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經理皺起眉頭對劉衛東道:“我是這裏的經理馬強,快放開他,否則我就真的去請民警同誌來處理這事了!”


    其實劉衛東隻是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把帶來的東西賣出去而已。


    眼下目的已經達到,他也幹脆地放開那個服務員道:“馬經理你好,我不是來搗亂的,隻是想賣點你們餐廳急需的食材……”


    可沒等劉衛東把話說完,馬強就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他:“年輕人,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我們餐廳=專門接待外賓,要什麽食材沒有?還用不著你來多管閑事!快走,否則真的喊民警同誌把你抓走!”


    劉衛東本以為馬強身為這裏的經理,格局肯定比服務員要大一些,沒曾想也是一樣。現在他也算是知道了,為什麽剛剛那個服務員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原來就是跟他們經理學的!


    既然這樣也就沒啥好說的了,劉衛東毫不猶豫地離開了西餐館。


    劉衛東本以為隻要手上有這兩種食材,就能輕鬆地賺老外們的錢了。沒想到連老外的麵都沒見著,就先被幾個看不起同胞的中國人給趕出來了,也讓他既生氣又無奈。


    不過劉衛東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賺錢大計,很快就想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到附近的商場買了西服、蛤蟆鏡和鴨舌帽,全都換上之後,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之前去西餐館的時候,劉衛東完全就是農民的打扮,但換上這套行頭後就有幾分歸國華僑的樣子了。


    雖然這些東西花了劉衛東好幾百塊,但隻要能把鬆露賣出去,這點投資就非常值得了。


    眼看到了午飯的時間,劉衛東把鬆露和鬆茸都放進新買的手提包裏,大模大樣地從餐館門口走了進去。


    巧的是在門口接待客人的,就是之前和劉衛東發生過衝突的服務員。


    不過這家夥根本沒認出劉衛東來,還客客氣氣地問他:“先生,請問幾位?”


    “one perso!”劉衛東豎起一根手指,開口就是流利的英語。


    服務員的態度頓時更加恭敬了,連忙一彎腰道:“裏邊請!”


    劉衛東高傲地點點頭,就從這家夥身邊走過,找了張靠窗的小桌子坐下了。


    很快就有個女服務員過來,把一份菜單遞給劉衛東請他點菜。


    劉衛東裝模作樣地看了遍菜單,不滿地皺起眉頭道:“很多菜都沒有嘛!”


    眼看這位“外賓”不滿意了,女服務員頓時緊張地向他打招呼:“對不起,您要吃什麽菜式可以提,我們的大廚是專門從法國請來的,什麽西餐都會做!”


    服務員的話也讓劉衛東暗暗搖頭,敢情她以為隻要是外國來的廚師,就什麽西餐都會做呢。


    不過劉衛東當然不會為難一個服務員,隻是向她要了紙筆,用漂亮的花體字寫下一行法語:“麻煩你把這張紙交給你們大廚,謝謝!”


    雖然劉衛東的舉動有些奇怪,但他那種高高在上的派頭輕易鎮住了女服務員,讓她乖乖地把紙條給了大廚皮埃爾。


    皮埃爾看到這張紙條後頓時愣了一下,雖然現在後廚很忙,但他還是很快對女服務員道:“快帶我去見這位客人!”


    於是在片刻之後,劉衛東終於見到了這裏的大廚,法國廚師皮埃爾。


    “你好,劉先生!”在寒暄之後皮埃爾就直接問劉衛東:“你真有辦法解決我的這個困擾?”


    看到皮埃爾迫不及待的樣子,劉衛東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知道自己這番努力沒白費!


    劉衛東在紙條上寫的內容,是“沒有鬆露的法國菜是沒有靈魂的,但我有鬆露”。


    在法國菜中,鬆露就是高檔的代名詞,很多高級菜肴都要用到這種食材。然而要從法國進口鬆露,在如今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在整個八九十年代,國家的外匯都是非常珍貴的,根本不可能浪費外匯去為一家西餐館進口食材。


    所以沒有鬆露已經成了皮埃爾的心病,他一直在為這件事煩惱。眼下劉衛東說能夠提供鬆露,法國佬立刻就坐不住了,連忙出來找他問個清楚。


    麵對滿懷期待的法國佬,劉衛東摘下蛤蟆鏡和帽子,笑眯眯地道:“皮埃爾先生,你先看看這些東西吧。”


    劉衛東邊說邊從包裏拿出鬆露和鬆茸,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皮埃爾頓時兩眼一亮,拿起一塊鬆露仔細端詳,還湊到鼻子下麵聞了又聞,最終滿意地點頭道:“哈,的確是上等的黑鬆露,劉先生,你是從哪兒搞到這些的?”


    劉衛東不動聲色道:“這是商業機密!”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皮埃爾倒也不是真想打聽這事,很快就滿懷期待道:“你是準備把這些鬆露都賣給我嗎?”


    這次劉衛東笑了,輕輕點頭道:“當然,否則也不會給你看了。”


    皮埃爾高興道:“哈哈,這可真是太好了!有了這些鬆露,我的菜單就能豐富很多了,謝謝你,劉先生!”


    “做生意嘛,都是互惠互利的,皮埃爾先生不用客氣!”劉衛東正色道:“既然你確實想買這些鬆露,那我們就來談談價格吧。”


    皮埃爾當然不會反對,於是劉衛東接著道:“鬆露每斤的價格是三百塊人民幣,至於鬆茸就便宜很多,三十就行。”


    皮埃爾想都沒想就點頭道:“沒問題,這個價格非常公道,我完全可以接受!”


    沒想到法國佬答應得這麽幹脆,劉衛東也不禁暗暗懊惱——這個價格開得太低了!


    不過這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了,劉衛東當然也不能再反悔,於是隻能加上一條:“不過我還有個條件,既然這裏是涉外西餐館,我希望能用外匯券結賬!”


    在八九十年代,外匯券絕對是好東西。那些讓人眼饞的進口貨,隻有去友誼商店用外匯券才能買到。


    雖然外匯券和人民幣的官方兌換價格是一比一,但在黑市上一百塊外匯券可以輕鬆換到一百四五十塊人民幣。


    所以劉衛東提出用外匯券結賬,等於又把鬆露價格提高了一半。現在能不能多賺一點,就全看皮埃爾同不同意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之前那個和劉衛東起過衝突的服務員卻突然跑過來,一把抓住他大喊起來:“你這小子怎麽又混進來了,快去請警察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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