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九霖到底按著季嫋回乾元宮歇了個晌。


    至於說兩位尚書?


    嗬嗬,六部事務本就該他們自己操勞,憑什麽總要拽著季嫋。


    眼看著季嫋睡沉了,九霖轉身去了東書房。


    不就是聽他倆吵吵麽,他沒問題,來吧。


    於是,勤政殿東書房裏,兩位大人看到進來的是九霖不是季嫋,就明白皇上下午絕對不會來了。


    金源和喬絳也不打算在這裏惹九霖的厭,行了個禮就打算回去。


    九霖也懶得和兩個老頭子浪費時間。


    把他倆打發了,他還得回去看著季嫋,別讓他再半途爬起來去忙別的。


    ……


    ……


    季嫋著實累了。


    登基以來,他可謂是宵衣旰食。


    難得有點兒空閑,也都浪費在了九霖身上。


    因為九霖不許人打擾,季嫋這一睡就睡沉了。


    九霖回到臥房的時候,季嫋蜷在床上,睡得正熟。


    這些日子一直忙,季嫋都顧不上染發,鬢邊微微露出點兒銀白。


    九霖看的心疼,脫了靴子上床,將季嫋摟進懷裏。


    這個人啊,大約是年少時過的太苦,總沒安全感,睡覺時若他不在身邊,便會這樣蜷成一團,明明是高挑纖長的身體,偏偏縮成嬰兒一般,看得人心酸。


    他將手臂墊在季嫋脖頸之下,把人抱住,輕輕撫摸著季嫋的後背。


    大約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季嫋蜷縮著的身體終於慢慢舒展開,無意識地向九霖懷裏靠了靠,在他肩窩蹭了蹭,環住九霖的脖頸,又沉沉睡了過去。


    九霖無聲地歎息一聲,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


    傻子,想把自己累死嗎?


    如今朝臣擁戴,軍中順服,這人還這麽拚做什麽。


    當真想早早地累死自己,讓他守寡啊!


    混蛋。


    不行,以後可得看好了這混蛋,不能讓他再繼續這麽作了。


    他攬著季嫋想,終於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


    ……


    季嫋醒來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


    九霖比他醒的早些,此時正衣冠楚楚地坐在床邊看他。


    年輕將軍一身白色高領袍服,正是當日兩人去軍中穿的那身。


    季嫋一睜眼,就對上了九霖深情的眼神,一時愣了愣。


    九霖也愣住了。


    若是平日裏,九霖是沒辦法用這麽曖昧的眼神看著季嫋的。


    他對季嫋的深情,更多的是體現在對季嫋的縱容、體貼和床笫之間。


    可偏就是這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真情,讓季嫋更按捺不住。


    他的將軍,真的愛他。


    “將軍。”


    季嫋坐起來,衝九霖笑笑,衝淡兩人的尷尬。


    “嗯,醒了。”


    反正已經被發現自己偷看他了,九霖幹脆大大方方的往人唇上一吻:“醒了起來吧。”


    “好。”


    季嫋勾住九霖,加深了這個吻。


    等一吻結束,他笑著鬆開九霖。


    “將軍不去軍中,不如陪我去書房看折子?”


    季嫋笑著道。


    睡了一下午,耽誤了不少時間,趁著天色還早,他可以補一補。


    九霖強行按住試圖去書房的工作狂:“今兒不看折子了,我軍中停訓了,你也不許去勤政殿。”


    季嫋看九霖麵色嚴肅,知道九霖今天肯定不會讓步,無奈地笑了笑:“好,不去勤政殿,將軍說要幹什麽?”


    “今兒觀荷節,剛剛我讓人去安排,包下了池月汀,我們去賞荷。”


    九霖一邊說,一邊將一套衣服遞給他,笑道:“這次可真的是一對兒了。”


    季嫋看著那套白色竹紋高領對襟長袍笑了:“當日難道將軍與我不是一對兒?”


    “嗬,那時候,你不敢承認。”九霖瞪他一眼,先下手為強。


    季嫋愕然:“將軍說這話,不心虛?”


    也不知是誰,出門前還要專門叮囑,萬不可與他太親近。


    九霖堅決不承認:“明明是你自己,一定要與我保持三步的距離。”


    他可是沒有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他在覃叔麵前,都為他說話了,哼。


    季嫋看著九霖笑了:“是,是我當日自慚形穢,不敢汙了將軍清譽。”


    “對嘛,錯了就要認錯。”


    九霖笑著握住他的手:“來,讓為夫伺候你更衣。”


    “為夫?”


    季嫋笑,笑得意味深長。


    九霖被他看的臉熱:“季長煙,我便宜都讓你占了,你讓讓我怎麽了!”


    “好,多謝夫君。”


    季嫋的笑容清澈而柔和,那雙漂亮的鳳眸裏蘊著兩汪春水。


    “哎,這才對,乖,抬手。”


    “嗯。”


    ……


    ……


    豐京城三麵環山,一麵鄰水。


    池月汀在豐京城南郊,依托南郊活水建成。


    六月裏正是荷花最盛的季節。


    白日裏池月汀遊人如織,不方便擾民,但是宵禁後,就沒有遊人再去城郊了。


    兩人輕車簡從,到達池月汀的時候,池月汀的主家,豐京城富商錢宜已經在等候了。


    一見到季嫋和九霖,候著的錢宜就要行禮,季嫋擺了擺手:“罷了,朕輕裝出宮,不帶儀仗,隻是來賞荷的,錢先生不必多禮了。”


    “草民謝皇上,皇上裏麵請。”


    “多謝。”


    季嫋待人接物依舊如從前,並沒有因為升官了就目中無人。


    池月汀大部分都是水麵,有畫舫可深入荷塘,賞荷采蓮。


    季嫋和九霖相攜上了畫舫,沒有讓人跟著伺候,就連搖船的船娘都下了船。


    季嫋自己將畫舫撐到了荷叢深處。


    畫舫中有驅蚊的藥香,防蚊的紗帳,讓遊人可以放心賞荷,不必擔心蚊蟲侵擾,敗了興致。


    將船停好,季嫋撩起竹簾進了船艙,看九霖已經滿上酒等著了,忍不住笑了:“將軍愈發賢惠了。”


    錢宜是個精明的商人,早已提前問過二人的喜好,此時船上所備吃食,俱是二人所愛,並沒有為了所謂觀荷節的習俗就給兩人準備一堆蓮藕甜食。


    應景的隻有糖醋藕帶、蓮子羹,蓮露清醪,一菜一羹,清爽軟糯,蓮花酒香清味淡,很合季嫋口味。


    季嫋喝了一口蓮露清醪,笑了:“將軍,我是不是從來沒有和將軍喝過酒?”


    當年在軍中,他要養傷,不能飲酒。


    現在想想,似乎兩人在一起這一年裏,也沒有喝過酒。


    說到這個,九霖有些尷尬:“喝過……我回京第一日,把你灌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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