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竹婆婆瞧見他們互動,眼中分外欣慰。


    “聖使有同齡人一起成長便好,你父親去的太早太突然,村子沒有和你同齡的孩童。”


    “看到你這般好,老身也算死而無憾。”


    北冥曜與北冥月是她最先發現,從神山頂上抱回來,撫養長大的。


    如今看北冥珀,倒真有些親孫兒的感覺。


    但雪域這邊,不以血親為紐帶。


    如此才能避免謀私。


    她該如往日一般,克製著情感。


    但還是忍不住追問一句:“月兒他還好嗎?”


    那孩子從小敏感嬌氣,又愛哭。


    這些年在外麵遊蕩,隻怕要吃不少苦頭。


    北冥珀正想催一催小叔。


    感知到他的蹤跡後,朝著她道:“他馬上就到了,婆婆您一會兒多勸勸他。”


    “我先帶這些小家夥們回去了。”


    北冥珀左手一隻小豆丁,右手一個小不點,身後還跟著幾隻小跟屁蟲。


    腳步一深一淺,帶著幾個孩童離開。


    綠竹婆婆先是呆愣片刻。


    反應過來後,神色激動,眼中隱隱閃著水澤。


    顫抖轉身,朝著村口的石碑走去。


    她想迎一迎她僅剩下的一個孩子。


    她為另一個孩子的離世而悲傷,也為這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這麽多年的執拗而心疼。


    北冥珀帶著孩子們跟在後麵,始終和扶箬與村民們保持一段距離。


    長輩們太熱情,他消受不起啊。


    義妹先替為兄擋一擋。


    他日後還有幾百年的時間麵對他們。


    她沒有家人,多感受感受這種熱情也好。


    北冥珀視線從扶箬身上移開,她笑得開懷又不顧形象。


    那種笑容,隻有這片自由又廣袤的雪域才能養出。


    北冥珀又放出一抹神識,遠遠見到滿頭銀絲的老太與紅著眼睛的青年抱頭痛哭。


    之後便心滿意足地將神識收回。


    這一晚,扶箬還是沒能阻擋住這群大娘嬸姨,叔叔伯伯,老頭老太太還有小朋友們的熱情。


    她和北冥珀坐在雪地上,吃著篝火烤出來的肉,與村民們天南地北聊著。


    ……


    第二日,扶箬打了個哈欠,揉揉惺忪的睡眼出了屋子。


    外麵已經日上三竿。


    北冥珀站在不遠處的岩壁上,長身玉立,飄飄欲仙。


    聽到動靜,他閃到扶箬麵前。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扶箬還在疑惑:“我已經很久不睡覺了,昨夜也沒喝酒,怎麽就一覺睡到了現在?”


    北冥珀:“你喝的花茶裏有雪蓮,還是生在懸崖峭壁多年沾染了靈氣的雪蓮,你將丹田半封起來,靈氣不被吸收,自然都存在經脈和體內等待消解。”


    “好吧好吧,他們實在太熱情了。”扶箬拍拍額頭。


    想到來雪域的目的,她又道:“對了,我們什麽時候去聖地?”


    北冥珀:“現在。”


    “我方才站在外麵就是等你醒過來,帶你去聖地。”


    他們住的是北冥珀先前在山間自行建造的冰屋。


    往上幾百米就是神山山頂,也就是大家口中的聖地。


    扶箬到地方以後,懷疑地眨眨眼睛。


    她指著那還沒溜冰場大的一塊圓冰:“這不會就是聖地吧?”


    “怎麽可能?”北冥珀笑著抬手,在風中放出冰雪之力。


    神山感知到後,冰麵立即浮現出一個圖案繁複的陣法。


    北冥珀推著扶箬走進去。


    像是和朋友分享自己的秘密基地一般,神情喜悅,還帶了點小驕傲。


    “走,我帶你瞧一瞧,裏麵可是別有洞天!”


    隨著雪白光芒一轉。


    扶箬出現在巨大的冰晶宮。


    宮殿內空間極大,北冥珀帶著她路過從上方垂下來各色冰晶吊墜。


    扶箬好奇,準備撥弄兩下。


    手指在即將觸及的瞬間又迅速放下,眼中多了幾分尊重。


    “這是曆代山神和聖使去世後所化?”


    北冥珀頷首:“是。”


    “這裏上萬枚,全部都是。”


    “每一任聖使有二百年壽命,若是能成為山神,便可活五百年。”


    “所以,源辰界遠比你我見到的,想象的,更加宏偉壯觀。”


    扶箬想到現存古籍所提及的幾萬年曆史。


    這明顯與雪域百萬年才能留下的遺跡有出入。


    北冥珀還在為扶箬講述:“我們很幸運,生在一個懂得蟄伏隱藏又有無限未來與大智慧的神秘世界。”


    “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這個世界不惜一次次意識消散來換取重啟,同時它也在一次次遺忘。”


    “這裏,便是它遺留的另一片世界,存放力量的地方。”


    “當天道意識來到雪域,就會恢複記憶,重新擁有力量,這個世界又會回歸自己的軌道,由暮氣沉沉等待隕落轉向生機盎然萬物勃發的時代。”


    “在某一日,再次到達它該消散的節點,就又是新一輪的開始,如此循環往複,永無止境。”


    扶箬想到先前與宗冶對戰,而後與自己殼子分離的天道,心中暗暗震驚。


    她知道它能苟,知道它有計策,但沒想到它目光如此長遠。


    這個天道,好像聰明又有主觀意識地有些過頭了。


    扶箬想到封禪大典那日,在九萬裏高空見到的天道意識。


    她好奇追問:“可如果某一日,世界快要隕落,天道也被逼得狼狽不堪,那是因為什麽?”


    北冥珀推著扶箬往台下去,隨口道:“可能是它還未蘇醒前麵輪回的記憶。”


    “需要一個節點,需要一個契機來催動它蘇醒。”


    “之後就會自然而然從雪域抽走自己想要的東西。”


    扶箬神色有一瞬呆滯,腦中一凜。


    眸中盤旋著明滅不定的光芒。


    它知道她會出現在這裏!


    扶箬腦中劃過先前種種記憶,一個不可置信但又不得不去信的想法冒出。


    她閉眼,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冰晶王座之下,立著兩排望不到邊際的白柱。


    扶箬再次開口詢問:“這些白柱又是什麽?”


    北冥珀:“一根柱子代表一座雪山。”


    “雪域這邊大大小小的雪山加起來有上千座,所以這兩兩對立的柱子,一眼望不到頭。”


    北冥珀邊走邊介紹裏麵的神奇之處。


    一刻鍾後,兩人來到密閉的冰室。


    牆壁四周都刻著字。


    是那套可以修煉多重力量的心法。


    “乾坤流轉心經。”


    扶箬輕聲讀出那幾個字。


    她先是一目十行掃過第一麵牆壁。


    “這意思是兩套力量,一做乾一做坤,互相流轉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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