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低低的呢喃聲被夜風一吹就散。


    朝長生的心顫了顫,廝殺後的戾氣化作了滿腔柔情。


    這還是旬空第一次主動喚他的名字,他硬是從其中咂摸出了些繾綣的意思。


    今夜無星,唯有如水般的月華靜謐流淌,伏在身上的旬空背對著屋外的光線,看不清神色,漂亮的桃花眼卻格外明亮。


    朝長生仰頭看著逐漸靠近的臉龐,心髒劇烈跳動,幾乎要按捺不住吻上去的衝動。


    旬空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隻好勉強忍耐。


    俗話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自己剛才也算救了他,那他應該願意給自己一個吻吧?


    鏘——


    利劍出鞘的瞬間,寒光閃過,旬空單手持劍,麵無表情刺了下去。


    鋒利無比的劍尖在視野中逐漸放大,朝長生瞳孔驟縮。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人會將劍對準自己,刹那間大腦一片空白,本能在瘋狂的發出警報,要他對攻擊者作出反擊。


    然而他隻是伸出手,死死握住劍。


    劍刃刺破皮肉,手掌的劇痛卻不如他心中的不可置信更痛。


    “第三次。”旬空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聲音平靜無波,“雖然每次離開小世界後,我都會忘記你的名字,但我的感覺不會有錯,這是你第三次出現在我的曆練小世界裏了。”


    “你,是為了破我無情道心來的吧?”


    殺生仙尊的仇家數不勝數,想破他無情道的人也如過江之鯽,有段時間他更是一個人帶動了合歡宗的發展,走到哪裏都有精心設計的情愛陷阱。


    直到他提著劍把這些人串了串,掛在合歡宗的大門上示眾三月,才終於沒有人再敢打他的主意。


    沒想到到頭來,在這人身上栽了個跟頭。


    旬空又把躺在地上狼狽的朝長生打量了一遍。


    論樣貌,這人不是最好看的,論才情……這人沒有這個東西,甚至還是個硬邦邦的男人。


    就算從來沒有喜歡過誰,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向應當為女。


    愛情這種東西果然令人費解。


    嘩啦啦腳步聲從院門外而來,太子親衛軍姍姍來遲,他們看見旬空用劍指著朝長生,立刻揮劍上前保護太子殿下。


    “住手。”朝長生及時出聲製止親衛的攻擊,走到旬空麵前。


    他明明沒有受重傷,麵色卻蒼白無比:“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也沒想過傷害你。我隻是……心悅你。”


    旬空睫毛微垂,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那些不知道沒關係,你隻要記住,從今往後,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手中的劍收回劍鞘,他轉身,毫無留戀地離開此地。


    旬空當然清楚朝長生從未做過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但他的存在本身,已經開始動搖自己的道心了,自然不能繼續容忍他。


    殺一次不成,當著親衛軍的麵,旬空不會再動手第二次,否則刺殺當朝太子的罪名跑不了,衛矛的心願也無法完成。


    希望朝長生能乖乖聽他的話,此後再不相見,否則他就該考慮,怎麽悄無聲息殺了太子。


    旬空走得幹脆利落,沒有繼續待在臨澤,也沒有再回京都,隻托人往皇宮送了一封請辭書,然後就開始了四處行醫。


    他用衛旬空這個名字,專門給有錢人診治疑難雜症。


    收費高昂,為人脾氣古怪,卻傳出了神醫的名頭,慕名找他治病的人數不勝數。


    而他也毫不客氣薅冤大頭的羊毛,打算等錢攢夠了,就找個地方開一家醫學院,不論男女,廣招學生,培養治病救人的良醫。


    這次有人用一半身家請衛旬空上門醫治,他當然不會推辭,不過等他趕到時,卻隻見到官兵的抄家現場。


    “老丈,請問這是怎麽回事?”旬空摸不著頭腦,隻好向圍觀群眾請教。


    江南首富的一半家財,足夠他開好幾所學院了,怎麽說沒就沒了呢。


    老漢正在看熱鬧呢,被人這麽問,忙不迭分享八卦:“聽說京城裏的王爺造反,被太子給拿下了,清算的時候發現這家人也參與其中,所以官兵就來了嘛。”


    旁邊有人接茬:“可不是嗎?好好的日子不過敢造反,真是活膩歪了。”


    參與造反,家都被抄了,治病對象自然也沒必要治了。


    旬空大老遠跑過來,一分錢也沒拿到,隻好歎了口氣,回到落腳的地方。


    自臨澤一別,他當他的遊醫,朝長生回到京都清算榮親王一黨,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也沒有再在他麵前出現過。


    反倒是武昭帝,不僅拒絕了他的請辭,還多次讓人請他回京,但他都拒絕了。


    雖然理由用的敷衍,但總比直接說我不想見你兒子強吧。


    -


    武昭帝在經曆了,意圖下旨將人強行帶回,但被兒子和老婆一起阻止之後,已經擺爛了。


    畢竟太醫院還有那麽多太醫,不缺衛矛這一個。


    但他真的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衛矛甚至連辭職都不願意親自來。


    “太子,你對衛矛做了什麽?讓他不願意回京?”


    朝長生正在替他爹處理奏折,聞言漫不經心道:“我跟他說此生隻愛他一人。”


    “哦……什麽——?!”武昭帝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半晌喃喃道,“所以他被你嚇跑了?”


    察覺到自己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大秘密,跪在地上請罪的三貴:……現在是關心這個的時候嗎?陛下!重點是太子是個斷袖啊!!!


    朝長生皺著眉搖搖頭:“不,他也喜歡我,但不願意再見到我。”


    震驚之後,武昭帝反而淡定了:“那就派人把他抓回來,你是太子,這天底下任何東西隻要你想要,就都是你的。”


    朝長生“嗬”了一聲,心說,等哪天佩蘭出宮去尋找自由了,看你還能不能這麽輕鬆。


    佩蘭是最為淡定的,哦,也不是很淡定,差點尖叫:“他也喜歡你的話,怎麽會不見你,是不是你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比如強製y什麽的。


    衛太醫之前似乎一直都把太子當小孩子來看待,當然被告白什麽的可能會受不了刺激,有點強烈反應也很正常,重要的是,太子可千萬不要做錯事啊。


    佩蘭全然不知自己腦補和實際發生天差地別,摩拳擦掌要從自己豐富的“閱曆”中找出可行的追妻方案,助好大兒抱得美人歸。


    三貴:……這是可以的嗎?我們大啟難道要有一位男皇後了?


    禦書房四個人三個人反應激烈,反倒是當事人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眸中神色沉重,那日的情形不斷在他腦海中回放。


    他有預感,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麽,兩個人將徹底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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