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完房子後,一行人騎著仙鶴就來到了傳功殿。


    傳功殿所在之地雲霧繚繞,整座大殿仿佛是建立在雲霧之上一般,十分有神秘感。


    幾人都進去選功法了,隻有黎昔已有傳承功法所以等在外麵。


    傳功殿大門口的景色十分典雅,怪石嶙峋,假山錯落,似乎是按照某種陣法排列的。


    黎昔站在大門口,饒有興致地欣賞了一會兒景色,又瞄到了花園中一塊一人高的奇怪石碑。


    她對書法有些興趣,便好奇地走過去,湊近了欣賞。


    上麵依稀是兩個她不認識的字。


    寫下這字的人筆力雄渾遒勁,那字跡宛如遊龍自由翱翔天際,瀟灑大氣至極,還隱隱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獨特韻味。


    黎昔的目光緊緊地黏在那字上,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反複端詳品味。


    恣意、灑脫、狂放、自由、平和、快樂?


    這字是要表達這個意思嗎?


    不知不覺之間,黎昔竟然看得入了迷,恍惚間,她好像進入了一個夢境。


    想不起自己是誰,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她隻是一味地跑啊跳啊,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仿佛這廣袤天地間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將她束縛住。


    她來到一片碧藍如寶石的湖邊。


    有一位老翁正在垂釣,他穿著灰撲撲的褂子,上麵還打著好幾個補丁,顯然生活過得十分儉樸。


    但他的神情十分悠然自得,充滿了閑適之態。


    黎昔感覺他似乎很滿意這種生活?


    如果是她窮成這樣,肯定不會這麽快樂,她不喜歡過苦日子。


    “噗通”一聲,她猛地躍入了湖中,瞬間激起層層浪花。


    她在水中歡快地撲騰著浪花,自由地追逐著靈動的魚兒。


    等玩耍夠了,她用靈氣包裹住一條大魚,躍出水麵,將魚塞進老翁的魚簍裏。


    然後蹦蹦跳跳地上了山,山上的一切美得如夢似幻,漫山遍野都是各色花朵,還有蝴蝶在花間翩翩起舞。


    連綿起伏的山坡遠處是蜿蜒如玉帶的溪流。


    有村中婦女正在溪邊洗衣,他們的歡聲笑語遠遠傳來。


    她足尖一點,幾步蹬上樹枝,隨即就感覺自己被彈飛上天。


    她踮起腳尖輕輕地踩在樹梢上,看夕陽西下,看滿天璀璨紅霞、看凡間煙火……


    這裏山好、景美、靜謐、祥和。


    【這樣快樂嗎?】


    似乎有辨不出喜怒的聲音在問她?


    快樂,但她不止想要這樣的快樂。


    心隨意動,眼前的場景隨之轉換,黎昔瞬間身處繁華的城鎮之中。


    她好奇地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小販在熱情的招攬客人,有孩童舉著個糖畫被大人抱在懷裏咯咯咯地笑。


    她坐在賣茶的小攤上,雙手捧起茶杯,隻輕嚐了一口便皺了眉,吐了吐舌頭,好苦啊。


    賣糖葫蘆的老大爺及時出現,她上前遞上銅錢,雙手各拿一串吃得歡快。


    她看到街麵上來來往往或貧窮或富貴的人們,腦子裏忽然出現了奇怪的畫麵。


    送她荷包的老婆婆、送她糖油果子的大叔、發髻散亂抱著孩子痛哭流涕的婦人……還有滿城歡送的人群。


    她遲疑一瞬,這些人……她在哪裏見過嗎?


    【這樣快樂嗎?】那飄渺的聲音再次問道。


    黎昔嚼著酸甜的山楂果,含糊不清地嘟噥著:“快樂呀。”


    刹那間,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變得陰沉壓抑。


    黑壓壓一大片烏雲從遠處疾速靠近,那架勢,仿佛整個天幕都將被其蠶食殆盡一般。


    城鎮裏祥和被打破,人們開始尖叫逃跑,有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有急切的呼喊聲,還有小童茫然驚惶地哭泣聲在周圍響起。


    神情慌亂的茶攤老板娘跑了過來,拉起黎昔就跑:“姑娘快去地下避難所,有怪物來吃人了!”


    黎昔被她拉著一路跌跌撞撞往避難所跑去,眼睛裏全是茫然。


    遠處遮天蔽日的烏雲已經移到了城鎮上空,黎昔才看清,原來這根本不是什麽烏雲,而是散發著詭異氣息的巨大鳥怪。


    鳥怪張開巨型的肉翅,刮起狂風陣陣,朝著地麵俯衝而下。


    如鷹般的利爪將拿著糖畫的小童抓住就要向上飛去……


    小童的父親發出悲痛欲絕的悲嚎,不顧一切地衝向那鳥怪。


    黎昔猛地掙開被老板娘牽著的手,飛身躍起,長劍出鞘,木月華劍法第一式:銀鉤落月。


    水銀色的劍氣似如鉤的新月,淩厲非常,僅僅隻是一劍,便斬斷了鳥怪的利爪。


    黑色的血液噴灑而下,鳥怪刺耳的慘鳴聲震得人耳膜發疼。


    她飛身接住受驚的小童,轉身快速將之遞給他父親。


    顧不得其他,她張開靈氣屏障,護著慌亂奔跑的人群,自己則飛身而上迎戰鳥怪。


    那個聲音又莫名響起:【怕嗎?怕就逃吧,你沒有義務救人。】


    她沒有回話,周身劍氣環繞,戰意昂然,銀色劍光漫天飛舞,劍氣縱橫。


    然而怪物卻越來越多,仿佛永遠也殺不完。


    腳下,怪物的屍體層層堆疊,不斷增高,散發著陣陣令人作嘔的腥臭氣息。


    天空中源源不斷湧來的怪物正逐漸將她包圍,仿佛一張密不透風的恐怖之網正在收緊。


    黎昔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力氣也在逐漸消失,手還在機械地舞著劍法,一刻也不敢停歇。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髒壓抑得生痛,身體疲憊至極,微微地打著晃,狼狽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但她又很快站得筆直,手中之劍一直緊握,像是被不知名的信念強撐著脊梁。


    之前還熱鬧的街市已經一片狼藉,破敗不堪。


    原來的茶攤也隻餘殘缺的桌椅碎片,地上散落著百姓們跑掉的鞋子、菜葉、吃食等等……


    【害怕嗎?南邊有個破口,你快逃出去。】那聲音鼓動著。


    黎昔當然是害怕的,她害怕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戰栗。


    她有強烈的預感,再這樣下去,她就要死了。


    但那所謂的避難所就幾個破木板子擋著,她一退,這裏的人全都會死……


    百姓生活不易,麵對這種災難他們毫無抵抗之力,而她手中之劍就是她的力量。


    哪怕這力量現在還不夠強大,但,她的心不容許她在此刻退卻。


    雖然她渾身都是傷,手抖得幾乎拿不穩劍,也退不得。


    臉上不知道是血還是汗,黏膩得很,讓她的視線都有些微受阻。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鮮血滴滴答答在她腳邊暈染出一圈燦爛的紅梅。


    丹田中再也壓榨不出半分靈氣,她堅定的舉起劍,眼中全是決絕。


    銀色劍氣漫天飛舞,繼續收割著鳥怪的性命。


    既然退不了,那她就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活著,就活得肆意暢快!


    死,也不懼,一切不過都是她自己的選擇而已。


    生或死,她都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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