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濃煙直衝天際,爆裂的聲音震耳欲聾,淩亂的逃竄聲、哭喊聲交融,眾人隻覺得鼻腔湧入了刺鼻的味道,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


    聖上眼睛一下子緊眯,\"徐斌\"


    禁軍徐統領立刻,派人將此地包圍,長指一揮,弓箭手、禁軍護衛衝上前去。


    四皇子連連驚愕,“還有貢女在裏麵,趕快滅火。”


    禁軍將宮殿圍住,嚴防死守,徐統領一聲示下。


    \"射\"


    漫天的箭羽,撲天而來。


    隻是尖銳的箭,射在它身上就像是撓癢似的,毫無半點作用。


    妖獸發了瘋一般的逃竄,但凡有任何人靠近,它的怒火越加洶湧。


    一張嘴,露出一排排森白的獠牙,吐露著猩紅的舌頭。


    看得人望而生畏。


    “這麽大隻妖怪,用鎖子甲囚鎖,誰要是殺了它,便是頭功!”


    徐統領中氣十足地大喊。


    \"上啊!抓住它!\"喊得人心激動。


    \"救救我!啊啊\"


    烈焰之間,宮室內女子的慘叫求生聲不絕於耳。


    死傷慘烈


    容珩默默看了她一眼,他向背後示意,這裏人多眼雜。


    容時默契地擋在她麵前,回頭憂心忡忡,壓低了聲音:“大黃小兄弟為何會發狂,可還有辦法?”


    這問她?


    她怎麽知道?


    鳴棲的唇線抿成了一條直線,默然搖頭,一字一字道。


    “我不知,但不能讓它這樣發狂。”


    說罷,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大黃身上,她默念成訣,一道符咒頓時漂浮於空中。


    忽然,一道刺痛的灼熱燎上了她的指尖,燙得她渾身一顫。


    劇痛加身,攪得鳴棲體內神力混沌,一股濁氣湧上了氣海,如萬千利針刺破心髒,幸虧容時發現她的異樣,扶了她一把。


    忽然,鳴棲抬起眼眸恍然,大黃是人間命數裏的一場劫。


    從那一日護城河開始便是。


    隻不過,撞上了她。


    九天不許她動用法力幹擾人的命數。


    鳴棲調整內息,她猛地向大黃看去,還有一絲慶幸。


    大黃到底是妖,妖身之下,普通的凡人還傷不了他。


    隻要大黃還是妖身,逃走也不難。


    未曾想到,這口氣還未鬆開。


    天邊,“咻咻咻”幾聲。


    數十道橙黃的符咒,強大的咒印,淩空成陣,以迅雷之勢將大黃包圍,一道道符,匯成一團又一團的白光,衝天而起,刺破大黃的鱗甲。


    那人看起來很是年輕,一身月白長衫,古樸而清雅,身姿輕盈,腳踏祥雲而來,淩空立於天際。


    烏黑的長發以玉簪束起,梳得一絲不苟,那雙眼睛狹長淩厲,盯著妖物所在。


    “太好了。”


    四皇子赫然放下心,長舒一口氣,“天師來了!”


    鳴棲扭頭,雙目震驚,“什麽天師?”


    難道…是凡間玄門的修仙者?


    那...!


    “孽畜,還不受死!”


    一聲低喝


    “奉祖敕令,拜天地真君,以符為憑,降妖除魔,速速受死!”


    天師語氣平靜,雙手成印,靈氣在指尖迅速幻化成,衝天而起,迅速破開眾人的視線,


    一擊擊中大黃的心髒,


    鳴棲心頭大駭,幾乎就要衝上去阻止,可沒有給她半點反應時間。


    天師一道雷符,瞬間將大黃生生擊落在地。


    “轟隆”一聲巨響


    宮殿廢墟將大黃淹沒。


    \"天師!\"


    年輕男子,從容而來,腳步輕巧地落在眾人眼前,他衝著聖上盈盈一拜。


    \"聖上,貧道救駕來遲,還請聖上恕罪。\"


    聖上麵上的克製嚴肅逐漸鬆懈,變得和緩,頷首:“天師嚴重,還望天師先解決此怪要緊。”


    \"無妨,不過區區小妖。\"


    廢墟之中,傳來了嘶嘶的的嘶鳴。


    就像是瘋狂想要掙脫桎梏、狂獵求生一般的哀鳴。


    聽得人生出一些不舍來。


    \"怪物,怪物出來了!\"有人眼尖。


    隻見,火勢漸弱廢墟之中,漫出滾滾濃煙,熏得人看不清楚。


    一隻體型巨大的犬,蹣跚而出,眾人隻見他的口中咬著一截斷臂。


    那雙可怖的眼睛,瞳孔瞪大,掩藏不住猩紅弑殺。


    “孽畜,膽敢傷人,還不受死。\"


    天師手段淩厲,毫無半點退意,他淩空而起法陣。


    如天光乍破,萬千流光落下。


    強盛的氣息,壓得眾人都有些喘不來氣。


    大黃的腳步虛浮,被狠狠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他幾乎用盡全力掙紮,想要離開這些讓他喘不來氣的流光,可他沒有半點力氣。


    忽然,利爪竟然變成了人手!


    沒想到他不受控製地退去了妖化的狀態。


    看得眾人驚聲連連。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即將被捏碎,他狠狠咬牙,望著自己即將變成人形的身體,一顆心無力地湮滅。


    “我不能,不能牽連你小神君。”


    天師就在眼前,他瘋狂地呲牙,立刻用利爪撓花了自己的臉。


    鮮血一瞬間迸濺出來!


    大黃雙目蒼涼,望著那群要將他殺之後快的人,咬牙切齒:“你們人,當真比我們妖更可怕!”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鳴棲克製劇痛,指尖的術法甚至還未結成,


    還沒來得叫喊一句:不要。


    這是在跟她撇清關係。


    鳴棲死死咬住牙齒,任憑長指嵌入了手心,她忍不住邁動了步子。


    一轉身,臂膀被人握住,她看到容珩的眼睛,\"別過去。\"


    他看了眼其他人,\"不對勁。\"


    隻見


    大黃的眼皮從所未有的沉重,他無聲無息地閉上了眼睛。


    身軀縮成了人形,赫然倒下,一張臉劃得血肉模糊麵目全非。


    天師眼風淩厲,一道咒印貼下。


    霎那間,魂魄消散!


    她連喚魂,將大黃攔截在往生司前問一問到底發生何事,都沒有辦法了。


    此事發生突然,誰也沒想到天師竟然下了死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在此時,有大膽的侍衛盯著那張臉,忽而睜大了眼睛,捂著自己的嘴,脫口而出。


    “天啊,這是寶清郡主身邊的小太監!”


    什麽?


    妖獸劃破的臉頰,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傷口,鮮血刺目,甚至看不出是張人臉。


    聖上驚疑的目光猛然射來,眾人齊刷刷地看向鳴棲。


    事情總是來不及給她半點的喘息機會。


    鳴棲的眉心猝然蹙起,心中壓抑的怒火無處發泄。


    她本能地覺得有人在針對她,冷冷地看著那個說話的宮人,“他的臉被毀成這樣,你是怎麽看得出是我身邊的人,這般篤定,眼睛竟這般好?”


    仍有些人雲裏霧裏的不明所以。


    徐統領命人滅火,一身狼狽地回來,\"啟稟聖上,東魏進獻的三百名貢女\"


    他話有停頓。


    四皇子緊張起來,\"貢女們怎麽樣了?\"


    徐統領負手,\"都死了。\"


    什麽!


    東魏世子被殺,東魏的貢女也全都死了。


    這下,大周怎麽同東魏交代!


    聖上的臉色陡然沉了下去。


    這時,躲在五皇子身後,害怕地捂著眼睛的四公主卻伸出了個頭,“要分辨是不是也不難,今日你入宮,宮門口的人都是看得到你帶了一名太監入內。\"


    四公主眼眸一閃,\"宮禁森嚴,你此刻身後似乎沒有人,那太監去了哪裏,還能插翅飛了不成?”


    “他人呢?”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了過來。


    鳴棲眸光一沉,心緩了下去,突然反應過來,今日種種


    東魏世子的人皮風箏、大黃的忽然失控。


    都是衝著她來的。


    四公主趁火打劫,“可以想見,是寶清郡主豢養妖物,並指使害死了東魏世子和這三百名貢女。”


    “這麽大的罪名,你說往我頭上扣就往我頭上扣?”


    鳴棲腦子動得快,“聖上,我冤枉。”


    腿一彎就跪下了。


    和剛剛四皇子五皇子下跪的姿勢一樣麻溜。


    看得聖上無端端怔了一怔。


    五皇子按住了四公主,眸光確實深幽,\"淳兒,別胡說,你可有什麽證據?\"


    容時平日裏習慣了隱忍,他破天荒地為鳴棲說話,“四妹妹,我倒是記得,寶清郡主入上京不久,還曾在眾人麵前當眾問亡靈,破了兩起命案,還人清白,不可能豢養什麽妖物。”


    五皇子聲音清冷,毫無溫度,\"是啊,隻不過\"


    他刻意停頓了片刻,“漠北邊境往來人流複雜,寶清郡主自小從那邊長大,會些奇異的術法,倒是也不稀奇。”


    \"郡主連亡魂都能問,養一隻妖...\"


    他說得意猶未盡,眾人哪裏還不明白。


    鳴棲一眼就看得出來,五皇子分明就是在拋磚引玉,將她和妖捆綁。


    “這,郡主不會。\"


    \"六弟,你才認識寶清郡主多久,如何替她作證?\"


    \"我...\"


    容時見自己的話派不上用場,有些莫名的無助,捏緊了手。


    她的聲音如連珠炮,“五殿下,你也說這裏是凡塵,人族規避六界之外,豈能這般容易弄來隻妖,人家妖族要是知道你天天說他們監管鬆懈,壞了六族規矩,妖君都要氣死了,你小心他半夜都要入你夢裏罵你。”


    鳴棲一張嘴就是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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