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兩千三百米。


    這裏沒有一丁點陽光。


    有光,一些杜明完全不認識的魚類、蝦類會發著光遊蕩。


    老遠看見以為隻是沙礫般大小的光球,靠近一瞧,指甲大的光球下,連著的是一條5、6米大的怪魚。


    杜明自然是不害怕的,該害怕的是這怪物。


    他的眸子凝視著光球下的一片漆黑的地方,眼睛雖然看不見,但他能感知到怪物氣的輪廓,“看見”怪魚。


    “嗚…”


    似乎是感覺到了杜明不好惹。


    幾秒鍾之後,怪魚讓開了道路。


    杜明再次往前遊去。


    怪魚離開後,前方一路無阻。


    路過一道百米寬,不知多深的海溝之後,杜明乘著黑暗來到了海溝的另一側。


    一個突起的蘑菇形石柱平台上,一道黯淡、枯朽的氣,盤旋在上。


    能看清這附近的地形,還是多虧了附近有著許多發光的浮遊生物,照亮了這狹小的區域。


    黯淡的光芒,在完全適應了黑暗的杜明眼中,也完全足夠。


    蘑菇形的石柱上,一個龜殼安靜的躺在上麵。


    腦袋、手腳都完全縮進了龜殼裏。


    海龜的身體不是很大,大約比龜仙人的那隻海龜大了半圈的樣子。


    “就它了吧,老海龜。”


    杜明緩緩移到石柱,踩在上麵。


    周圍的發光生物感覺到了異樣氣息的到來,紛紛遊離開這片海域。


    轉眼之間,深海兩千米難得有點光亮的地域,又陷入了一片沉暗。


    皺了下眉頭。


    杜明用沒有拿著紙杯的右手積聚出一團氣,瞬間,附近又亮了起來,周圍近十米的海域籠罩著一層亮白色的光芒。


    “好麻煩!”


    杜明嫌棄地看了眼左手和右手,一手紙杯、一手光球。


    想了想,旋即一手捏滅了光球。


    又從口袋空間中取出自己在刀劍神域世界中獲得的武器——有名弓,想出了個點子。


    握住箭身,杜明直接將有名弓插在石柱上,老海龜的旁邊。


    有名弓擁有“貫穿”的能力。


    這“貫穿”能力,不僅體現在使用有名弓射出的箭矢擁有“貫穿”特性,就算直接拿著弓箭砸人,這“貫穿”能力同樣存在。


    杜明根本沒用力,稍微往下一砸,弓直接插入石頭內。


    他將自身的氣分出部分,灌進弓內。


    有名弓瞬間發出了亮白色的光芒。


    “當個臨時光源湊合用用還成。”


    杜明嘿嘿一笑。


    蹲下身子,空出的右手扣了扣老龜殼。


    “老海龜,外賣到了~~醒醒!”


    過了十秒鍾。


    見沒有回應,杜明又扣了扣龜殼。


    “喂,老海龜~~龜仙...武天老師讓我給你送東西來了。”


    過了五秒鍾,依舊沒有回應。


    要不是杜明能夠感知到老海龜的氣還存在著,他都會以為這老海龜已經逝去。


    就當杜明以為老海龜依舊不會有回應的時候。


    龜殼稍稍動了一下。


    隨後,一個海龜的腦袋從龜殼中彈了出來。


    然後是手、和腳。


    半晌之後,老海龜終於緩緩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緩緩抬起頭,瞥了眼杜明。


    “…小…東…西,武…天…是…你…什…麽…人?”


    他說話緩慢緩慢的,一口氣隻能說一兩個字。


    (果然能說人話啊。)


    杜明不意外的想到。


    龜仙人身邊的那隻海龜歲數在千年左右,。


    這隻老海龜的歲數隻多不少,能學會說人話也很正常。


    不過嘛,這“小東西”的稱呼…


    杜明白了一眼,他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沒聽到好了。


    “我他徒弟~~”


    “徒…弟…”


    老海龜恍然的張了張嘴巴,自語道:“原…來…如…此…”


    “老兄,你別這樣說話。”杜明趕緊說道:


    “別什麽原來如此的啊,有什麽話你說清楚,咱們不做謎語人!”


    老海龜瞥了眼杜明。


    隨後又是沉默了半分鍾。


    以杜明的看法,這老海龜與其說是沉默,不如說是恢複講話的精力。


    半分鍾後,老海龜緩緩說道:


    “老夫…時間…到…了…”


    杜明眉頭一挑。


    該說不意外嗎。


    感知到老海龜的氣的時候,杜明也多少了解了老海龜的狀況。


    確實是暮氣沉沉,死氣彌漫。


    老海龜:“小武天感覺到我的死期了吧。”


    “龜仙人讓我給你送來的。”


    杜明將手裏的冷飲紙杯插上吸管,氣在杯子附近隔開了海水,讓海水沒有混入其中。


    “哈…”


    老海龜又是瞥了眼紙杯上的喵喵圖,緩慢地歎氣一聲,“說了…好多..次,不…喜歡…這味道…”


    說著的功夫,它的龜嘴抿住了吸管,一口口吸著。


    (但還是喝得很愉快嘛。)


    杜明笑了笑。


    他也不著急,抓著紙杯,就這麽等著老海龜緩緩將飲料一口一口喝了個幹淨。


    龜仙人讓他來這裏一趟的原因,他也明白了。


    肯定是武天老師對自己十分了解,知道隻有他才能夠來到這麽深的海域,想讓他給老海龜送最後一程。


    當然,杜明不知道的是,龜仙人隻是想讓他試試而已,沒想過他真能來到這裏。


    “小東西…”


    老海龜喝光了冷飲,似乎恢複了一絲元氣,連說話都利索了些。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來到這種地方嗎?我來這裏,已經有100…也可能有200多年。”


    它龜殼動了動,緩緩浮了起來。


    浮在杜明眼前。


    “安靜?好睡覺?”杜明沉思了一下,認真回道。


    老海龜搖了搖頭。


    “附近的蝦米和魚類味道好?”杜明皺了下眉頭,思索道。


    老海龜頓了一下,哭笑不得道:“我…已經一百多年沒吃東西了。”


    “嘶~~”


    杜明驚歎一聲,感慨龜的耐餓能力,問道:“那能有什麽理由?”


    老海龜緩緩抬起龜腦袋,淡淡道:


    “老朽活了不知道千年還是萬年,最後能留下來的,也就剩下這龜殼和軀殼…


    “這身外殼,在深海中生生錘煉了百多年,也算是變成了好東西。


    “百多年前,我和小武天說,等到它能夠入海找到我,就將我這身軀殼拿走,拿去煉藥也要,拿去盛水也好、拿去當板磚也好,都隨他意思。”


    杜明搖了搖頭,哭笑不得道:“你是武天老師老熟人了吧,應該了解他,他怎麽可能把你當成板磚什麽的…”


    老海龜久視著杜明,突然說道:


    “武天讓你來,看來是想讓你收下我這身皮囊…”


    “呃…我也算了…”


    杜明揮了揮手。


    老海龜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


    “小東西,將手伸出來…”


    杜明狐疑的看著老海龜,沒伸出手,“你先說說你想幹嘛。”


    老海龜輕歎了一聲,說道:


    “老朽要在這裏永久沉睡下去。在你指頭上咬一口,等到你回去了,小武天也知道你見著了老朽。”


    “…好吧。”


    杜明點頭同意了下來。


    旋即又偷偷調整了一下食指的肉,將食指變得不那麽結實,讓老海龜能在自己手上咬出痕跡後,伸出了手指。


    下一瞬,一向慢吞吞的老海龜突然迅疾地探出腦袋,在杜明鬆軟的食指上咬了一口。


    隨後,一道冰藍色的血跡從老海龜的唇口內溢出,融入進了杜明的血液中。


    還有一滴藍色血滴,一甩,甩到了有名弓的弓身上。


    杜明和有名弓周身同時閃起了幽藍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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