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棲想也沒想握住了那隻穿過她腦門的手。


    嘀咕:“凡人我動不了,你一個亡魂,難道我還動不了你?”


    “那我枉為十二天神女!\"


    說罷,手中銀光閃爍。


    容闕隻覺得他的身體被什麽東西吸住,瞬間動彈不得,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得他渾身顫抖,一股寒意充斥了胸膛,他幾乎覺得自己要魂飛魄散!


    鳴棲拽著容闕的亡魂,揍得他大驚失色,縮在一旁抱著頭。


    “你一個女人,怎麽這麽凶?”


    \"太過分了!\"


    鳴棲沒想到,每天看起來拽得二五八萬的容闕,還有蹲在地上耍無賴的一天。


    她啞口無言:“五皇子,到底是誰死了也不安寧,變成鬼來嚇人?”


    容闕原地坐下,插手切了聲,破罐子破摔


    \"我都死了,自然想做什麽做什麽。\"


    “做人的時候這般辛苦,變成鬼還不能隨心所欲,那人生也太無趣了。”


    還是五皇子的他,總是眯著眼睛看人,那雙眼睛裏,充滿了算計。


    他做鬼的時候,遠比做人的時候看起來鮮活真誠。


    他笑了起來,露出牙齒,“我還以為你是說說而已,真的能看到我?”


    鳴棲被他無賴到了,坐在一旁,沒什麽好氣


    \"看得到!\"


    容闕不怕死地嘲諷:“喲喲喲,還說不得,生氣了。\"


    臥房裏,兩個尷尬地對視。


    鳴棲見容闕鐵了心纏著她不放,不耐煩地問:\"你剛死引魂使沒來引你去黃泉?\"


    容闕想到自己的死,那種窒息的痛苦,那種渾身血液一點點流幹的無助。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逃走了。\"


    鳴棲就知道他定然是心有不甘,她難得勸他一句,“早日回往生冥司輪回才是你的命數。”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置喙我!\"容闕的表情一瞬間冷了下來。


    眉頭緊簇,他眼眸一轉,轉眼間,鳴棲身後的瓷瓶炸得四分五裂!


    碎片從她臉頰飛過,鳴棲暗暗看了一眼。


    容闕,這麽快就融會貫通了鬼氣?


    男人揚起下顎,摸著眼睛,感受手中若隱若現的鬼氣,充盈磅礴,隨意念而動,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原來,有術法,是這種感覺,還真是前所未有。\"


    他此刻不懼怕鳴棲,露出冷笑,“這人間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什麽時候膩了我再走。”


    鳴棲也不跟再囉嗦。


    這個無知無畏的鬼!


    鳴棲一把將容闕壓在了背後的牆麵,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容闕這才發現她身上竟然散發著銀白色的靈力,與他周身漆黑的鬼氣截然不同。


    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靈力!


    他才當鬼幾日,分辨不出區別,隻本能地對鳴棲畏懼。


    \"你似乎不知道六界的所定的規矩?\"


    \"我可以給你普及一下,人死後必要的流程。\"


    隻見,她漫不經心地從容闕半虛無的身上抓了一把氣息,不知口中念了什麽。


    掌心湧出的氣浪如同雲海翻湧。


    形成一高一低兩道,墨色的氣柱。


    容闕一頭霧水,從他身上而起,但他看不明白,\"這是什麽?\"


    鳴棲指著其中一道,僅指甲蓋大小的氣浪說,“這是你為人二十餘年來所結的善緣,你也看到了,就這麽一點。”


    善緣?


    容闕愣住。


    另一道居高不下的黑色浪潮,透著一股邪念,鳴棲嘖了聲,哂笑:“這是你所結的惡果。\"


    數不勝數。


    少女眼皮都未抬,\"以你的所作所為,入往生冥司後,受今生審判時,應當不會太好過。\"


    五皇子氣笑了,甚是不屑:“我身為皇子,怎能受你們要挾。”


    \"笑話,你生前是皇子,可你現在已經死了。\"


    \"你與一草一木,一貓一狗,死後的魂靈,毫無差別。\"


    鳴棲不跟他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鬼多話,“今生審判結束後,三十三道輪回路,分三十三路生死別離,轉生路上苦困煎熬。\"


    \"你會反複看到一生所作所為,不斷回憶、不斷思考、不斷懊惱、不斷追悔。\"


    \"從而慢慢忘記自己是誰,忘記自己生存活著追求的目的,會變得麻木、變得渴求終結。”


    “可還是走不到終點,得不到解脫,直到魂魄腐朽、深思耗盡。\"


    \"才會投入輪回,來世是人是塵埃是牲畜,都是今日種下的因。”


    五皇子的臉色,徹底地黑了。


    他終於意識到,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麽...


    容闕不可置信地盯著鳴棲的臉,他第一次這般審視她,第一次發現這張明豔麵孔背後的威壓,他唇角顫了顫,\"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這恐怕不是人能知道的事情了吧?


    鳴棲鬆開他,後退了兩步,右眉毫不可查地跳了一下,“會不會說話,我當然是個好人。”


    容闕嗤了聲,自顧自縮回了他的凳子,悶聲:“看不出來。”


    鳴棲:\"......\"


    五皇子打了個哈欠,周圍倒是冷了幾個度。


    鳴棲沒有想到。


    容闕這個死鬼,居然打定主意纏著她不放。


    這幾日,蹲在她身邊喋喋不休,甚至甚有閑情逸致地體會當鬼的初體驗,用鬼氣將她的臥房弄得亂七八糟!


    鳴棲隻想一巴掌將他拍去往生司審判。


    她遞了令箋送去冥司,冥司很快有了回複,


    \"敬鳴棲殿下殿下受累,近來七月半,往生冥司著實有些挪不出人手,請殿下看管此鬼幾日,待鬼節過,便前來緝拿。\"


    鳴棲望著這張令箋,氣得用力揉成了團。


    不過,是夜


    往生司的引魂使沒有見到,卻見到了另一個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


    容珩禁足,但他本人會亂翻窗戶。


    鳴棲睡得正深,在那人推開窗戶的一瞬間,她睜開了眼睛。


    而後她剛準備動手,借著月光卻看到了容珩那張驚豔的麵孔。


    容闕聽到她屋內的動靜,從屋簷穿了半具身體下來,一看到是容珩,整個眼睛都看直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發出了\"哇~\"的聲音。


    鳴棲蒙了,抱著被子,\"你,來這裏幹什麽?\"


    五皇子飄在房梁上,趴著看好戲,“哦,原來你跟太子,有奸情。”


    “我說怎麽每次動到你,咱們巍峨如山的太子,都有些動搖。”


    他飄了下來,一屁股坐在鳴棲的床邊,望著容珩,卻在他的眼睛裏看不到自己,他失落了一陣,很快,又扭頭看向鳴棲,


    很欠揍地說:“早知道你們有這層關係,我也不設計你別的,拿住這個把柄多好。”


    鳴棲白了一眼,覺得他就是被自己的嘴,賤死的!


    深夜而至,容珩身上沾染了一身寒氣,他鬆開鳴棲的手。


    卻敏銳地差距到,鳴棲目光所見,除了他還有別人,他看了眼五皇子魂魄所在的地方,什麽都沒有。


    他麵色沉靜,眉頭蹙起,染上一分焦急,“五弟的魂魄是不是在附近。”


    他幾乎用的陳述句。


    鳴棲差點被容珩嚇死,表情凝固的同時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五皇子也愣住了,拖著下巴,定定的望著他,魂魄本就忽明忽暗,他那雙暗淡的眼睛盯著容珩,似乎看不穿眼前人的心思。


    半晌,他嘖嘖搖頭:“我們太子殿下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覺得恐怖如斯。”


    鳴棲下意識地看向容闕的亡魂。


    容珩聽不到五皇子的話語,但他分明從鳴棲表情的變化,得到了答案。


    \"你能否幫我傳幾乎話,我有些話要問他。\"


    容闕表情變得玩味起來。


    屋內沉默如水,安靜地隻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鳴棲想了想,從懷中幻化出了明珠,柔和的光暈將屋內照亮,卻遠比燭火更溫暖,更動人心魄。


    讓活人與死人對話。


    鳴棲猶豫了片刻,眉毛不由自主地擰起。


    這不符六界規矩。


    但,容珩的情緒已經幽暗發沉到了一定境界,握住她手臂的手不住用力,


    \"可以嗎?\"


    是請求。


    鳴棲想了想。


    罷了。


    就幫這一回。


    鳴棲披衣而起,低聲道:“有什麽話,還是你們自己說清楚的好。”


    容珩有些不解這句話的含義,桃花眼中翻湧的濃墨愈發沉重,恰到好處地表現出疑惑。


    鳴棲避開他們的視線,從袖中幻化出了一支白色的香篆。


    她尋來香塔,素手輕動,以燭火點燃香篆。


    沁白的煙氣,若有若無,嫋嫋升起。


    似山巔之上的雲海。


    五皇子不禁發問:“你到底是什麽來曆,你真的是鎮北王府的寶清郡主?”


    “不然呢?”


    五皇子搖搖頭:“這其中有鬼”


    鳴棲白了他一眼,以五皇子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好好說話,現在你才是鬼。”


    容珩凝思,耐心等她動作,未曾打擾。


    他聽見少女的聲音響起,\"生犀不可少,燃之有異香,人能與鬼通。\"


    話音落下,灰燼飄散,凝聚一陣煙色。


    死去多日的五皇子的輪廓顯露而出。


    容闕在容珩的眼眸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震驚之色乍現。


    \"真的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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