!”


    羅秋霜抱著張墨玉,無聲痛哭,怕哭出聲,引來張丞相安排看守她的人,剝奪他們母子見麵的機會。


    張墨玉是紈絝,但不是傻,從羅秋霜的哭聲中,他已經明白了一切。


    他不是張家人,是秋家人。


    頓時感覺世界崩塌,他不是張丞相的兒子,那就不可能一直待在丞相府,錦衣玉食的日子即將結束。


    往後他要自己一個人麵對一切。


    哭了一會兒,羅秋霜抑製住悲傷,從袖袋裏摸出一把鑰匙,遞給他。


    “玉兒!這是城西鑼鼓巷52號宅院的房門鑰匙。裏頭有娘給你準備的東西,你要是耐得住寂寞,就住在裏頭,不要出門,娘會派個人去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接過鑰匙,張墨玉哭了:“娘!那你呢?你什麽時候去看我?要不我去求求爹,讓他放我們倆離開吧!”


    “他不會答應的,趁著他現在還沒想出對付你的法子,你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若是被他抓到,我們母子都完了。”


    羅秋霜推著張墨玉,讓他趕快跑。


    “娘!”張墨玉不想走,哭著問,“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爹真的那麽無情?”


    “不是自己的骨肉,他不會對你網開一麵。玉兒!你趕緊走,天大地大,去哪兒都行,就是不要被張家人找到。走呀!趕緊走,晚了就走不了了。”


    在羅秋霜的厲聲催促下,張墨玉將鑰匙揣進袖袋,離開了祠堂。


    不敢走正門,走的偏門,身邊連個小廝都沒帶,一溜煙跑了。


    去了城西的鑼鼓巷52號,打開院門,是座一進的小院。


    很小,就三間房,前後帶個小院子。布置的也不精致,許久無人居住,顯得破敗。


    正房的家具倒是齊全,隻是灰塵不少,拉開衣櫃,裏頭的棉被衣服都有,不是什麽好東西,全是粗布的。


    這種衣服,連他的小廝都不穿。


    拉開底下的抽屜,發現了一個小盒子,抱出來打開,裏頭是一疊銀票,數一數,有五千兩。


    還有一包散碎銀子,大約二百兩。


    看著這些東西,他心裏五味雜陳。以前的好日子一去不複返,以後他都要窩在這個院子裏不出門,那還不如殺了他。


    他該去哪兒?


    大齊京城是待不下去了,外頭去哪兒合適?


    【宿主!張墨玉在城西鑼鼓巷,準備逃走。】


    正在陪家人吃飯的蕭星辰一愣,停下了筷子。


    【張墨玉要逃走?那得忽悠他去北韓,他是北韓望族秋家的子弟,不能浪費了這個身份。】


    蕭家老太太:“......”


    這要怎麽忽悠?他要是不去呢?


    蕭萬裏和文氏低頭吃飯,想聽聽蕭星辰接下來會說什麽。


    誰知,他幾口將碗裏的飯扒拉幹淨,站起來:“祖母!大伯娘!二伯娘!爹娘!二姐!我要出去一趟,事情緊急,先走了。”


    蕭家人麵麵相覷,忽悠一個張墨玉也用不著這麽趕吧!那就一個紈絝,忽悠他出遠門肯定不容易。


    在家裏被人侍候慣了的公子哥兒,哪裏受得了長途跋涉的苦?


    蕭星辰不這麽想,他一定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忽悠張墨玉去北韓找秋家。秋豔就他這一個兒子,秋豔死了,他回去繼承他那一份家產,有什麽不對。


    坐著馬車,晃蕩晃蕩到了城西,先去見了蕭三,問他:“有沒有身上有功夫的?挑幾個出來備著,去北韓王都開疆擴土,建立自己的聯絡站。”


    蕭三吃驚:“這麽快?人是有,就是這麽艱巨的任務交給誰合適?”


    蕭星辰告訴他:“交給跟北韓人打過仗的,懂北韓語言,從軍隊裏下來的人。你準備四個,給他們備足銀錢,等待著。”


    “是!謹遵公子吩咐。”蕭三抱拳彎腰,行了一禮。


    買的院子修繕好了,現在每個人都有地方居住,他做主,將這院子命名為同協院。取同心同德,齊心協力的意思。


    那六位醜婦來了後,有五位已經尋了人家,重新組織家庭,阮氏和歐陽秋沒有再往前一步的打算。


    她們倆住在一間屋子裏,平時給人漿洗衣裳,或是繡花掙點小錢過日子。


    乞丐們白天出去打探消息,乞討,晚上回來住,在蕭三的帶領下,逐漸規範。


    公子說要挑幾個人去北韓發展,他去外頭找了幾個從北疆退役回來的將士,告訴他們此行的目的。


    幾個人都願意跟著前往。


    他們一個瞎眼,一個斷手,一個跛腳,一個滿臉疤痕。


    四個人洗漱完,換上幹淨衣服,在院子裏等著,隻要公子召喚,他們必定勇往直前。


    他們知道,公子是錦衣衛的總指揮使,讓他們去北韓的王都,組建另一個同協院,是要在北韓的心髒上插一把尖刀。


    這個主意太妙了,他們樂意做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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