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趙藝曼在楊帆的懷中醒來,看到男人憨憨的睡態,忍不住偷啄了一口。


    “臭男人,現在平等了。”


    今天十點的飛機,收拾行李,去機場路途較遠,兩人根本沒有時間親熱。


    而且,父母也有話對楊帆說。


    關係到自己的婚姻大事,無比鄭重。


    依依不舍地起床,化妝,收拾……


    這些,楊帆都看在眼裏,假裝睡覺,他不知道,起床後該怎樣麵對趙藝曼,該怎樣麵對她的父母。


    他恢複了自由身,卻不知不覺地發現,已經走得太遠了。


    十幾天安逸的生活,讓他對趙家、趙藝曼產生了一點留戀,這很可怕,違背了他的初心,讓他前所未有的淩亂。


    想到明天,不,晚上,又回到那個逼仄潮溫陰暗的地下室,忍受工友的汗臭、腳氣,以及不明氣味,就有隻惡心。


    樂不思蜀,也許就是這種心態吧!


    夢,一切都是夢幻,終究會醒的,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要癡心妄想!


    不管是趙藝曼,還是趙家的富貴,都不是他的,他也不配擁有。


    從小,楊帆就是一個要強的人,老師說他笨,他就大量地背書做題,考出高分,讓老師刮目相看。


    爸爸笑他力氣小,他就天天俯臥撐,做得大汗淋漓,爬不起來,十二歲能背起一簍玉米,十五歲能背一百斤的袋子。


    老板認為大學生吃不了苦,他一天接幾十個單子,從早跑到晚,累如狗,業績超過同事20%。


    他覺得,自己賺到的錢,用起來最踏實。


    對於那些抄作業獲老師誇獎的,打牌抽老千開上豪車的,傍富婆住上豪宅的,嗤之以鼻。


    現在,他也睡在小富婆的床上,一切都讓人不可思議,又真真切切的發生。


    如果有一個機會,能徹底改天換命,他該抓住嗎?


    “咚咚咚……”


    門響了,趙母走進來,瞥了一眼兩人,說:“小帆,起來吧,媽有話對你說。”


    趙藝曼家,趙父不善言語,趙母當家。


    “嗯,馬上。”


    趙母離開後,楊帆立即翻身而起。


    “站住!”


    趙藝曼見他出去,走上前,像個小嬌妻一樣,淡定地給他整齊衣領,拍拍身上的褶皺,笑著說:“老公,出去吧。”


    一聲老公,楊帆差點背過身偷偷抹淚。


    他並非鐵人心腸,第一次有女人貼心的關心他,石頭人也會融化吧。


    如果不是小敏,他差點將女人深深地,深深地擁入懷裏……


    但是這樣,他對不起小敏,也對不起趙藝曼。


    他必須知道,照片上濫情的女人,是不是小敏,她到底愛不愛自己!


    停頓兩秒,深深地望了一眼淚崩的女人,他還是狠心走出臥室,來到客廳。


    客廳裏隻有趙藝曼父母兩人,趙母笑容滿麵,趙父表情平淡,桌上放著一堆的物品。


    “小帆,這些都是衣服、土特產、糕點,路上帶著吃。”


    “還有,訂婚戒指,上麵是趙家祖傳的祖母綠,戴著,不要丟了。”


    “丫丫在江城沒有親人,這是她的鑰匙,小倆口住在一起,拜托你照顧好她。”


    “你是個好孩子,丫丫交給你,我們放心,有啥事,多打電話。家族群你也加了,發個信息,互通有無。”


    “江城離的遠,我們當爸媽的不能當麵看著,心都碎了。”


    “女強人”趙母的臉上竟然出現淚痕。


    人心都是肉長的。


    楊帆開口想拒絕的話,見到趙母的眼淚,竟然說不出口。


    以前每次返回江城,他的母親,何嚐不是這樣囑托自己,能昧著良心拒絕嗎?


    他做不出來!


    不會說出冰冷的話,讓同為母親的趙母操心又傷心。


    隻能木訥地回答:“放心,媽,我會的。”


    “好孩子,好孩子,媽相信你!”


    趙母聽到楊帆的話,眼角濕濕的,將訂婚戒指塞進他的掌心,久久地攥著。


    離開趙家前,楊帆撒了個謊,把奶奶的銀行卡,大表哥的本金,過年紅包,大爺的綠茶,全部留下來(打牌贏的錢沒有,發紅包用了一部分,不夠了),唯獨趙母的東西帶走了,包括戒指和鑰匙,適當的機會,退還給趙藝曼。


    不想傷害一對父母的真心,會遭天譴的。


    走出房門,“咣當”一聲,趙藝曼放下手中的箱包,從身後抱住楊帆,小腦袋深深地埋在他的背窩。


    “老公,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我們平等了,讓我重新追求你,好嗎?”


    當著父母的麵,她抱得很緊很緊。


    楊帆身體僵住,如灌了鉛一般,良久,拍拍她環在胸前的手,微微頜首。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


    背後,趙母悄悄抓住老伴的手,眼角淚花閃動。


    女兒的幸福,是一家人的幸福。


    “老公,等等我,累死了。”


    一下飛機,楊帆如同籠中放飛的小鳥,一身輕鬆,覺得空氣都是甜的,邁著輕快的步子,藏不住喜悅之惰。


    “老公,等等我,累死我了!”


    趙藝曼穿著高跟鞋,累得氣喘籲籲,跟不上。


    周圍的旅客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楊帆,有個女士忍不住吐槽。


    “渣男,自私自利……”


    楊帆聽到趙藝曼叫“老公”,一身的雞皮疙瘩,停下腳步,悄悄說道:“趙小姐,到了江城,不要叫老公了,咱們的協議已經自動解除。”


    “老公,你凶我!我們已經訂婚,該做的都做了,你該不會想拋棄我吧!”


    “唔唔唔,以後我該怎麽嫁人,怎麽有臉活世上。”


    趙藝曼扔下行李,蹲在機場道路上哭起來,迎來路人指指點點,訴說男人的不是。


    “好啦,別哭了。叫吧,叫吧,你喜歡就好。”


    公眾場合,不是說理的地方。楊帆回過頭一看,反正馬上分道揚鑣,再不相見,爭論這個話題,沒有一點意義。


    “拉勾,嘻嘻,拉我起來。”


    女人善變,剛剛淚如雨下,一句話過後,雨天轉晴,比天氣變得還快。


    對比剛上高鐵時的冷若冰霜,現在的趙藝曼就像長不大的女孩,各種撒嬌賣萌,完全沒有三十歲女人的穩重和矜持。


    希望,她不是真的愛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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