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


    林鱗下意識地就和季嫋頂撞。


    門主怎麽可能是想殺他,門主分明是器重他。


    門主知道他了解季嫋……


    林鱗抬頭,對上季嫋的眼神,打了個寒顫。


    兩人吵了三年,爭了三年,雖然處處針對,但是季嫋從沒想過殺他。


    可是今天,林鱗能感覺到,季嫋是真的要他死。


    生而為人,誰不怕死呢。


    不怕死也不必去了相思門那種地方,受盡折磨,還要費盡心思的活著。


    林鱗也想活。


    就算死,他也不想死在季嫋手中。


    三年的敵對,他對季嫋隻剩下求而不得的執念,和恨不得季嫋去死的瘋癲。


    他又往後縮了縮,有些後悔剛剛罵了季嫋,如今幾乎沒有回旋的餘地。


    季嫋隻覺得滑稽。


    他當弟弟一般帶了七年的孩子,是個比自己還瘋的蠢貨。


    “我胡說啊?”


    季嫋笑了,神情重新收拾起來,又是笑容拂麵,暖若春風:“也行,那你就這樣想吧。”


    他懶得解釋了。


    他季嫋的實力,春繪是知道的。


    相思門裏想殺他,就算掛單的殺手,至少再派三個人來,而且大概率一個都回不去。


    可他隻派了林鱗自己,顯然是要林鱗有來無回。


    這小子,平日裏挺聽春繪的話,他做了什麽,讓春繪想除了他?


    季嫋有些好奇,卻又沒很好奇。


    他現在更關心另一件事。


    季嫋俯身看著林鱗,輕笑,笑得柔情似水:“你什麽時候回的相思門?你回去的時候,門裏是怎樣的?”


    他回去的太晚,當時頭腦也不太清楚,甚至沒有檢查一下相思門死了誰逃了誰。


    如今再回頭去想,當年的場景有些模糊,但是有些地方是不對勁的。


    “我憑什麽告訴你。”


    林鱗癱坐在地上,因為雙臂不能動,姿態有些狼狽。


    抬眼看著季嫋那張沒什麽活人氣息的笑臉,林鱗挑釁的笑了笑:“季嫋,你這輩子都別想知道相思門當初發生了什麽。”


    “看來,你回去的時候,相思門還在啊。”


    季嫋俯身捏住林鱗的下巴:“不說就算了,既然我們已經無話可說了,那朕送你上路。”


    他本想問問相思門還有沒有其他活著的人,義父生前,有沒有什麽話、什麽物件留給他。


    可是如今看來,林鱗不可能好好和他說話。


    既然如此他也懶得浪費口舌了。


    反正,就算留下又如何。


    他如今坐擁天下,就算相思門還有活人,誰敢來他麵前觸黴頭呢。


    至於說義父的遺物……


    人都沒了,留下東西又如何。


    算了。


    季嫋從他垂落的手中抽出那條天蠶絲,嗤笑一聲:“這麽多年,賢弟還留著這個,朕還真感動啊。”


    他和林鱗一起長大,林鱗的招法是他教的,林鱗的武器是他給的,如今他收回來,也不過是應當的。


    林鱗看著季嫋緩緩纏繞著天蠶絲,眼底笑意脈脈,溫情款款,第一次從這自己覬覦了十幾年,卻又怨恨了十幾年的兄長身上感受到了殺意。


    他蹬著腿試圖後退:“季嫋,你,我帶了義父的遺物出來。”


    死亡的威脅讓他顧不上和季嫋賭氣,倉惶地說:“你別殺我,我拿給你。”


    “那是朕的義父,不是你的。”


    季嫋淺淺的笑著,笑的友善:“林鱗,你有什麽都沒關係,等你死了,都是朕的。”


    “你自己找不到。”


    林鱗試圖讓季嫋多看自己一眼:“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


    “怎會,你連藏東西,都是朕的套路。”


    季嫋打斷他的話,懶洋洋地半躺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說:“藏在哪裏,貼在床底下?埋在牆壁裏?還是說,寄存在四海錢莊?”


    “你……”


    林鱗的眼神有些驚恐。


    “朕怎麽知道?”


    季嫋看他一眼,嘲弄地笑了一聲:“林鱗,你看看你,甚至都防不住朕一招,你覺得你憑什麽能殺朕?現在懂了春繪為什麽是讓你送死了?”


    林鱗呆住。


    果然啊,他甚至沒法從季嫋手中躲過一招,就被季嫋卸了雙臂。


    他在季嫋麵前,就像個沒練過武的普通人。


    林鱗忍不住笑了出聲,笑得眼淚都就出來了:“果然在相思門,有你,就不會有我。”


    他說,看著季嫋的眼神全是恨意。


    季嫋歎了口氣,到底不忍心。


    這些年,他的心到底沒有當年狠了。


    季嫋彎腰看他,目光中全是憐憫:“瘦水,你當初是要被淘汰的,是我求義父把你要了過來。何況我當初那樣護你,那些滅絕人性的訓練你根本都沒參加過,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個合格的殺手。”


    季嫋十二歲就已經可以自己帶人了。


    在兩人決裂之前,林鱗都是他親自帶在身邊訓練,習武作文,他從不放鬆對林鱗的教導,可是那些陰詭下賤的東西,他什麽都不讓林鱗碰。


    反正他的單費高資源多,養活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算不了什麽。


    季嫋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笑:“我吃過的苦,受過的罪,不想你也經一遭。我以為我能護你無虞,卻沒想到你會因此恨我。”


    相思門接單的殺手,哪個在殺手榜上無名?


    就算是他霸榜之後,往後數也都是相思門的同門,可是林鱗,他從來都不在榜裏。


    他把林鱗護的太好,以至於林鱗根本不知道,殺手這條路每一步都是荊棘。


    如今想來,或許當年他該讓林鱗和自己一樣,去摸滾打爬才對。


    哦,沒用,自私的人永遠自私。


    若是那樣,林鱗恐怕又要恨自己不救他了吧?


    鬼迷心竅,他做什麽都是錯的。


    他季嫋問心無愧,為什麽要反省自己。


    季嫋把玩著手中的天蠶絲,神態溫柔,仿佛是當年那個永遠都能笑著哄林鱗的兄長:“瘦水,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如今該還給我了。”


    “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再錯了,哥……”


    林鱗的話還沒說完,聲音戛然而止,身子軟綿綿往後倒了下去,隻餘一雙鳳眸,死不瞑目。


    季嫋收起手中的天蠶絲。


    一顆細小的血珠兒被他抹去。


    他順手將天蠶絲纏在腰間,站起身來:“何星沉,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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