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李夫人的臉頰泛起了紅暈。


    “我決定重振金家之後,便也顧不得女子的矜持,整日跟著父親學做生意,逐漸養成了潑辣的性子,當時可是一點虧都不吃的,不管什麽事都會據理力爭的,後來大家還給我起了個綽號叫‘金辣椒’。”


    “父親年紀大了,一些生意就交給我了,包括為朝廷捐贈物資的事也交給我了,當時你舅舅負責糧草輜重,一來二去,我們便熟識起來,從一開始的針尖對麥芒,到後來的互相吸引……”


    “本打算隨便找個人嫁了就得了,遇到你舅舅之後,又覺得自己挺幸運的,當時覺得能和這樣一個人共度一生也挺好的……”


    “帶著價值連城的嫁妝和對後半生的期盼嫁進李家之後,我們也曾甜蜜過一段時間,當時二姨娘還是一個通房,我根本沒把她當回事……”


    “後來麵對她的一次次挑釁,我一次次地據理力爭,而你舅舅一次次地袒護她,最後受傷的隻有我自己,你舅舅不知道,在他的一次次的偏袒中,把我一顆滿懷熱情的心傷得千瘡百孔……”


    “痛定思痛之後,我又反思自己,何必呢?一次次地撞南牆,非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才甘心嗎?”


    “自己嫁人的初衷不就是重振金家,為了給金家留下血脈,讓金家傳承下去嗎?既然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其它的又有什麽呢?”


    “自己有一雙爭氣的兒女,又頂著將軍夫人的名頭,不管受不受寵,隻要有這個名頭,金家就有所依靠,所以,我隻要把自己孩子養育成人,隻要守住將軍夫人這個名頭就行,其它都不重要了。”


    “以前滿眼滿心都是你舅舅,完全就是一葉障目,把這片葉子拿開之後,我發現了更多的快樂,想明白之後我就感覺天地一下子就開闊起來了,隻要心裏沒他就什麽都傷不到我了,二姨娘她再蹦躂也隻是一個妾,你舅舅對她的挑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就幹脆把兩隻眼全閉上,愛怎麽鬧就怎麽鬧,我一概不理,久而久之,我就發現,自己竟然變得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了……”


    “現在想來,這應該就是不愛了吧……”


    楚雲低著頭沉思不語,不愛了……


    看著楚雲沒有說話,李夫人拍拍她的手說:“你看,舅母把心收回之後不是越來越好了嗎?將軍夫人的位置坐穩了,兩個,哦,不,現在是三個孩子了,三個孩子都爭氣上進,其它那些情呀愛呀的全是虛的,隻有把最實際的抓到手裏才是最重要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舅母帶著重振金家的責任嫁給了舅舅,如果有愛,那就是錦上添花,如果沒有……


    也就那樣了,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的,何苦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呢?


    自己跟舅母的經曆何其相似,楚大小姐的責任是坐穩中宮,維護楚家的地位,爹娘養育了自己這麽多年,自己怎麽能在這麽關鍵的時候當逃兵呢?


    還是冒著自己的生命和天下大亂的風險當逃兵。


    孰輕孰重,楚雲心中已經有數了……


    不就是一個皇貴妃嗎?


    不就是一個斷情絕愛的皇貴妃嗎?


    好,那自己就做一個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皇貴妃。


    以後,隻做皇貴妃……


    想到這裏,楚雲點點頭:“舅母,我明白了。”


    康王府。


    蕭淩蕭靈正圍著幾個碗仔細看呢,每個碗裏都有一滴血。


    “還沒看出什麽名堂來嗎?”秦晨問。


    蕭靈搖搖頭,問道:“哥,你說得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爹真的就憑一滴血就發現了李修才是李夫人的兒子了?”


    蕭淩很堅決地說:“當然是真的了!”


    秦晨又問:“那你怎麽還沒分出來哪兩個碗裏是母子啊?”


    蕭淩:“這分明一模一樣嘛!”


    蕭靈:“那爹是怎麽看出來的?”


    蕭淩:“我哪知道?”


    秦晨:“你沒問嗎?”


    蕭淩:“我問了,爹說總有一天會告訴我的。\"


    蕭靈:“哪一天?”


    蕭淩:“不知道……”


    這時管家來報:“王爺,李大小姐求見。”


    秦晨問道:“她這時不是應該在李府嗎?怎麽過來我這裏了,她有說什麽事嗎?”


    管家說:“回王爺,李大小姐說是從昌和王府來的,來找蕭小姐,求一瓶上好的金創藥。”


    蕭靈忙道:“找我的,快讓她進來吧,奇怪為什麽要求金創藥呢?”


    秦晨衝管家擺擺手,管家去請李思了。


    蕭靈又問:“你們說,李將軍會怎麽處置那個姨娘啊?”


    秦晨說:“這個真說不好,聽說李將軍很寵那個姨娘的,今天早上五哥和雲姐姐也去了。”


    蕭靈懊惱地說:“早知道我也該去的……”


    蕭淩:“你去幹嘛?”


    蕭靈:“看戲啊!”


    蕭淩:“李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哪裏還有心情請戲班子啊?”


    秦晨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李家的戲可比戲班子好看多了。”


    說話間李思已經進來了,先給秦晨行禮:“參見康王殿下。”


    沒等秦晨說話,蕭靈就把她拉起來:“好了,思思,這裏沒有外人,以後見他不用行禮。”


    李思畢竟是在京城長大的,尊卑規矩還是知道的,忙拒絕道:“尊卑有別,這不合適。”


    蕭靈滿不在乎地說:“什麽尊卑不尊卑的,您說是不是啊,康王殿下?”


    秦晨急忙附和著蕭靈說:“靈兒說得對,靈兒說什麽就是什麽。”


    蕭靈得意地說:“看,我說得對吧,對了,你為什麽要金創藥啊?誰受傷了?”


    李思說:“是我哥,他說生而未養,斷指可還,就把自己的小指給切了……”


    蕭靈跳起來:“什麽?他怎麽能這麽傻呢?”


    蕭淩馬上反應過來,跟著問:“多久了?”


    李思想了想說:“切完沒多久,父親就把二姨娘母女處置了,然後表姐……皇貴妃娘娘就讓我來找你要金創藥,我先去了昌和王府,到現在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了吧……”


    蕭淩急忙往外走去:“一個時辰來得及,快走!”


    秦晨瞬間明白過來:“我這裏有現成的藥箱,我馬上去拿,我們一起去。”


    李思不解地問:“皇貴妃娘娘讓我來拿藥,你們著急去哪啊?”


    蕭靈解釋道:“表姐不是讓你找我們拿藥的,是讓我們過去給他把手指接上的,隻是沒明說而已。”


    李思仍是一頭霧水:“什麽?手指斷了還能接回去?”


    說話間,秦晨已經背著藥箱出來了:“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坐馬車能快點,到路上再給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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